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恬一字一頓“江芸,其實你落到今天這個下場,完全是咎由自取,自作自受,一點都不值得同情。”
江芸沉默了一會,驀地歇斯底裡的大笑起來,笑得麵目猙獰。
蘇恬冷冷地看著她,不為所動,她的心裡,已經對江芸生不起一點同情之心了。
笑聲突然停下,江芸咄咄逼視著蘇恬“你憑什麼這麼說我同樣是穿越者,為什麼你運氣那麼好,能得到那麼多人的幫助,而我卻倒黴透頂,一來就要給那個蠢貨收拾爛攤子,沒有家人,沒有朋友,什麼都要靠自己,我難道不該為自己打算嗎”
“你所謂的為自己打算,就是去陷害彆人,踩著彆人往上走”蘇恬直擊要害。
她並不想跟江芸說,她剛穿過來,處境也沒好到哪裡去,學習成績差,在同學老師心裡印象更差,她自己,靠著挑燈夜讀,硬是在三個月時間內把成績從倒數提升到全縣第二。
家裡情況糟糕,母親軟弱,楚澤濤厭惡排斥她,父親要把她嫁給人渣,極品親戚隻知道吸血鬨事。是她教母親做生意,擺脫極品的糾纏,用真情感化弟弟,一步步讓生活變好起來。
這一樁樁一件件,都是她自己努力出來的。
蘇恬難以理解她的腦回路,江芸的情況明明比她好得多,有個做教育廳廳長的父親在背後撐腰,甚至開後門讓她進明德讀書,如果她不作死,明明可以擁有美好的人生
蘇恬質問“江芸,你是不是覺得天底下的人都欠著你的你剛到明德沒多久,就開始散布我和楚澤濤的謠言,事實卻是你自己立身不正,賊喊捉賊,這件事我跟楚澤濤做錯了什麼還有雲蓉,你隻是因為嫉妒,就找人毀她清白,有沒有想過她之後要怎麼活,她又做錯了什麼
一句句問的江芸啞口無言。
但她隻難堪了片刻,眼神便逐漸瘋狂起來,不甘心的吼道“你們倆不過是個不起眼的配角而已,我才是主角。男主是我的,我把他創作出來,跟他在一起的人應該是我但楚澤濤卻正眼也不看我,反而跟你那麼親近,甚至雲蓉那個賤人,也能得到他的指導。我恨,我那麼喜歡他,他為什麼不肯多看我一眼我不甘心,就是想要分開你們,想要雲蓉身敗名裂”
“那你成功了嗎”蘇恬靜靜的反問。
江芸閉上了嘴,是的,她失敗了,不管是上次散播謠言,還是這次陷害雲蓉,她都失敗了。
這也是她想不通的地方。
她討厭的人,全都好好的活著,而她自己呢,跟那個惡心的毛軍談了個戀愛,還被曝出來了,被警告記過不說,還成為全校的笑柄。
想要給雲蓉一個教訓,結果雲蓉沒事,反而是她自己被周亮囚禁了一個月。
江芸像個迷路的孩子,滿臉茫然,呢喃道“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老天爺都在跟我作對。”
蘇恬譏諷道“老天爺忙著呢,哪兒有時間管你的事。”
江芸臉色慘白,顫抖著唇。
這種人實在很可恨,同時又很可憐,因為她認識不到自己的錯誤,永遠以自己為中心,認為自己不管做什麼是對的。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為什麼,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江芸使勁搖著頭。
蘇恬憐憫地道“我來告訴你為什麼,你太把自己當回事了,而把彆人都當成傻子來耍。穿越者不是破壞者,這是一個完整的世界,你穿到了這裡,就要遵循這個世界的規則。即使你帶著金手指,即使你提前知道一些劇情,也不代表可以為所欲為,隨意踐踏彆人,隻為了自己能爬到最高處,那樣的結果,注定是摔得粉身碎骨。”
頓了一下,蘇恬接著道“你說我運氣好,其實不然,運氣這個東西,大家都是公平的。我不是因為運氣好,才有人幫我,而是在此之前,我先擺正了心態,不是傲慢的俯視,而是心存善念,尊重每一個人,也尊重這個世界的規則。”
“我來到這裡的時候,跟你一樣茫然,但我從沒想過去打壓彆人來往上爬,我隻是希望,能調節自己的心態,通過自己的努力,儘快適應和融入這個世界。”
“每個人都想當強者,但真正的強者,不僅僅是讓自己站到最高點,還應該帶著身邊的人一起進步,讓大家一起過得幸福。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一個人的力量總是有限的,哪怕你有金手指,沒有彆人的幫助,也不可能獨自成功。”
這一番話,聽得江芸愣住了,她保持著同一個姿勢久久沒有動。手指無意識的抓緊床單,不知不覺用力到骨節發白。
“彆的我也不多說了。你,好自為之吧。”
蘇恬沒再理會江芸心裡的驚濤駭浪,轉身就要離開。
江芸在身後急促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蘇恬腳步一頓,沒有回頭,告訴她“我跟你一樣,隻是個外來者,被不明原因拉進這本書的異世來客。隻不過,我現在已經融入到這個社會,適應之後,覺得這裡也挺好的。”
“你在原來那個世界,是做什麼的。”江芸聲音乾澀,喉嚨像被什麼東西堵住,發出的聲音嘶啞難聽。
蘇恬笑了一下,說“其實我是你的讀者。”
江芸愣住,讀者
蘇恬接著道“對啊,我有次給你寫了個長評,不過不是好評,而是對女主的做法提了一些意見,當時你還回複我了,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
經她這麼一提醒,江芸終於想了起來。
是了,是有這麼一個讀者,她當時還特彆生氣,詛咒對方去代替女配,沒想到
“跟你一樣,我吐槽完劇情後,也跟著莫名其妙穿越了進來,說起來,我還要感謝你寫了這本書,才能讓我來到這裡,而我在這裡過得很好。”
說完,她沒回頭,直接拉開門出去了。
身後,江芸如同一座雕塑一樣。
這句話像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將她本就脆弱的神經徹底擊垮。
原來是這樣,竟然是這樣。
江芸雙手捂著臉,又哭又笑,宛如瘋子一樣。護士急忙過來,詢問江芸是有哪裡不舒服。
江芸不理會她,過了半晌,才拿開捂住臉的手,露出一張淚流滿麵的臉。
蘇恬走到醫院門口,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她猶豫了一下,加快腳步走過去。
楚澤濤長腿撐著自行車,拍了拍後座“上來。”
“你怎麼來這裡了”蘇恬跳上自行車後座,抱著楚澤濤的腰,仿佛又回到了初中時候。
“路過。”楚澤濤穩穩地踩著車,隨口答道。
蘇恬捂嘴輕笑,這裡跟學校隔了有一段距離,路過這裡做什麼,不過她也沒拆穿,楚澤濤估計是因為昨天的事情不放心,所以才過來接的。
他能來接她,她心裡挺高興的。剛才在醫院裡的氣氛太壓抑了,江芸瘋狂的言行讓她感覺很不舒服,神奇的是,看到楚澤濤後,她突然好像沒那麼難受了。
楚澤濤沒有問蘇恬關於江芸的事情,似是一點不關心,但她自己沒憋住,除了兩人是穿越的,其它的全說給他聽了。
“我真想不通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她重新出現的時候,有父親,有地位,甚至也進了明德,有很好的前途,腳踏實地奮鬥三年,考上大學不好嗎,為什麼非要作死”蘇恬不能理解江芸的所作所為,可能這就是人跟人之間的差距吧。
說完之後才發現楚澤濤有些不對勁,從剛才開始他就一直沒吭聲,蘇恬疑惑,拍了拍他的背,喚道“怎麼不說話”
背對著她騎車的楚澤濤,此時緊緊抿著嘴唇,眼裡全是寒意。
其它的都罷了,但聽到江芸將蘇恬的行蹤告訴周亮,將他引到明德時,楚澤濤渾身的怒氣藏都藏不住。江芸害人害己,卻還想將蘇恬拉下水,幸虧她沒有得逞。
如果江芸在他跟前,他不保證會不會動手揍她。
壓抑著心裡翻滾的怒意,他語氣森寒道“有什麼好說的,她是作惡多端,罪有應得。”
蘇恬心想,這兩個詞倒是用的很貼切,用來形容江芸挺合適的。
看來,人真的不能作惡,種下什麼因,就會得什麼果,老人的話,果然是有道理的。
第二天,蘇恬剛踏進教室,就聽到一個重磅新聞。
“你們知道嗎,文科班那個江芸跳樓自殺了。”
“什麼,她不是一個月前就退學了嗎,什麼時候回來的”
“沒退學,就是沒來學校,聽說是生病了還是怎麼回事,今天醫院打電話給學校,說她跳樓了。嘖嘖,得的什麼病啊,年紀輕輕的,怎麼想不開,乾嘛要跳樓啊”
校方想把事情壓下來,但不巧,電話打過來的時候,剛好有學生在辦公室,然後就這麼傳了開來。
班裡也在討論這件事,江芸的死,著實引來大家一番議論。
但議論過後,又很快的歸於沉寂,大家該乾嘛還是乾嘛,並沒有多少人真正在乎她。
蘇恬心裡有點說不上來的味道。
這一次,江芸應該不會再出現了,不知道她死後會不會回到原來的世界。
後來,蘇恬從江芸的班主任那裡得知,江芸死前留下了一封遺書,信上的內容很奇怪,大家都看不懂。
隻有一句話“我想回家。”
知道江芸身世的,都以為她是想要一個健全的家庭,畢竟她是私生女,從小跟母親相依為命,母親瘋了,而父親雖然有權有勢,但並不怎麼關心她,因此倒生出了幾分同情之意。
唯有蘇恬知道,江芸並不是這個意思,她是想回到原來的世界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