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爾濟吉特氏支吾道:“我沒有。”
皇太後根本不相信,她讓屋裡其他的人出去,然後嗬斥道:“你跪下!”
即使是當初假借她的懿旨傳小佟妃入宮時,她都沒有像這麼嚴厲過,博爾濟吉特氏嚇得腿一軟,真就跪下來了。
皇太後在心裡歎了口氣,看來是真有事了,不然憑博爾濟吉特氏的性子,是無論如何也不會下跪的。
她問:“這回你又做了什麼事,與佟妃有關?”
博爾濟吉特氏低頭不語。
“不想說就不說吧,隻是我不能再留下你這個禍根了,我這就去求皇上廢除你的妃位,從此將你囚禁在鹹福宮,永不得踏出宮門一步,如此,才不會給科爾沁部招致禍患。”更加不會連累到她自己。
博爾濟吉特氏惶恐極了,膝行到皇太後的腳邊,抱著她腿哭起來,“姐姐,跟我沒關係,都是蘇麻喇姑讓我做的!”
她邊哭邊把蘇麻喇姑的預謀說了出來,皇太後臉上的失望之意越來越明顯,她看著博爾濟吉特氏的眼睛,問道:“娜仁你摸良心說,自你進宮這些年,我對你怎麼樣?”
博爾濟吉特氏泣道:“您對我很好。”
“那你為什麼要害我?”
“蘇麻喇姑說這種藥對人的身子無礙……”
“她說你就信?”皇太後反手就扇了她一個巴掌,沒用多大力氣,卻把博爾濟吉特氏打懵了,“你這個蠢貨,我要被你害死了!蘇麻喇姑活在老黃曆的年代,還以為皇上還是個八歲的小孩子呢,你們這點預謀,隻怕早已被皇上知曉了!”
她一腳踢開博爾濟吉特氏就要離開,博爾濟吉特氏怔怔地問:“您去哪?”
皇太後道:“我去向皇上請罪。”
博爾濟吉特氏眼裡現出一絲亮光,“皇上孝順您,隻要您為我求情,我就會沒事對不對?這些事都是蘇麻喇姑慫恿我做的,跟我無關,我什麼都不知道,我是無辜得的!”
皇太後冷聲說:“我才是真正無辜的。你與蘇麻喇姑做什麼都不關我的事,我不會多事去管彆人。”
“我也出自科爾沁,和你是一家人,你不能不管我。”博爾濟吉特氏蠻狠道。
皇太後嘲諷道:“你知道在我之前先帝還有一位廢後嗎,她是我們的堂姑,她父親是科爾沁親王,論起出身比我們更高貴。然而得罪了先帝,她是個什麼下場?我隻知道保住我自己才是最要緊的事。”
她親眼見證了她的堂姑被廢後淒慘的處境,皇太後發誓自己不要淪落到她一樣。她要繼續當她的大清帝國的皇太後,最後壽終正寢,並且以皇太後的身份風光的葬進先帝的陵墓裡。
任憑博爾濟吉特氏哭得多麼絕望可憐,皇太後心堅如鐵,不再看她一眼,扶著侍女的手出了寧壽宮。
……
承乾宮。
玄燁與皇太後在西暖閣密談了很久,顧問行守在外間。
乾清宮一個叫做小喜子的小太監這時候來報:“顧爺爺,皇上召了王貴人來伴駕,這王貴人都等了快一個時辰了!”
顧問行小聲笑罵道:“你小子膽兒肥了,還敢來催人?”
小喜子連聲道不敢,顧問行道:“好茶伺候著王貴人,讓她接著等吧。”
“顧問行。”屋裡傳來皇上的召喚聲。
顧問行連忙應了一聲,推門進屋,剛進來他憑自覺就感受到了屋裡的氣氛不同往日,以往這對天家母子在一起時,母慈子孝,其樂融融,但現在完全不是這樣,兩人均神色嚴峻,仿佛剛才談了什麼至關重要的大事。
就聽著皇上吩咐道:“朕有些事不能親自送太後回宮了,你替朕送太後回寧壽宮。”
“奴才遵旨。”顧問行道。
待他再折返回乾清宮時,卻發現皇上還待在西暖閣。他進去回稟皇上已送太後回了寧壽宮,皇上點點頭,便揮手讓他出去了。
玄燁的心情很差,他現在不想見任何人。
皇太後跟他說鹹福宮妃與蘇麻喇姑密謀謀害樂盈的事情,他早就知道了,並不驚訝。
就連皇太後的大義滅親之舉,他也差不多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人都是趨利避害的,此一時,彼一時,如今的大清,不管是前朝,還是後宮,都掌握在他一人手中,皇太後識時務就該知道怎麼做。
她做了幾十年風光無限的皇太後,如何能舍得下這個位置?她也果然沒讓玄燁失望。
都說皇太後愚鈍,實際上她是最聰明的,沒有人比她更懂明哲保身這四個字。
剛才她話裡話外隻有一個意思,她不曾參與任何事,一切與她無關,她唯二在乎就是她自己與她皇太後的位置,連她的母族科爾沁都排除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