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麵對其他人,宋知雨可以理直氣壯,然而麵對宋家人,她總是有一種氣短的感覺。
宋知雨低頭摸了摸鼻子,“當時看著生氣,順手就送來了。”
李春蘭聞言沒好氣地伸手戳了戳她的額頭,“就你心腸好,生產隊裡看熱鬨的人那麼多,人家怎麼不多管閒事?”
宋知雨從善如流,認真地點頭,“對,我心腸好。”
李春蘭氣結,宋知雨這樣說,意思不就是其他人的心腸都不好?而她也是袖手旁觀中的一員,是不是把她也一並說了?
“你個沒良心的臭丫頭!”李春蘭指著她的額頭罵道。
宋知雨沒敢吱聲。
李春蘭說了一通,宋知雨始終保持沉默,她說得自己都感覺沒意思,這才住口不再提。
宋知雨見狀趁機問她,“梅花家是怎麼回事?”
雖然本來她就有一些猜測,隻是沒有確切答案之前,猜測僅僅是猜測。
隻見李春蘭表情一頓,扭頭朝那邊的梅花娘看一眼,隨即長長歎出一口氣,她說道:“梅花她娘是個苦命人,跟了這麼個男人,梅花則是不會投胎,選了這麼個家庭。”
宋知雨聞言疑惑地挑眉。
劉春蘭繼續小聲地說,原來不光梅花奶奶不是人,梅花的爹更不是人,對梅花和她娘非打即罵,前幾天還生生把梅花娘打得小產了。
而梅花奶奶口中的弟弟,其實是梅花的堂弟,當時跟梅花在一個屋裡,小孩子好奇拿桌上的熱水壺,不小心燙到手哭了,梅花奶奶見狀,不管七二十一,拎起桌上的水壺朝梅花潑過去。
說到這裡,李春蘭唏噓地歎了口氣,“我看梅花那個孩子多半是毀了,聽說燙傷的疤痕是去不掉的,她以後怎麼說好人家?”
宋知雨沉默了下,她抬起眼睛看向李春蘭,滿臉正色地說道:“娘,其實女人並不是隻能結婚生子,梅花還可以有很多路可以走,結婚生子重要,但又不重要。”
李春蘭聽得眉頭頻頻皺起,她擺了擺手說道:“什麼叫重要又不重要,說話顛倒四的。”
宋知雨沒有再解釋,對於李春蘭來說,這個觀念已經根深蒂固且自成一套邏輯了,不要嘗試著說服對方,因為到最後除了雙方惱火,並不會有第二個結果。
梅花娘來衛生站看顧梅花,宋知雨跟李春蘭回家。
梅花的事情暫時可以告一個段落。
出乎意料的,梅花的奶奶和親爹也沒有找過來,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宋知雨的生活依然過得平靜而淡然。
不過南河生產隊倒是要迎來一件大事,那就是要選舉出新的生產隊長。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生產隊長隻有李勝利一人時,宋二成競選隊長的消息瞬間傳遍了整個南河生產隊。
不過南河生產隊眾人雖然驚訝,卻也沒有特彆驚訝,畢竟宋二成上次就參與過隊長競選,眾人的關注點不在於有誰參與競選,而是誰競選上的概率比較大。
“你們想好到時候投誰了嗎?”
村裡不知誰起這麼個話頭,空氣安靜一瞬,隨即眾人開始神色警惕地環顧四周。
又過了半晌,才終於有人接過話。
“怎麼想好?他們那不是為難人嗎?選擇李隊長,可能得罪知雨,選擇二成,那李隊長這麼多年的付出不是白費了嗎?”
“對啊,咱良心過不去。”
“可是,你們怎麼會擔心得罪知雨?得罪就得罪了,她是縣裡修配廠的技術員,那也給不了咱什麼好處啊?”
“誰說的呀?你們是沒看到知雨在修配廠把她爹娘也帶進去了?說不定哪天有機會,把我們也帶進去了呢?”
“想得美呢?她上次不也說幫咱們找事情做?結果呢?你去做了嗎?還是咱們南河有人去做了?”
此番話一出,現場一片鴉雀無聲,誰也沒有再開口。
不過即便如此,大部分人也是有顧慮的,宋知雨怎麼說也是技術員,就算聽起來是縣裡的技術員,但她始終是在紅旗公社修配廠,若是想給南河穿小鞋,那是輕而易舉的。
況且,一部分清醒且注意利益的人還想到,若宋二成是隊長,像是改造拖拉機這種事情,怎麼說也不可能落在山橋生產隊。
總之,一場關於隊長的競選,南河生產隊眾人各懷鬼胎。
宋知雨將消息放出去之前,就已經料想過會有怎麼樣的反應,所以當有人出現在她麵前,旁敲側擊宋二成當隊長,她會不會對南河多幾分關照的時候,宋知雨也沒有覺得很意外。
她笑著看來人,意味深長地說道:“人非聖賢,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就好。”
此話算是一根定海神針,讓不少人心中都有了數。
有了那一次之後,宋知雨再也沒有遇到路上被攔下說話的事情了。
之後的日子又恢複平靜,每天都過得平平無奇。
這天,狗蛋神秘兮兮地找到宋知雨,扯著她的衣擺小聲說道:“知雨姐,我們按你說的,把消息傳出去了。”
宋知雨一聽露出微微驚喜的神情,摸了摸他的腦袋,好奇地問道:“真的嗎?應該沒有人察覺你們是故意的吧?”
“沒有!”狗蛋拍著胸脯保證,“你就放心吧,我們聰明著呢。”
“那就行。”宋知雨點點頭,很是滿意。
***
紅旗公社修配廠。
宋知雨剛到車間沒多久,外麵突然走進來一位眼生的女同誌。
對方徑直走到宋知雨身前,“小宋技術員你好,盧書記請你走一趟。”
“同誌你好。”宋知雨向對方打招呼,隨即疑惑地問道:“不知你是?”
女同誌笑了笑,朝宋知雨伸出手,“我叫蔡書,是盧書記辦公室的乾事。”
宋知雨禮貌地與對方握,“蔡同誌你好,盧書記找我,有沒有說是為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