露出臉的少年生了一副好樣貌:他黑色短發間有一縷銀色,也不知是如何染的,在陽光映照下有著淡淡的藍色,銀發隻有小小一縷,翹在頭頂不顯突兀,反倒添了幾分可愛。
微蜷的黑發下是一張白皙的小臉,五官精致得像骨瓷娃娃,尤其是唇瓣,紅得像盛夏剛切開的西瓜瓤,水潤清涼。
單看臉有點像個漂亮的女孩子,等他一躍下床――勁瘦的腰身,筆直的長腿――半點不覺女氣。
雖說他隻穿了短袖短褲,還踢著雙舊拖鞋,卻遮不住天生好相貌。此時他衝出臥室,奔向廚房,看到眼前的一幕後,本該柔軟稚氣的聲音中滿是崩潰:“秦大詠,你能不能彆碰廚房!”
好家夥!
原本裝修得清麗淡雅的米白色廚房,此時堪稱車禍現場:頂層櫥櫃全被打開,翻得亂七八糟;下方的櫥櫃也沒能逃脫秦詠魔爪,色彩鮮豔的各色碗盤東倒西歪;最讓人痛心疾首的是,那套五位數的陶瓷刀,竟有一把刀刃裂開!
白小穀拿起陶瓷刀,深吸口氣:“你拿它乾嘛了?”
秦詠:“……”
白小穀揚眉。
方才還很有父親威嚴的老父親一秒慫了:“撬、撬罐頭來著……”誰知道這刀子如此弱不禁風,罐頭沒開,自己先裂了。
白小穀氣死了:“誰讓你拿它撬罐頭了!”
秦詠理虧,嘟喃道:“也沒規定不能用吧……”
白小穀啪地一聲把刀放下,秦詠忙道:“爹爹馬上給你重新買一套,兩套,三、三十套!”
白小穀更氣了:“有錢也不能這樣亂花!”
秦詠委屈巴巴:“好……”
白小穀又看了眼那份“早餐”,揉揉太陽穴道:“爸,您能放過咱家廚房嗎?”
秦詠摸摸鼻子:“我這不是想讓你……多睡會兒……”
白小穀:“……”
他是多睡了半小時,結果廚房快沒了!
白小穀懶得和自家五穀不勤的老父親多說,他三下五除二收拾了廚房,做了一份蝦仁滑蛋三明治,自己煮了杯熱可可,秦詠是雷打不動的焦糖拿鐵。
早飯上桌,秦詠已經係好餐巾坐好:“兒子真棒!”
白小穀瞪他。
秦詠心虛。
白小穀一邊吃著早餐,一邊數落老父親:“您要是真疼我,就趕緊給我找個媽。”
秦詠咬了口外酥蛋嫩,鮮香撲鼻的三明治,含糊道:“哪有那麼容易,緣分這事,哪裡急得來。”
白小穀也沒法再多說什麼:秦詠至今未婚全是為了把他帶大,明明不是親生父親,待他倒是比世間大多數親爹要好太多。
不行!
白小穀越想也覺得自己不能耽誤老爸,必須儘快給老爸找個媽!
哦……是給他找個媽。
因著要開學,白小穀昨晚沒睡好,本就起得晚了些,這會一耽擱,出門時已經八點出頭。
遲到不可避免,他的手機還在響個不停。
曹敬:【骨啊骨,咱們怎麼一眨眼就高三了?】
曹敬:【高三還他媽提前十天開學,要不要這麼慘啊媽的!】
曹敬:【咱們還要搬教學樓,這哪是去上學,這他媽是去坐牢!】
隔了好一會兒,曹敬又開始嗶嗶:【骨哥,你真不上大學了?】
白小穀坐在車子裡,打字:【上。】
曹敬秒回:【不是兄弟打擊你,就咱倆這並列倒二的成績,能上個什麼大學?】
白小穀:【新東方。】
曹敬:【………】
是了,他骨哥廚藝超凡,去新東方還真他媽挺有前途!
敷衍完這凡人的“草精”,白小穀也到了學校,他和司機道彆,拎著書包下車。
上學時間是七點五十,此時剛好八點整,毫無疑問的遲到,偏偏還遲到得不夠狠。
白小穀瞅瞅那門神一樣杵在那兒的係主任,腦殼生疼。
過去吧,挨訓扣分罰站一條龍;不過去吧,曠課扣分叫家長也是一條龍。
想到秦詠在教導處被訓到淚眼汪汪的模樣,白小穀腦袋更疼了!
怎麼辦?
學得上,書得念,家長還不想被叫。
所以……
白小穀掉頭,另辟蹊徑。
誰規定上學一定得走正門?
他翻個牆進去,照樣是好學生!
白小穀雖然學習不咋地,長得還挺帥,但他真不是校霸那款,□□這事也是聽過想過沒試過。
誰成想?牆好上,下去難。
白小穀頂著越發灼熱的大太陽,騎在牆上的模樣稱得上一句――舉目無親!
天,誰來幫幫他!
“牆上……”一個清冽的聲音從下方響起,直直傳進白小穀的耳朵,“風景獨好?”
前倆字正經,最後四個字壞透了。
白小穀憤憤低頭,看到了牆裡麵的人。
這一刹那,也不知是太陽太毒,還是這牆太高,他竟被晃得一陣眩暈。
――陌生的麵孔,陌生的人,卻直擊心靈。
高個少年抬頭,黑發下是一雙不近人情的黑眸,此時卻因為盛滿陽光而多了絲繾綣,他薄唇微勾,要笑不笑:“還是說,你下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