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是受批評,不知該多難過。
評委席上的教授們也是這麼想的,這個小孩是挺可愛的,他們要是有孫子,也該是這幅模樣,都不好說重話了……不行,要保持競賽公正性。
但很快,因為這位特殊的代表人起的爭議便停歇下來。因為薛慈很利落地將儀器打開,將其中之物展示在所有人麵前。
那一瞬間,鏡頭都自動挪移到儀器上。
裡麵鑲嵌著一枚陳舊卻完好無損的芯片。
暗金紋路,熠熠生輝。
人們聽到他清冷平靜的聲音彙報。
“Pz101芯片,修複完成。”
那一瞬鴉雀無聲。
連著評委席都是。
直到有評委猛地站起,打翻了桌麵上的瓷杯,才像停滯的空間被打破,驟發軒然大波。
清璞高年級生們在下麵感歎地想,就該這樣,不應隻有他們被打擊的世界觀重組嘛……
謝問寒微微仰頭,目光沒有因為薛慈的動作而偏移,始終凝聚在他的身上。
台上少年像星星一樣發光。
那些評委們意識到,芯片不是修複失敗、不是修複部分,這枚Pz101號醫療芯片,被徹底地修複了!
他們根本不在意競賽的賽果是什麼了,惶急地問道:“你的隊長呢?是她一個人的成果,還是有團隊的支撐?”
沈佳怡意識到他們誤解了,畢竟薛慈年齡太小,“協作生”的潛規則也是眾所周知的。於是借勢上了台,解釋道:“老師們,這次芯片修複的工作全權由我們的團隊成員薛慈同學、謝問寒同學完成,其他人隻是給予了一些修複工作外的支持。”
這話說的沈佳怡自己都臉紅,“修複工作外的支持”這話也太具有藝術性了。
被提及的謝問寒,也被沈學姐拉上台,隻是他冷冷淡淡地否認道:“我隻是輔助,一切修複工作由薛慈同學主導進行。”
“所以各位老師有什麼問題,可以直接詢問薛慈同學。”最後,沈佳怡一氣總結道。
不要提評委,其他觀賽者們都已經徹底呆住了。
在競賽中,有學生能完整修複芯片這件事已經夠不可思議,沒想到還有更大的衝擊在後麵——修複芯片的學生,好像隻是個十幾歲的初中新生!
就算是這些教授們的少年時期,也沒有這樣輝煌的履曆天賦。
他們當然是抱著挖掘天才的想法才願意做校量競賽的評委,但是眼下場景太不可思議了,就像抱著挖黃金的心思來探險,你以為挖到一塊金磚,結果才發現底下是一片金礦……
好在他們心臟堅.挺,才沒有因為巨大驚喜昏厥過去。
薛慈被推至巔峰。
但不似以往背後的詛咒謾罵,他先前麵對的,是難得的鼓勵與誇讚。
他們告訴薛慈,這是應屬於你的榮耀。
薛慈不適應接收目光檢閱,不適應旁人讚歎眼神,他應當是一事無成的廢物,但隻在這一刻,薛慈神色再平靜不過。他平淡不驚,就好像接受慣了這樣的讚歎聲。
評委們還是相當艱難地緩過神,他們開始測驗醫療芯片的修複度——確定不是隻有麵上好看。發現修複完善不提,Pz101的狀態甚至被調試的相當良好,良好到找到相對應的儀器,甚至隨時可以投入使用的地步。
確定這一點後,評委們開始提問。
薛小少爺的站姿向來非常漂亮,脊背筆直。他的手背在身後,看起來自有一股脫俗氣質,像是被精貴養成的貴族少爺。他回答提問時,就像應對課堂抽查那般輕鬆簡單,對答如流。
但他現在回答的,都是非常複雜、甚至可以說是精深的芯片學知識。
一開始,評委的提問還隻是懷疑、試探的確定薛慈的水平,是不是真的是那個修複者。到最後,越來越興奮的開始考核各類知識,詢問修複芯片思路,意外發現薛慈其實還有另一種修複方案,隻是會造成芯片原本的資料丟失才沒有采用——
對人才的愛惜,導致他們真正忘卻時間,直到助手開始提醒超時,才結束提問。
最後一個提問的是某位方姓教授,他問道:“好,最後一個問題——你以後準備念哪所大學?決定好導師了嗎?”
薛慈:“?”
其他人:“……!!”
老方,你不講武德!
“開玩笑的。”方教授冷靜地說,“我的問題結束了。”
決定評分的時間到了,但隻要仔細一聽,就能發覺大佬們的對話是這樣的:
“老方,你不是想收斯坦利做弟子嗎?我們二十幾年交情了,讓給你也不是不可以。”
在校量競賽中,一人隻能收一個弟子,也是這麼多年下來默認的潛規則了。
方教授客氣回道:“嗬嗬。老劉你現在門下學生才幾個,我怎麼好意思搶你看中的人啊,我忍痛割愛。”
“那這個叫薛慈的學生……”
“不行。”
“呸!”
與薛慈相比,斯坦利的光輝的確黯然失色。
斯坦利從一開始見到完整修複的芯片的震撼與動搖,到薛慈陳述修複思路時的深思。最後那張臉上依舊傲慢,高不可攀,眼底卻燃起一片火焰來,牢牢鎖住了台上少年的身影。
這才是他,此生的宿敵!
夏溪一臉恍惚,甚至控製不住自己地走到了清璞團隊所在的位置。等他反應過來時,已經被人發現,不好離開。乾脆破罐破摔地問出自己的疑惑:“他們不是協作生嗎?怎麼會這麼……”夏溪臉色脹紅,還是很難直白說出對競爭對手的崇拜。
“協作生?”抱著雙臂的沈佳怡轉過身,臉上一片儘在掌握的從容自信,“不過是煙霧.彈而已。夏溪,你沒想到吧,這才是我們真正的底牌。”
謝問寒:“……”
夏溪一臉恍惚。
其他清璞高年級生,也懷疑地想:啊?是這樣的嗎?最開始不是老師來和他們說這次有兩名協作生的嗎?
沈佳怡也很痛苦,她總不能說我們都被兩名協作生吊打了,她甚至安排薛慈兩人做的工作都是基礎工作……這種笑話還是他們學院內部消化就行了。
所有對芯片學科有基礎的人,都對少年人的驚人天賦感覺到了崇拜、羨慕、高山仰止……哪怕是嫉妒,因為差距太大,甚至嫉妒都嫉妒不起來了。
但是有人並非如此。
一直以自己雖然出身平凡卻是天才而自傲的袁喆,幾乎被打碎了所有的驕傲。
他其實一直想過,他雖然能力有些不如其他人,不如隊長斯坦利,但都是因為他的家庭拖了後腿。如果他有其他人一樣的條件,一定能比他們更出色!
但是被他所看不起的那個清璞協作生,卻讓他感覺到了無比的恐懼。
比得上嗎?
如果他真的有這樣的條件,也能在十幾歲就能做到修複芯片嗎?
袁喆不敢想,他甚至還在之前暗諷過薛慈,現在卻都像巴掌一般打回到自己臉上。
不對、不對勁……他知道了,薛慈一定是作弊了!
在找到一個借口後,袁喆幾乎立即相信且深信不疑。
他一定作弊了,世界上不可能有這樣的天才。
袁喆目光扭曲,無比嫉妒地看向薛慈,他要找機會,揭開這群醜惡權貴的真麵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