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福晉想不想得通,樂盈不知道,反正惠妃沒想通,她這第四回喜得孫女兒,後宮諸人也不敢再去恭喜她。
惠妃自來要強,這回是真受不得打擊了,消沉了兩日,把大阿哥叫過來延禧宮,道:“皇上賜你的那關氏,你儘早寵幸她吧,說不定還能早日得個兒子。”
大阿哥並不聽她的,反而硬邦邦地說:“兒子內闈的事情,額娘就不要管了!”
“那你還要跟伊爾根覺羅氏繼續生下去,再生了一個女兒出來讓人看笑話嗎?”惠妃氣急敗壞地問他。
大阿哥眼睛通紅,聲音沙啞,“額娘,我就不信自己命中沒有嫡長子。”
這是他給自己與伊爾根覺羅氏的最後一次機會,如果伊爾根覺羅氏的下一胎是兒子,那麼就是上天在給他希望,他會奮力去爭取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若伊爾根覺羅氏生的仍舊是女兒,那麼他就認命了,從此老老實實地做他的普通皇子。
母子心意想通,惠妃自是明白兒子心裡的執念,歎了口氣,她做額娘的,除了支持兒子,還能做什麼。
惠妃消沉了幾日,重新活躍起來,又開始四處打聽生子偏方。
樂盈聽德妃提及這件事時,驚駭極了,這母子兩個使勁逮著大福晉薅,真不怕把大福晉的命給折騰沒了嗎。
德妃無奈道:“她問了我幾次有沒有生子的秘方,我哪有這個東西?照我說,大福晉的身子暫時最好不要再生了,好好調理個兩三年再說。隻是這話我哪敢給惠妃說?”
惠妃現在陷入孫子的魔怔裡去了,要真有人勸她讓她叫兒媳婦先彆生了,那就是她的仇人。
就因為宜妃在她生辰的那日說了句大福晉可能生女兒,她現在已經不理宜妃了。
惠、宜二人,以往雖然是塑料姐妹,但兩人有來有往,說說笑笑,關係還算熱絡,現在直接降到冰點,惠妃非必要的情況下堅決不搭理宜妃,隻把她當空氣看。
惠妃對著德妃說宜妃,“她自己能生兒子,就喜歡看人笑話,大家姐妹這麼多年,我何曾看過她的笑話,她做人太不厚道。”
宜妃也很生氣,同樣拉了德妃訴苦,“我不過就是一句玩笑話,她倒是當真了,大福晉生男生女關我什麼事,她來怪我,簡直可笑!”
德妃夾在她們兩個中間,索性隻聽她們訴苦,多餘的話一句不說,省得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
她把這些事當笑話說給樂盈聽,“你說她倆何苦呢,再鬨下去,隻怕皇上都知道了。”
樂盈道:“皇上知道了也沒啥。”
德妃一笑,笑道:“確實。”
後妃之間的小摩擦,皇上就是知道了也會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明眼人都能看出大福晉的身子狀況嚴重不好,但眾人也隻能暗中表示同情,誰敢多說一句,那麼就立刻成為了惠妃與大阿哥的不共戴天的死敵,這真是叫人極其無奈的事情。
……
自樂盈上回對玄燁說了後宮女眷慣用抄寫佛經折磨人的手段後,玄燁似有所悟的離開了承乾宮,之後再未召見她。
直到選秀一事結束,太子納了側福晉,到了三月下旬,他突然來了一趟承乾宮,兩人開始恢複正常邦交,但玄燁再沒有提及任何這方麵的事情。
周嬤嬤等人鬆了老大一口氣,主子一反常態這一個多月沒有得到皇上的招幸,她們唯恐她失寵了。等到皇上終於過來承乾宮,他與主子的相處仍舊像往常一樣,周嬤嬤才放了心。
樂盈無從探知玄燁內心的真實想法,當然她原本也沒指望就憑她的一番話,就能徹底讓他怎麼怎麼樣,她的目的僅僅隻是希望在他心裡提前打個預防針,以後皇太後與蘇麻喇姑有什麼動作時,他好歹偏著自己一些,僅此而已。
後來樂盈有一次在永和宮同萬琉哈氏閒聊時,聽她提及蘇麻喇姑,才窺探到了一些事情。
萬琉哈氏當時說到了她的兒子十二阿哥,“胤裪學業上在上書房諸位阿哥中不突出,皇上早就知曉這事,這一向都不曾怎麼樣,但近來皇上突然給他請了一個滿人師傅與漢人師傅專門教導他的課業。就連胤裪想要去看蘇麻喇姑,也被皇上說偷懶,於是每天又給他多加了一個時辰的功課。”
德妃笑道:“皇上看重十二阿哥,這難道不是好事?”
萬琉哈氏有些苦惱,“是好事,但我怕學業過重,胤裪他乍然承受不住……”
德妃寬慰她,“沒事兒,皇上心裡都有數的。”
樂盈卻警覺起來,皇上給十二阿哥的功課加碼,不讓他去看蘇麻喇姑,這很反常啊。玄燁最看重孝道,照理說十二阿哥要去看望撫養他的蘇麻喇姑不應該被阻止才對,這樣看來,玄燁有意在隔開十二阿哥與蘇麻喇姑。
回到承乾宮,她讓李金忠想辦法去內務府那邊打聽消息,看慈寧宮最近有什麼動向,這一打聽還真打聽到一些消息。蘇麻喇姑身邊服侍的人都被皇上給撤換了,現在慈寧宮都是內務府新換上的新人,隻是這事很低調,又正逢幾位阿哥接連大婚,因此就沒什麼人注意到。
事到如今,樂盈終於放了心,看來玄燁已經有所動作,他最終選擇了生恩,即使生恩隻是在天平兩端稍微傾斜了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