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酣飯足,宜妃命人撤去殘席,重上了清茶。
來了,來了,重頭戲來了,樂盈好整以暇地端起了茶杯。
宜妃先是歎了口氣,繼而道:“我就不拐彎抹角了,佟妃,我有事求你。”
樂盈大概猜到了什麼事,但卻不打斷宜妃的話,聽她繼續說。
“我阿瑪如今惹上了一宗官司,他被人參了一本,說是貪汙,但其實都是誤會,我阿瑪隻是沒來得及將錢糧上交庫房,就晚了幾日,但這事卻被有心人抓著不放。皇上不在宮裡,我實在找不到人可以求助。”
宜妃說得語焉不詳,但從她的態度可以看出她阿瑪三官保所犯之事可能不像貪汙這麼嚴重,但也不是沒有過失。
樂盈心中早有數,自然是先推脫,“我們深宮婦人,這些前朝的事情不懂,想來也幫不上什麼忙。”
宜妃連忙說:“幫得上,肯定幫得上。你們佟佳氏與赫舍裡家族世代姻親,你的大哥葉克書大人同赫舍裡家的常泰關係一向不錯,若是托了葉克書大人說和,隻要常泰不追究,我阿瑪就可以解牢獄之災。”
樂盈還在猶豫間,宜妃又道:“此事皆因儲秀宮娘娘私欲所起,想必你也猜到了吧。佟妃,這事於你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我郭絡羅氏有恩必報,你這次幫了我,他日我必定聽從你差遣。”
樂盈不直接答應,斟酌道:“我得先去了解情況,若是你阿瑪的確在可恕的範圍內,我才能讓我大哥去說和,但也不能給你保證結果。”
宜妃鬆了口氣,笑道:“太好了,隻要葉克書大人肯幫忙,必定沒問題!”
吃過翊坤宮的大餐,樂盈帶著紫檀回了承乾宮。
紫檀很是不解,“主子,您為什麼要答應宜妃呀?”
閒的?
當然不是,樂盈就不是個愛給自己攬事的人。
今日這事要是放在德妃身上,樂盈一定會幫忙,但她跟宜妃沒有任何交情,更加不會圖她那一句日後報答。她之所以這麼做,原因在於玄燁。
玄燁出宮前,來過一次承乾宮時,曾對樂盈說過,如果宜妃請她幫忙說和三官保的事情,讓她能幫儘量幫。
是以,宜妃這宗麻煩事,樂盈還非管不可。
紫檀:“可皇上自己就可以幫宜妃處理了呀,何必兜一個大圈子呢?”
樂盈:“帝王權術唄!”
玄燁是真喜歡宜妃,願意對她好,愛屋及烏對宜妃的家人也非常好。康熙一十一年,玄燁巡幸盛京時,當時就住在宜妃父親三官保的家裡,賞賜數之不儘,這對於時人來說是何等的榮耀!
然而過度寵愛,不免造成外戚的膨脹與跋扈,三官保便有這個趨勢,民間傳言三官保作為區區一個包衣佐領,竟能與從一品將軍平起平坐,禦史上奏彈劾,玄燁隻批一句“知道了”,再無下文。
這次三官保被人抓到小辮子,參了一本貪汙,不是沒有緣由的,蒼蠅不叮無縫蛋。
玄燁自己也知道這個問題,但這些都是他自己縱容出來的後果,能怪誰,怪他自己!
因此,這次他再不親自替三官保收拾爛攤子,但又不忍心宜妃為難,便把為宜妃解難的人情送給了樂盈。
憑借著佟佳氏與赫舍裡氏兩家的關係,再加上顧及宮裡盛寵的宜妃,隻要葉克書去說和,常泰就不會追究。說到底他也隻是想給三官保一個教訓,並沒有真讓他去蹲大牢的意思。
樂盈讓李金忠出宮去了一趟佟府,傳達她的意思給葉克書,同時把皇帝的暗示也給說了,葉克書自然知道該怎麼做。
次日,宜妃遣宮人送來一個匣子,裡頭裝著一對九龍戲珠的赤金鐲子。
看來她父親的危機已解,今天又是收禮的一天啊!
樂盈覺得不僅僅是宜妃欠自己一個人情,玄燁同樣欠她人情,她幫他的愛妃解決了大麻煩,他難道不該記情嗎!
此時,正在多倫諾爾大營的玄燁拿著樂盈的信,突然打了一個噴嚏。王答應溫柔地給他披上大氅,“塞外風大,您還是多披一件衣服吧,省的著涼了。”
玄燁笑道:“聽老人說,打噴嚏要麼是有人在想你,要麼是有人在罵你,你猜朕這是哪一種?”
王答應小心地回答:“奴婢覺得肯定是有人在想皇上。”
玄燁哈哈大笑,“你說是想就想吧,對了,佟妃送來的那些煲湯的食材,你去吩咐膳房,讓他們燉上,朕今日中午要喝。”
“奴婢遵命。”王答應柔順地回答,施施然退出了大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