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喉結微微滾動,神色平淡。
站的不算近,但因為剛才學長音量不小,隻要他不是聾子,恐怕都聽見了。
哪怕這是個剛入學的初一新生,高三的學長也覺得臉上火熱,莫名尷尬起來,畢竟背後說人不是什麼好名頭。
薛浮倒依舊沒什麼所謂,雖然對方是和他討論的八卦。但薛大少傲氣慣了,從不在意這些細微末節的小事。
薛慈鴉翅的睫羽輕輕顫動。
他抬起頭,觀察謝問寒顯得更細致了些。
謝問寒很瘦,比他也高不出多少。身上的校服並不算合身,微有些寬大,麵料上有很細小的勾痕,看上去絕非是近來貼身定製的。用的水杯是普通杯子,哪怕被清洗的很乾淨,也免不了透出一點陳舊痕跡。
這樣的人簡直和整個清璞學院都不入。
謝問寒很快便收拾東西離開了,他沒有再看薛慈這邊一眼,自然也沒和那個議論他的學長爭論。
薛慈看他離開,忽然開口問道:“我和他很像嗎?”
這個問題簡直奇怪到讓人詫異,薛浮微微皺眉,有些擔心地看向薛慈:“怎麼這麼問?他哪裡夠和你比。”
這句話並非對謝問寒的刻意侮辱,薛浮對謝問寒本身也沒什麼偏見。隻是換做是誰來和自己弟弟比,他恐怕都會說出同樣的話來。
沒人能和阿慈相比。
何況謝問寒和薛慈間的差距,也的確太大了。
外貌、身世、能力,沒有一樣是能相提並論的。
薛慈卻是心中想,其他沒看出來,倒是不招人喜歡這一點很像。
不過還是他要更招人嫌一些。
薛慈前世就讀的是懷恩中學,沒想到謝問寒就是清璞畢業的學生。
這點在意也不過一瞬間,又被薛慈拋棄了。
他和謝問寒這輩子,應該不會再有交集了。
…
彙演結束後,迎新典禮也宣布解散。現在還很早,比起提早回到寢室中,早早歇下,更多學生選擇和自己剛熟悉認識的朋友出校門玩樂。
尤其是初一新生,已經隱隱規劃出自己的團體,現在正是交朋結友的時候,相對於學習知識,在校內和同階層的學生發展人脈是他們更願意花時間的一點。
薛慈和其他同學還沒見過麵,當然不會想著社交。何況他前世,就是獨來獨往過來的,沒見什麼不對。
清璞是強製性的寄宿製,通常兩人一房,升上高中部才會改成一人一間。
但不管是薛家的意願,還是薛慈本身的打算,最終薛慈入學,是單獨住宿。
這隻是很微小的特權。
可惜作為高三生的薛浮,周邊的寢室都已經有主,沒法將薛慈安排在高中部的宿舍樓。
要不然他還能時常來看弟弟。
薛慈也沒想到,自己很幸運地躲過了某些騷擾……
薛小少爺雖然沒什麼交際活動,但薛浮卻有不少場合要趕去,隻能無奈地揉一下薛慈細軟黑發,囑咐道:“哥哥先走了,晚上不要亂給人開門,有事打哥哥電話。”
薛慈:“……好的。”
薛慈答道。
依照清璞的嚴格管理,在宿舍能出什麼事。
結果剛過七點,薛慈便聽到隔壁傳來沉悶的踹門聲。
清璞的宿舍條件不差,隔音卻是一般,薛慈正好從靠近牆壁外側的冰箱中取水,便聽到了一下又一下的聲響。
頗為擾民。
薛慈坐在沙發上看了會書,等那踹門聲音終於平靜一些後,才打開門。準備看是哪個學生,明天舉報給巡寢老師,便看見全身**的少年,正坐在隔壁門前。靠在門上,彎曲著腿,手微微環住了膝蓋。
他實在是全身濕透了,絕不是淋場雨的那種濕——除非天上的雨像瀑布一樣不斷;眼睫上都掛著水珠,所待著的地麵被水浸濕透了。
校服的外套因一看就是人為的某種緣故,被撕扯成破爛的一塊布般搭在身上,那張清雋的側臉,也浮現出一片青腫痕跡,在蒼白皮膚上格外顯眼。
聽到身邊傳來的輕微推門聲,謝問寒一下目光銳利地轉了過來,眼底帶著毫不遮掩的冷漠與敵意,如芒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