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聽說沒有?春南街54號胡同裡麵死人啦!”
“啊??啥時候的事兒啊?”
“就在昨天,哎喲我跟你們說,老恐怖了,那地上全都是血!”
“啥情況啊這是……”
薑如安來到廠裡上班,聽見周圍的人都在討論昨天發生的一件事情。她聽了兩耳朵沒往心裡去,直到下班回家的時候遇到特意來找她的王大姐。
“如安妹子,你知道昨天的事情不?”王大姐跟著薑如安進了房間在椅子上坐下,看著後者給她倒了杯涼白開出聲詢問道。
薑如安在旁邊坐下,抓了一把葵花瓜子放在桌上,一邊嗑瓜子一邊回:“怎麼了?我昨天才出完差回來呢。”
“嗐!大事兒!”王大姐瞧著她嗑瓜子,也忍不住伸手抓了一小把邊磕邊說:“你不知道,那個老唐拿刀把人給砍了!就在昨天,聞潔帶著娃出去偷人被他發現,拿了把菜刀把聞潔還有那個奸夫都給砍傷了,連他大兒子都沒放過!”
“我後麵去看了眼,嘖嘖,那血從門口一直往裡,老大一灘血了!”
薑如安聞言嗑瓜子動作一頓,眉梢往上輕輕挑了挑:“唐安駿拿刀把人砍傷了?”
“是啊!據說那個奸夫差一點就被砍死了,耳朵都被砍掉一隻!還有聞潔,兩條腿上全是被菜刀砍過的痕跡,我早上去醫院看了眼,到現在都還沒醒嘞。”王大姐說著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就連他大兒子身上都被砍了兩刀,我以前都沒發現老唐是個這麼恐怖的人。”
“雖然聞潔偷人是不對,但直接拿刀砍也太極端了,離婚不就得了?現在好了,把自個兒也給搭了進去,他都不想想這麼做的後果嗎?聞潔這雙腿我看是廢了,那家裡的孩子咋辦?誰去帶孩子?”
薑如安也有些驚訝,沒想到自己隻是出去了一個星期左右時間就發生了這種事情。
她仔細想了想,大概能明白為什麼唐安駿會做出這麼極端的行為來。
聞潔這麼費儘心思攻略唐安駿和三個小孩就是為了能夠過上富裕的生活。然後者並沒有升職成車間主任,不僅如此還倒欠了一筆債務,享受不到富太太生活的聞潔自然會另找出路。而這出路,便是去勾搭彆的有錢男人。
隻要不是腦子有問題的男人都無法容忍自己被帶綠帽,特彆是在自己正處於低穀期的時候。唐安駿丟了升職的機會還欠下債務,情緒本就不太穩定,在這個時候又發現聞潔背著自己偷人,他的兒子還綁著隱瞞。
雙重刺激之下,行為出事難免會變得極端不穩定。
對於這個結果,薑如安隻想表示:乾得漂亮。
她原本打算再外出一趟,現在決定把這個計劃往後拖拖,先看了唐安駿和聞潔兩個人的下場再說。
王大姐走後,薑如安起身收拾了一下房間,緊接著朝醫院去。
來到醫院,薑如安發現醫院裡的醫生和護士比起之前似乎多了不少。她到前台問了聞潔所在的病房,護士打量她好幾眼問她是病人什麼人,薑如安臉不紅氣不喘的說自己是聞潔遠方表妹,拿到了病房號。
薑如安來到病房門外,透過房門上的玻璃窗往裡看,看到病房內站著好些人,其中還有穿著製服的警察拿著本子正在寫著什麼。躺在病床上的女人被包紮得跟個木乃伊一般,兩條腿最為嚴重,被掛著吊在床尾。
從薑如安這個位置正好能夠看到對方麵前的表情。
她看到聞潔麵上滿是驚恐和怨恨,情緒十分激動地開口說著什麼。而在聞潔旁邊的病床上還躺著個人,薑如安眯著眼仔細看過去,發現那人正是聞潔和唐安駿的大兒子唐言。後者臉上被包著白紗布,隻露出一雙眼睛和鼻子還有嘴巴在外麵。
看起來都傷得不輕。
病房門並不隔音,聞潔激動的聲音從房間裡傳出來:
“是唐安駿,就是唐安駿!他想殺我!他要殺我!!你們得把他槍斃掉,槍斃他!!!”
“是他把我砍成這樣的,他是魔鬼!”
“魔鬼!!!”
聞潔聲嘶力竭地吼,聲音裡的驚恐害怕怨恨十分明顯。做筆錄的警察一邊安撫她的情緒一邊問她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才會導致唐安駿拿著菜刀來砍人。
聽到這個問題,聞潔的眼神就開始閃爍起來,避重就輕不做回答。
“犯人唐安駿說是因為你帶著孩子一起背著他偷人,氣上頭才會犯下事兒,對此你有什麼想要反駁解釋的嗎?”
聞潔:“問這個有必要嗎?他想要殺我,你們難道不是應該直接把他槍斃掉??”
“你彆激動,我們必須要把事情調查清楚……”
“還調查什麼啊,他都把我給砍成這樣了,你們還有什麼好調查的??”
聞潔漲紅一張臉躺在床上吼了大半天,最後還是在警察以及周圍親戚的勸說下不情不願敘述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當眾人得知她真的背著自己丈夫跟人偷情時,眼底的鄙夷不屑幾乎掩蓋不住。
怪不得那男人會氣得砍人,被老婆戴了綠帽子,這的確是一般男人沒法接受的事情。特彆是自己的兒子還幫著老婆一塊兒瞞著……
“你們這是什麼表情?”聞潔發現了他們眼底的情緒,心裡沒有半點羞恥感,隻認為這些人壓根兒就不懂,心裡憋著一股氣:“我又沒錯!跟著唐安駿那個廢物能有什麼未來?我為自己以後考慮有錯嗎?”
眾人:“……”問題是那男的人家是個有老婆的,你破壞彆人婚姻怎麼還能這麼理直氣壯??
一旁的聞母臊得不行,都不敢看其他人臉上的表情,乾笑兩聲說:“她肯定是被嚇壞了,腦子被嚇得有些不清楚才會說這樣的胡話,你們彆往心裡去啊……”
“媽——”
“你閉嘴。”聞母瞪了她一眼,“好好休息吧你。”
聞潔隻能不情願地閉上嘴,她身上的傷比較重,閉上眼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薑如安也轉身離開了醫院。
唐安駿被關押在派出所現在還沒辦法探望,等到那個受傷最重的男人清醒過來,就要開始對唐安駿判決。男人傷得最為嚴重,到現在都還在搶救當中,如果最後沒有搶救回來,那麼對於唐安駿的判決就會更加嚴重些。
時間眨眼又過去一天,聞潔偷人連帶著奸夫和兒子一起被砍進醫院的事情在城裡傳得沸沸揚揚。那奸夫在醫院裡被搶救了回來,生命已經脫離危險。
與此同時,對於唐安駿的判決也下來了。
雖然奸夫聞潔還有唐言受傷都很嚴重,但因為都沒有死,所以唐安駿最後被判了十五年有期徒刑。
判決下來,薑如安第一時間去派出所探望了唐安駿。當後者看到她出現在自己麵前時十分驚訝,震驚得瞪大眼睛。
“怎麼是你?”唐安駿雙手被手銬銬住,短短幾天時間就變得胡子拉碴,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子頹廢氣息。他看著眼前的女人,眼底滿是疑惑,同時心裡燃起一絲小火苗來:“你為什麼會來這裡?”
有人來探望自己,這讓唐安駿有點高興。
薑如安聳聳肩笑眯眯地回他:“來看看你現在的樣子,真可憐啊。”
唐安駿心裡燃起的小火苗瞬間被撲滅。
他麵無表情地看著薑如安,抿著唇瓣不說話了。
“醫生說聞潔的腿傷得很嚴重,就算經過救治,以後走路也不能像平常人一樣,必須得依靠輪椅或者拐杖。”薑如安自顧自地往下說:“哦還有你的兒子唐言,他臉上被你砍了兩刀,就算痊愈之後傷口也不能消失,也就是說他毀容了。”
“那是他們活該。”唐安駿沙啞著嗓子回道,那雙黝黑的眼裡總算是有了點情緒波動。他伸手拍打在麵前用來隔離的玻璃窗上,對著中間的圓孔喊:“要不是聞潔那個賤人,我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她倒好,最後把一切錯誤都歸咎在我身上,怪我廢物不能給她帶過好日子。”
“她怎麼不想想,我現在這副模樣究竟是拜誰所賜?還有唐言!這個小畜生,幫著他媽一塊兒瞞著我。老子好吃好喝養了他這麼多年,也沒虧待過他,他就這麼對我?”
唐安駿眼裡泛著紅血絲,看起來有些癲狂。
旁邊的警察同誌見狀厲聲嗬斥道:“唐安駿!你冷靜點!”
而薑如安則是冷眼看著他,內心毫無波瀾甚至想笑。她真的輕聲笑了出來,在唐安駿怨恨的目光中開口說:“你真覺得所有問題都出在聞潔身上?你自己一點問題都沒有?”
“你真認為自己沒有錯?”
唐安駿下意識把鍋給甩了出去:“那是聞潔……”
話音未落,薑如安卻已經轉身離開,壓根兒就不打算聽他說完。
看著她的背影,唐安駿心裡突然升起一陣奇怪的感覺來,好像有什麼原本屬於他的東西正在一點點被剝奪,讓人惶恐不安。
這感覺對唐安駿來說有些莫名其妙,他皺起眉頭將這情緒給壓製下去,跟著獄警重新回到牢房裡。
……
當聞潔知道唐安駿隻是被判了十五年有期徒刑,並沒有被槍斃時內心十分不滿。她想要去抗議,卻被聞母給攔了下來。
“你消停點行不行?還抗議,你是不是打算把你媽的老臉都丟光啊?”聞母不耐煩地說道,“你說你好好的去偷什麼人?現在好了,所有人都知道你偷人出軌,你讓我、讓你弟以後咋出去見人??”
聞潔瞪大眼睛:“媽,我都被唐安駿害成這副模樣了,你怎麼不替我想想啊?”
聞母沒說話,心裡卻怒罵了一聲活該。
她一開始得知自己女兒被女婿砍成這樣當然也是心疼的,但在知道是聞潔出軌偷人被發現後,心疼就變成了羞惱。
這種事情傳播的速度又很快。聞母這段時間天天往返於醫院和家中,經常能聽到彆人在議論這件事議論一家人。再加上聞潔天天躺在床上咒罵唐安駿,還理直氣壯說自己偷人出軌沒有錯,心裡是又羞又氣,恨不得把她丟在醫院裡撒手不管了。
最後聞母雖然沒這麼做,但對於聞潔已經沒剩下多少耐心了。她垮著一張臉說:“怎麼替你想?你不去偷人會成這樣嗎,啊?你看看你以後咋辦?唐安駿進去了,你還有三個娃得帶……”
“我才不要帶他們!!”聞潔大聲吼道。
她都成這副模樣了還要帶孩子?做夢呢!
聞潔喊這句話時隔壁床的唐言已經蘇醒過來,他臉上包著白紗布看不清楚表情,隻能從那雙眼睛中看到怨恨的神色。
聞母皺起眉頭:“那可是你孩子。”
“又不是我一個人生的,唐安駿這麼能耐讓他自己去想辦法啊。”聞潔恨恨地說道,“反正我是不會管他們!”
聞母搖搖頭沒說話,在心裡感歎一聲兒女都是債啊。
……
聞潔母子倆在醫院裡躺了半個多月,身上的傷還沒完全好,但因為沒有錢繼續付醫藥費和住院費,隻能從醫院裡出來。他們原本是打算回到家裡繼續養傷,然而那房子是廠裡給的,現在唐安駿坐牢去了,廠子就把那套房子給收回去分給了彆人。
也就是說,現在聞潔他們沒有了住的地方。
就在聞潔站在門口不知所措的時候,隔壁王大姐家的門突然打開,王大姐從裡麵走出來,身邊跟著倆孩子,是唐遠和唐行。
“出院了?”看著拄著倆拐杖的聞潔,王大姐上下打量她兩眼,接著把身邊的唐家倆兄弟輕輕往她身邊推過去說:“正好,這是你家那倆孩子。”
王大姐心善,收留了這倆孩子兩天。
聞潔不僅沒道謝,臉色還十分難看,語氣生硬帶著質問:“房子被收回去了?”
“是啊。”王大姐點點頭,“前兩天就被廠子分給彆人了。”
“那我住哪兒??”聞潔抬起一根拐杖砸在緊閉的房門上,麵目猙獰又扭曲。
王大姐被她這動作嚇了一跳,眉頭微微皺了皺,說:“你不是和唐安駿離婚了嗎?就算這房子沒被收回去你離婚了也住不了啊。”
聞潔不聽,咬著牙回:“唐安駿把我害成這樣,這房子就是對我的補償!”
“……可是這房子是廠裡分配給他的,廠裡有收回去的權利。”
“我不管!這就是我的房子!我的房子!!”
王大姐無語了,翻了個白眼:“行,那你自個兒去廠裡找領導反應吧,真是晦氣。”她真是腦子進水了才和這個女人說這些,對方明顯隻想聽到她喜歡聽的話嘛。
也不知道唐遠唐行這倆兄弟跟著聞潔會被帶成啥樣,反正看唐言這個德行,估計是好不到哪裡去。
王大姐身子一扭轉身回到自個兒房間,然後啪得一聲關上門,把聞潔母子四人給關在門外。
聞潔緊緊盯著王大姐家的房門,像是要把房門盯出一個窟窿來。她就是個典型的窩裡橫,隻敢嘴上說說放狠話,但真讓她去廠裡找領導卻不敢。聞潔心裡十分煩躁,她原本是想跟著聞母回家住,然而聞母卻說這兩年家裡多了兩口人沒有多餘的空間了,拒絕的意思十分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