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恬還沉浸在思索中,楚澤濤已經用鑰匙開了門,於是她趕緊跟了上去。
蘇家的條件還不錯,進門就是院子,裡麵種了不少青菜瓜果,然後往裡走一點,一排幾間齊齊整整的磚瓦房,說不上多好,但在這個小城裡,還算是中等偏上的人家了。
院子裡有個女人正彎腰洗衣服,看到兩人進來,直起腰,雙手在圍裙上擦了擦,露出溫婉的笑容:“恬恬,澤濤,回來啦。”
“媽。”楚澤濤叫了一聲。
這是書中原主的母親,趙秋芳,快四十歲了,眉眼仍能看出來年輕時的風采。她早年是紡織廠的女工,後來因為身體不好,從紡織廠病退,開了間早餐鋪子,起早貪黑的賺點辛苦錢。
“……媽。”蘇恬也跟著叫了一聲,微微有些彆扭,畢竟她不是這個身體的主人。
趙秋芳笑得很溫柔:“哎,你倆回來啦?快休息一下,我現在就去做飯。”
說著,連衣服也顧不上洗了,急急忙忙的去了廚房。
楚澤濤回了自己的房間——一個很小的房間,原來是個雜物間,後來收拾出來給他住。
蘇家隻有四間房,分彆住著蘇恬父母、二叔一家、奶奶和蘇恬,於是撿來的孩子楚澤濤就隻能睡雜物間了。
他的小房間夏天又悶又熱,冬天會漏風,下雨會漏水,簡直不像是能住人的地方。
蘇恬遠遠看到楚澤濤打開了門,然後又關上,雜物間又低又矮,裡頭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到,他進門的時候,甚至還要低下頭。
蘇恬在原地站了一會,旁邊的房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花白頭發的老太太走出來,尖下巴三角眼,看麵相就不是很好相與的,應該是原主的奶奶。
“喲,這是讀書讀傻了,看到奶奶都不知道打招呼了。”蘇奶奶的聲音尖利高亢,與她的麵容倒是相得益彰。
蘇恬知道奶奶不喜歡她,也不想多生事端,老老實實叫了人。
蘇奶奶又左右張望了一番,蘇恬知道她在找楚澤濤,便替他道:“澤濤回房了。”
蘇奶奶哼了一聲,不知道嘟囔了句什麼,隨後看到院子裡還沒洗完的衣服,又嘮叨起來:“這衣服怎麼不去晾起來,做事總不讓人省心。”
蘇恬忍無可忍,沉聲道:“我媽去廚房做飯了,衣服我會晾的。”
趙秋芳因為隻生了一個女兒,在家裡很沒有地位。蘇奶奶重男輕女,偏心生了兒子的二叔一家,對著老大媳婦兒就橫挑鼻子豎挑眼。
蘇恬進房放了書包,就出來把衣服晾了,然後又去廚房趙秋芳打下手。
她留學的時候,實在吃不慣英國那種又不健康又難吃的食物,因此大多數時候是自己開火做飯,幾年下來,手藝練得相當不錯了。
趙秋芳頗為驚訝,她這個女兒一向是油瓶子倒了都不會扶的主,今天竟然會主動來幫忙,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嗎?
“恬恬,你怎麼會做這些?”趙秋芳驚疑地問。
蘇恬早就想好了說辭,很淡定的回答:“每天看著媽你做,我看看也就學會了呀。”
趙秋芳想了想,又覺得有道理,女孩子這麼大了,自然會無師自通一些東西,不過是她家恬恬更聰明一些罷了。
這時,門口傳來一陣敲門聲,趙秋芳往廚房門口看了一眼,道:“你爸回來了。”
她小跑著出去,接過蘇建國脫下的外套以及他的公文包。
蘇建國大約在單位裡不順,麵色不虞地推了她一把,不耐煩的吼道:“敲了半天都不來開門,你耳朵聾了嗎?”
趙秋芳踉蹌了一下,扶著牆站好,卻不敢生氣,隻是訕訕的解釋道:“我剛在廚房炒菜,沒聽見……”
“這都五點半了,飯還沒燒好,你整天在家裡忙什麼?”
“哎哎,再給我幾分鐘,馬上就好了!”
蘇恬將這一切看在眼裡,眉頭皺了起來,嘴角不悅的繃緊。
書中對於蘇建國的描述不多,隻提到他是個典型的大男子主義,自私自利,一切以自我為中心,眼裡沒有老婆也沒有子女,隻有他自己,在家裡什麼事都不做,認為所有家務都是女人的職責。趙秋芳不像他的老婆,倒更像是他請來的老媽子。
即使趙秋芳任勞任怨的包辦了所有家務,他還是不滿意,覺得趙秋芳沒用,隻給他生了個賠錢貨的女兒,家裡的香火都沒人繼承。至於楚澤濤,再好也隻是撿來的野種,他根本沒算在裡麵。
到後來蘇建國被男主整得丟了工作,就成天把氣撒在老婆和女兒身上,趙秋芳後來早早病死,跟他想來脫不了關係,原主也被他嫁給了一個廠長家的紈絝子弟,以換取彩禮。
蘇恬最恨這種不尊重女性的男人,沒想到她現在穿到書裡,還得要叫這種人爸爸,她真擔心自己喊不出來。
不過,在外人眼裡,蘇建國沒那麼糟糕。他在供銷社工作,一個月有四十塊錢工資,在吃一頓飯幾毛錢的年代,算是一份很穩定很體麵的工作了。
供銷社福利很不錯,單位經常發補助。在計劃經濟的年代,物資匱乏,屬於有錢也買不到東西的,所以隔三差五的,還有人給他送禮走後門。
大概也正是因為如此,蘇建國越發膨脹,自認為了不起,在家裡才會那麼頤指氣使。
蘇恬按捺住心裡的不滿,畢竟她現在還未成年,又剛剛穿過來,也不能改變什麼,隻能暫時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