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站到燕京大學還有很遠的距離,好在領隊老師之前也帶學生來參加過冬令營,對這裡算得上熟悉了,所以不用四處問路,直接領著學生們去坐車。
車票隻要兩分錢,便宜的讓人咂舌。
蘇恬坐在老式鐵皮公交車上,好奇的看著車窗外的燕京,感覺十分新奇。
周圍的樓房遠遠沒有後代那麼高那麼多,人也沒有那麼多那麼熱鬨,城牆和胡同還留著舊時都城的痕跡,感覺更有曆史感,就像從舊照片裡看到的那樣。
隻不過人們說話的調調兒,還是熟悉的味道,特有的兒化音帶著脆爽,帶著這個城市獨特的韻味。
下了車,領隊老師先帶著學生去附近的招待所安置,收拾了一番後,再去燕京大學的組委會那邊報道。
一路上,他們碰到了同來報道的其它省份的參賽高手,大家都還算比較謙虛,知道這都是對手,又可能會是未來的夥伴,因此彼此之間都是客客氣氣的。
第二天是冬令營開幕式,全國各地高中的數學頂尖學子,兩百多人齊聚於此,可謂人才濟濟。
開幕式結束後,下午是參觀大學的時間,柏逸自告奮勇的給他們擔任向導。
有個同學開玩笑地道:“你當向導,不會把我們領到什麼犄角旮旯回不來吧?”
“我上小學五年級就來過燕京大學了,每一年的暑假都過來,你想要去犄角旮旯,我還不樂意去呢。”
又有人問道:“哇,真的嗎?你經常來啊!”
柏逸聳了聳肩,看似隨意實則有些小嘚瑟的說道:“我大伯是燕京大學的教授,他一向很疼我,希望我將來也能進燕京大學。每次我過來,他都帶我四處轉轉,講講這裡的曆史人文,哦,他還說燕大的美女很多,不像隔壁的華大,男女比例嚴重失調!”
轟一下,大家全都被他逗笑了。
柏逸的桃花眼含著笑意,下意識去尋找蘇恬,卻發現自己白說了半天,蘇恬已經跟楚澤濤走出去老遠,跟他做了個揮手的手勢,意思是兩人要單獨去逛,然後也不等他反應,兩人就離開了。
燕京大學蘇恬前世作為遊客是來過的,她也很喜歡這所曆史悠久、底蘊深厚的高校,如果不是讀了k大少年班,她應該也會選擇報考這裡。
兩人並肩,慢慢地在校園裡走著,秋色漸濃,地上落了一層金黃色的樹葉,踩在腳下像一層柔軟的毯子。
蘇恬由衷地覺得,能重來一次也挺好的,因為可以彌補上一世的遺憾,擁有不一樣的人生經曆。雖然有些遺憾是無法彌補的,但人不能太貪心,現在擁有這些,她就已經知足了。
“澤濤,你有沒有考慮過,以後想考哪所大學?”蘇恬側頭問楚澤濤。
上一世,楚澤濤好像讀的就是燕京大學,但現在因為她穿過來,劇情已經改變了好多,蘇恬並不能肯定,楚澤濤的想法是不是還跟原來一樣。
楚澤濤卻沒正麵回答,而是反問她:“你呢,你想去哪裡?”
蘇恬坦坦蕩蕩道:“我覺得這裡就很好,如果以後能夠成為他們中間的一員,應該可以在這裡度過一段美好的大學時光吧。”
她望著草坪上圍坐的一群學生,他們好像在討論著什麼問題,個個都很激動,爭得麵紅耳赤,但很快,當另外一個人提出有建設性的想法的時候,他們又會不吝嗇的給予掌聲。
蘇恬能感覺到,四周縈繞的濃濃的學術氛圍,每個人都非常優秀,能夠在這樣的環境裡求學,必定是非常適意的事兒。
楚澤濤嘴角浮現出一抹笑意:“與君所見略同。”
蘇恬笑了,眼睛彎起來,像一彎月牙,她特彆高興,也不知道為什麼,想著將來有一天,能在這裡跟楚澤濤一起上學,就特彆開心。
楚澤濤看著她燦爛的笑容,也勾起嘴角笑了。
“那我們說好了,以後一起考燕京大學。”蘇恬身後就是未名湖,她認真的與楚澤濤許下承諾。
“嗯。”楚澤濤鄭重點頭,清亮的眸子比湖水更清澈,倒映著蘇恬的身影。
逛完大學,蘇恬覺得有點餓,兩人溜出去,在門口的攤子上吃了不少地道小吃,什麼驢打滾啊豌豆黃啊,彆看那路邊攤看著不起眼,味道還真是不賴,他倆撐得肚子溜圓回到招待所。
全國奧數聯賽考試,又稱為cmo,考試分為兩天,每天考三個小時,蘇恬事先從周老師那裡了解過,這場考試比國際奧數大賽還要難,倒也做好了心理準備。
兩天考下來,超高的難度加上巨大的運算量,還是讓她感覺到了一絲疲憊。其他同學的情況比她更糟糕,有兩個甚至考完之後連飯也沒吃,直接回到房間躺倒便睡。
柏逸的精神倒是非常好,考完試還跑過來跟蘇恬討論試題,那勁頭連楚澤濤也攔不住。
蘇恬也看得出來,雖然柏逸很多時候顯得吊兒郎當,但他是真心癡迷數學,水平也是很高的,高手過招切磋,總是彆有趣味,蘇恬打起精神,跟他討論了大半天。
楚澤濤守在旁邊聽他們討論,大部分時候不說話,但偶爾發表一兩句,倒是一針見血,直中要害。
好不容易考完試,領隊老師見大家狀態都不太好,蔫蔫的提不起勁,就提議明天帶大家去香山看楓葉。
香山紅葉,那是全國聞名的美景呢!一幫年輕人聽完眼睛都亮了,不再是霜打的茄子,又重新變成了祖國生機勃勃的花朵。
十一月正是楓葉最美的季節,天公作美,這天天氣也好,秋高氣爽,萬裡無雲。
大家起大早坐車,興致勃勃的來到香山,漫山遍野的紅楓讓人感覺仿佛來到了童話的世界。昨天考試的疲憊一掃而空,此時隻剩下了對美景的驚歎和讚美。
蘇恬的鞋帶散了,蹲在地上係鞋帶,這時一陣風吹來,吹亂了她的秀發,她身上也落了好幾片楓葉。
楓葉飄飄灑灑,像是一個個小小的紅色禮包。
蘇恬抬頭望著楓葉從枝頭飄落,嘴角露出淺淺的笑。
哢嚓一聲,畫麵定格。
蘇恬循聲看去,隻見柏逸正看著一台相機,正對著她拍照。
不等蘇恬回神,他又重新對準蘇恬,哢嚓哢嚓,連著拍了數張,直到蘇恬抬手擋住臉,才遺憾的停下來。
另一個女生不樂意了:“柏逸,我姿勢都擺半天了,你怎麼還不給我拍?”
“就來就來,彆著急!”柏逸本來是被要求給她照個相的,無意中回頭看到這一幕,景美人更美,簡直像一幅畫兒,於是毫不猶豫的調轉鏡頭,記錄下這一珍貴瞬間。
相機在這個時代是奢侈品,一般家庭要拍照隻能去照相館,柏逸手上的是進口的尼康相機,他帶過來的時候著實讓大家驚喜了一把。
一群人忙著拍照,賞景,聊天,玩的不亦樂乎。
到了一塊平整的地方,大家都有些累了,便停下來稍作休息,一堆人都爭搶著要拍照,柏逸的相機立刻成了香餑餑。
“柏逸,說好幫我拍一張,你怎麼還不過來?”
“我也是我也是,擺了半天的姿勢,臉都笑僵了,根本沒給我拍!”
“怎麼還在照蘇恬的,啊啊啊啊,柏逸,你重色輕友,太不夠意思了!”
幾個男生撲上去,將柏逸按倒在地上,上下其手,雙拳難敵四手,柏逸再是英勇無畏,也招架不住三四個男生,毫無形象的滾在地上。
“咳咳咳,各位好漢饒命,你們說話不能昧著良心,我都幫你們拍掉兩卷膠卷啦,還嫌少啊!再說,你們這群糙老爺們,跟人蘇恬比什麼,你們有人家好看嗎,我拍你們乾啥子?”
大家頓時開始起哄:“喔喔喔,承認了吧,承認了吧,早看你這小子不對勁了!”
蘇恬躺著也中槍,聳了聳肩,一臉無辜。
楚澤濤臉臭臭的,心裡有點不快,不過看著蘇恬玩得很開心,也就忍了。
鬨完之後,大家繼續爬山,到了景色秀美之處,蘇恬突然想跟楚澤濤合影一張,多年之後拿出來看,肯定很有意義。於是拉著楚澤濤找好景,讓柏逸給他們拍張合照。
柏逸酸溜溜的,姓楚的小子處處跟他較勁,他卻要給他和女神拍照,不爽。
然而,蘇恬清澈的眸子一望過來,頓時他腦子啥念頭都沒有了,拍拍拍,照照照,還要拍得美美的。
找了個完美的角度照完之後,他把相機遞給楚澤濤,非得也要跟蘇恬照一張。
楚澤濤要是不樂意,柏逸就去找其他人,於是楚澤濤隻好把相機拿過來。
柏逸不管照相的人是誰,隻要能跟蘇恬拍到合照就行。
他歡天喜地的跑過去站在蘇恬身邊,擺好一個自認為最英俊瀟灑的姿勢,等著楚澤濤按下快門,結果等了半天,楚澤濤都沒動。
他按捺不住了,大喊道:“楚澤濤,你在搞什麼?怎麼還不拍?”
就在這一刹那,閃光燈一閃,畫麵定格,蘇恬的表情正常,可是柏逸的嘴巴張得大大的,一片楓葉剛好從頭頂落下,看著就像他要把楓葉吞進肚子裡一樣。
楚澤濤的嘴角終於浮現出一絲笑容。
及至後來,柏逸回去洗出了照片,看到這一張合照,氣得直跳腳,差點跑過去跟楚澤濤打一架。
一群人玩的太開心,直到後來一人想起什麼,疑惑問道:“我們是今天下午的火車嗎?”
另一人回答:“是的,好像是六點的火車票。”
領隊老師大驚,他竟然也跟著玩得忘了時間,看了眼手上的表,跌足道:“四點十五了,快快快,快走。”
於是這一天,很多人看到了這一幕,一群學生模樣的年輕人在香山狂奔。
他們運氣還不錯,最後一刻,他們趕到了火車站、
前腳剛上去,後腳火車就嗚嗚嗚的噴著汽,開始緩慢的啟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