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薑同誌在李叔家下象棋,兩人殺得你來我往,薑如安上門時李嬸正好在做飯,聽到敲門聲過來一看,頓時滿臉驚喜:“如安丫頭放假回來啦?老薑,你閨女來啦!來來快進來,渴不渴?要不要喝點水?餓不?先吃兩塊雞蛋糕墊墊肚子吧。”
“謝謝李嬸,我現在還不餓。”薑如安乖巧笑著,跟在李嬸身後走進屋。
“閨女!”薑宏偉臉上的喜色顯而易見,美滋滋地對自個兒老朋友炫耀:“不跟你下棋了,我要陪我家姑娘聊會兒!”
李叔白了他一眼,“中午是不是得喝兩杯?”
薑宏偉中氣十足:“喝!必須喝!嫂子,麻煩你給咱哥倆買兩瓶酒回來!”他說著就要從口袋裡掏錢出來。
李叔伸手拉他:“嗐,你就彆掏錢了!”
“今天在李叔家吃飯?”薑如安問道。
氣氛突然沉默片刻,李嬸看了看薑宏偉,拉著薑如安地手說:“你爸覺得自己在家吃飯不熱鬨,所以這段時間都是在咱家吃的飯,你也來李嬸家吃,人多熱鬨!”李嬸這話說得委婉,但聰慧的薑如安已經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
如她料想的一般,馮桂芳拿不到錢,就在吃食上克扣敷衍薑宏偉,要不是她每個月月中都寄了十塊錢回來,恐怕老薑同誌早就餓得瘦成了排骨。後來他是在受不了了,便乾脆連那五塊錢也懶得給馮桂芳,直接拿著錢到自己老朋友家吃飯,每個月給五塊飯錢,吃得可比馮桂芳弄得好多了。
薑如安也不拆穿,笑了笑說:“這樣啊,李嬸不用這麼麻煩去買酒,我從首都那邊帶了幾瓶白酒回來,我回去拿就成。”
“喲。”李叔拍拍薑宏偉肩膀,“薑宏偉同誌,你閨女還給你帶了禮物回來!首都帶回來的白酒,味道肯定好,托你的福,我今天有口福咯。”
薑宏偉樂得眯起眼睛。
薑如安回到家,發現馮桂芳已經出門了,她打開自己房門打開自己帶回來的包包,想了想從裡麵拿出兩瓶白酒。她一共買了五瓶白酒,老薑同誌就喜歡喝酒,不過白酒價格比較昂貴,平日裡也就買點啤酒來解解饞。
拿兩瓶,一瓶給他和李叔喝,另一瓶送給李叔,算是感謝他們。
這茅台酒可不便宜,八塊錢一瓶,五瓶就花了四十塊錢出去,這點錢對薑如安來說或許算不了什麼,但對其他人來講可就貴得不得了。所以當薑宏偉和李叔看到她拿的白酒是茅台後,臉上表情瞬間就變了。
“閨女,你買的茅台酒啊?”薑宏偉看著桌上的兩瓶茅台咽咽口水,又是想喝又是心疼花了這麼多錢:“這麼一瓶得七八塊錢吧?兩瓶就十幾塊了,這麼多錢你買酒乾啥,自個兒留著用啊!”
薑如安笑笑:“您放心,我餓不著自個兒,我手裡的錢比您多得多!我現在是大學生,隨便接點翻譯的活兒就能自己賺錢,您明年都不用再給我寄錢了。”
“喲,你閨女這大學還沒畢業呢就自個兒賺錢啦?”李叔有些羨慕,砸吧砸吧嘴,“我咋就沒這麼好的閨女兒呢?乾脆讓如安丫頭當咱乾女兒得了!”
薑宏偉表情得意:“去去去!”
李嬸很快就做好了飯菜,大概是迎接她今天回家,飯菜異常豐盛,又是紅燒肉又是紅燒魚,為了方便兩人喝酒還炸了一盤花生米兒。老薑同誌和李叔屁股剛挨著凳子就迫不及待打開白酒瓶一人倒了一小杯,濃鬱的酒香味很快彌漫在房間當中。
兩人深深吸了一口氣,誇讚道:“不愧是茅台酒,這味道,真香!”
說完又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發出滿足的喟歎。
吃完飯父女倆又在李叔家待了好一會兒才起身離開,薑宏偉拿著那瓶開封過還沒喝完的白酒出門,剩下另一瓶還未開瓶的白酒就留在了李叔家。
父女倆人一前一後走著,薑宏偉關心地問了幾句。
薑如安一一回答,接著開口說:“爸,你和馮姨過不下去就離了吧。”
“小孩子家家,彆管這些。”薑宏偉瞪她一眼。
回到家門開著,父女倆走進去就瞧著馮桂芳母女倆在客廳的椅子上坐著,聽到響動,馮桂芳麵目猙獰地轉過頭來,那眼神像是在看仇人一般狠狠盯著薑如安。
薑宏偉眉頭一皺,“你那什麼眼神?”
馮桂芳收回視線,語氣生硬:“沒啥。”說是這麼說,然而那咬牙切齒的意味十分明顯。
薑如安隻看一眼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兒了,大概率是肖雪到家後又開始顛倒黑白,把所有不好的事情全都算在她頭上,回來跟馮桂芳哭訴。她懶得理會這腦子有坑的母女倆,回到自個兒房間提出包包,從裡麵掏出東西:
“爸,我給你帶了兩件衣服回來,您穿穿看看合適不。”
“花那麼多錢?”薑宏偉下意識就皺起眉頭,語氣責怪,但身體還是非常誠實的脫下了身上的棉衣,接過自家閨女遞來的衣裳一穿,嘴角控製不住往上揚,“還不錯,穿著也暖和,這中山裝看著比其他中山裝好看多了。”
薑如安眯著眼笑:“您喜歡就成,我這兒還有三瓶白酒,夠您喝一段時間了。”
薑宏偉心裡感動得不行,心想還是自家閨女好啊,問她:“你身上還有錢不?”
“有呢,您放心。”
薑宏偉愛不釋手地摸著身上這件新衣服,打算等會兒就穿出去給老朋友們炫耀炫耀,壓根兒就沒理會旁邊坐著的肖雪二人。
馮桂芳一看薑如安啥都沒給自己帶,心裡更加來氣兒,陰陽怪氣道:“感情家裡隻有你爸是你家人,其他都不是唄。”
“對啊,這是我親爸,你是我親媽嗎?”薑如安臉上笑容不減,接過馮桂芳的話,看著她那張愈發顯得刻薄的臉,笑眯眯地:“你也配?”
馮桂芳大怒:“還大學生,你就這麼跟長輩說話??”
“那也看什麼樣的長輩了。”薑如安說著,把包遞給薑宏偉,“老薑同誌,這裡麵全都是給你帶的東西,您要放好啊,彆到時候莫名其妙就找不著了。”說著意有所指地瞥了眼旁邊那對母女。
這要是換作以前,薑宏偉還得板著臉說兩句,但這一年來已經消耗完他對馮桂芳的耐心,隻當做沒聽出閨女話裡的其他意思,樂嗬嗬地應下:“成,爸知道。”
“那就行,那我去找小花了。”
“去吧,晚上回來直接去你李嬸家啊。”
“好勒。”
薑如安剛出門沒走幾步就看到鄰居家的嬸子,揚起一抹笑容打了聲招呼:“嬸子剛從外麵回來啊。”
“是嘞,買了點東西。”嬸子回了一句,接著有些好奇地問:“如安丫頭,你們家最近是不是來了什麼親戚啊?”
薑如安:“啊?什麼親戚?我今天才到家呢。”
“這樣啊,就是我這段時間老看到一男的從你們家出來,挺麵生的,還以為是你家來了親戚呢。”嬸子隨口說了一句,“我看你爸又早出晚歸,還想著是不是在幫你那親戚找活兒乾。”畢竟薑宏偉在罐頭廠裡有職位,安排個人進去也不算困難。
薑如安聞言眼眸一眯,不動聲色地說道:“回頭我問問我爸,我這剛從首都回來也不知道是啥情況。”
嬸子:“成。”
薑如安步伐慢了下來,看著這位嬸子進自己家,臉上笑容微斂。
麵生的男人?馮桂芳膽子這麼大,偷人都偷到家裡了?
她沒有直接就下定論,把這件事情記在心裡,打算晚上回來的時候探探老薑同誌的口風。
劉小花正在家裡享受祖宗一般的待遇,薑如安到的時候就看到她四仰八叉地癱在椅子上,旁邊小桌子上放著一堆吃的。
“小花,如安來找你了。”
“如安!”劉小花坐直身體看過來,一臉笑容地揮揮手,挪出位置來讓她坐:“快過來,這是我媽炸的豬油渣,可香了,你嘗嘗。”
“我才吃完飯,還不餓。”她擺擺手,在劉小花身旁坐下,看著劉母忙回廚房忙碌後才低聲說:“出去聊,我有點事兒跟你說。”
兩人起身出門,跟劉母說了一聲後往外走。
薑如安邊走邊說:“小花,你應該知道有誰喜歡傳八卦吧。”
“這我可太知道了,咋的了?”劉小花疑惑地看過來。
“我懷疑肖雪和馮桂芳會把在首都大學發生的那件事情,算在我身上。”薑如安說話間吐出的熱氣化作一縷縷白煙消散在空氣當中,她眯著眼微微仰起頭看向有些陰沉的天空,語調平靜:“所以我打算先下手為強,幫肖雪好好宣傳一番她的事跡。”
劉小花瞪大眼睛,“不會吧?她還好意思跟人說這種事情嗎!?”
“把主人公換成是我,有什麼不好意思說的?”薑如安笑笑,“畢竟安市和首都離了那麼遠,彆人不相信也很難去證實啊。”
“……彆說,這種事情的確像是她們母女倆能乾出來的事情。”劉小花仔細想了想,覺得如安說的還真他喵有道理,肖雪的思維想法根本就不能按照正常人來判斷。她神情一肅,拍拍胸口保證道:“放心吧如安同誌,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薑如安頷首:“我看你回到家之後過得還挺安逸。”
“嗐,這不是我爸媽好久沒看到我了嗎。”劉小花笑眯眯地說,“我還給他們帶了那麼多東西,可不就使勁兒對我好,我跟你講,我拿出給我媽買的東西,看到她眼睛都紅了,仔細想想我好像都沒送過他們啥東西。”
“他們也挺不容易,我一定要跟著你多賺錢,以後讓他們享清福!”
薑如安笑:“叔叔嬸子要是知道你這想法,肯定感動得不行。”
劉小花神情訕訕:“跟你說就得了,跟他們這麼說也忒肉麻,我可受不了。”
兩人在外麵溜達了好一會兒,薑如安才跟她告彆往李叔家走,經過自己家樓房時看到一個麵生的男人匆匆忙忙從樓道出來,像是害怕被人看到,左右掃視了一圈。這棟單元房裡住的人薑如安基本都認識,大家都是好幾年的老熟人了,但這個男人卻從來沒有見過。
薑如安不由得想起之前那位嬸子說的話,眼眸微微一眯。
她來到李叔家,薑宏偉早就已經來了,穿著新買的中山裝滿麵春風的和李叔下著象棋,時不時伸手拉拉衣袖整理領口。
李叔忍不住翻白眼:“行了行了彆炫耀了,我看得見你穿的新衣裳!”
老薑同誌咳嗽一聲,“我閨女給我買的,穿著挺舒服。”
李叔:“……”
“爸。”薑如安搬著凳子在兩人中間坐下,看著他們下了會兒棋,而後裝作漫不經心隨口一問,“爸,咱家最近有沒有來親戚?”
薑宏偉正執子廝殺呢,沒多想,回道:“啥親戚?咱們家來親戚了?”
“沒,這不是問問嗎,畢竟也快過年了。”
薑宏偉道:“咋的,想你外婆他們了?今年咱們去你外祖家過年!”
“行啊。”薑如安應下。
一番試探過後,她確定薑宏偉對於那陌生男人並不知情,對方也不大可能是馮桂芳的親戚,畢竟誰家親戚上門還偷偷摸摸生怕被人發現?薑如安手撐著下顎,盯著棋盤眼神放空,心想這馮桂芳膽子還真夠肥。
……
回到安市已經有兩三天時間,年味愈發濃鬱,家家戶戶已經置備好了年貨,就等著過年了。同時,一則關於薑家的流言也開始在大夥兒之間流傳。
“誒,你們聽說沒有,薑家那如安丫頭在首都亂搞,還被人扒-光扔在學校門口,被人看了個精光!”
“不會吧?你聽誰說的?”
“馮桂芳和她那閨女,就那個叫肖雪的,她不是和薑丫頭一個學校嗎?我上次走在她倆身後,聽到她們再說這件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放假後沒事兒乾的婦人就喜歡湊在一起聊八卦,聽到這麼刺激勁爆的八卦,旁邊呼啦一下圍上了好些人。
“啥?為啥我聽的是肖雪被人扒-光扔在學校門口,說是還驚動了派出所嘞。”
“你又是聽誰說的啊?”
“劉家的曉得不?劉家那閨女不也在首都上學嗎,她說的!她說這事兒鬨得挺大,她們學校的人全都知道!”
“嘿,你們一個說是肖雪,一個說是薑如安,究竟是誰哦?”
“我覺得劉小花說得應該是真的,薑家那丫頭不像是會亂搞的人。”
“嗐,這知人知麵不知心,你咋曉得薑丫頭究竟是啥樣的人?我看就是她,長得就是一副不安分的模樣!”
“行了謝家的,誰不知道你兒子以前和薑丫頭有過節,你就彆說了。”
“……”
這事情內容本身就勁爆,再加上主人公模糊不清,一下子就引起大夥兒關注,不到半天時間就在這一片傳了個遍。安市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但薑家還挺有名氣,畢竟當初剛恢複高考的時候,薑家兩個姑娘都考上了首都大學,狠狠出了一波風頭。
現在這緋聞主人公也是這兩人,大家夥兒更是興奮不已。
隻是安市離首都太遠了,她們就算再怎麼好奇也沒辦法去問清楚事實。不過安市除了她們考上首都,還有其他人去首都打工了啊,可以去問問那些去首都打工的人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比如那個鄒大強的媳婦兒牛翠花不就是從首都回來的嗎?
想要搞清楚究竟是誰被扒光衣服扔在學校門口的眾人立馬找上了牛翠花、周芬芳和梁豔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