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可能和你的目標一樣!”
薛未懸咬牙說道,隻是聲音大了一會,便又因為心虛而低下去。
他媽的醫療費還要靠這個人。
薛未懸想著,仿佛找到了一個可以聽話的理由,磨嘰半天後,才在薛慈的注視下忍氣吞聲地道:“……我隻是以為,你以後不會再管我,我總得為自己的未來打算。”
母親的醫療費他暫且無力支撐,但學費和生活費倒節省的下來。甚至薛未懸現在賺的錢,因為不那麼著急等著續命錢,甚至比以前賺得還多。
薛慈安靜了一瞬。
薛未懸茫然、惶恐、不安無措,會因為不確定的未來而無法流連溫室。這和薛慈記憶當中,強勢入侵的形象何其不同,那時不滿足於眼下血肉的狼,在此時似乎變成了溫順可以被隨意傷害的綿羊。薛慈微微恍惚了一下,他腦中所思慮顧忌的問題,沒有問出口,隻是對薛未懸下意識道:“為什麼這麼想?”
“因為我看見了。”薛未懸神色已經冷靜下來許多,他微垂下頭,眉眼冷淡卻倔強,“我看見你在dl上的比賽了。怎麼說,倒是很厲害……那我們間的交易,應該不算數了吧?畢竟我什麼也為你做不了,你也從來不需要我。”薛未懸想起他話,都要忍不住自己的諷笑情緒。他這樣的人,怎麼配和正經的薛家人相提並論,更不要說是掌握權柄,能為薛慈做些什麼。
薛未懸太清醒,他早就不是少年意氣,可以肆意妄為的年紀。他無比清楚和薛家人間的差距,也無比順從接受命運指使。
他覺得薛慈這樣的小少爺,哪怕見鬼地對他有什麼興趣,玩心大起地想要改變他的人生,在興趣過後也會很快遺忘掉他。
薛未懸不會因此懷恨,但他要做好準備,以便自己表現的不必太狼狽落魄。
但薛慈的目光,卻會停留覆蓋在他身上,讓薛未懸也擁有了一絲不同處。
薛慈說:“可是不該是這樣的。”
薛未懸聽見了他的話,卻不懂薛慈的意思,他茫然望去。看見薛慈鴉黑的睫羽沉沉地壓下,隻殷紅唇瓣顫動著。他說:“這是錯誤的。”
薛未懸不明白此刻薛慈身上出現的莫大孤寂和痛苦從何而來,他隻知道現在的薛慈好像顯得很傷心,那顫動的睫都覆蓋上一層無比失措難過的意味。驚得他頭腦有些發麻,一下子都慌亂起來。薛未懸站起了身,手腳好似都不聽使喚,他的手違背意願地去抽出兩張紙遞到薛慈的麵前,然後又很羞恥地發現薛慈又不是哭了,這種安慰性的動作也顯得太奇怪了——果然,哪怕正沉溺進某種低落情緒當中的薛慈,也詫異地看了薛未懸一眼。
薛未懸:“……”想死。
不過薛慈並沒有抓著這一點,讓薛未懸陷入更社死的羞愧當中,他隻是和薛未懸道:“這一切會改正過來。”
薛未懸還未曾來得及反應,又聽薛慈說:“之前的事,我原諒你。”
薛未懸:“??”你原諒我什麼?
“從現在開始,把你夜場的工作辭掉,專心上課,我會讓你的班主任緊盯你的學業。”薛慈平靜地道,“你的目標是考上華大……或者相同等級地位的高校也可以。”
被重新修改了人生計劃的薛未懸,尚且還在茫然當中,又見比他大不了兩歲的少年指縫交疊,平靜地決定了他以後的生活重心:“薛未懸,他們都知道你是我弟弟了,不要給我丟臉。”
——這話說的。
薛未懸頭暈目眩。
心道分明是你自爆的,我哪裡有承認過是你的弟弟?我還明明有努力遮掩過。
但是要讓人知道薛慈這樣的芯片天才,居然和他這樣一個不成器的廢物有關聯,又好像的確是件很具折辱意味的事。
薛未懸被繞進了死邏輯當中,一時都反應不過來。
等薛慈都離開了,薛未懸才發現他和薛慈的約定內容又發生了一些變化。
比方說他從混吃等死的學業考核,變成了目標要考華大了。
要知道在昌南一中裡,每屆出一名華大錄取生都難。錄取一名,是要掛在校門口的電子橫幅上來回播報一年的。
而薛未懸這個班級上的倒數,想成為全校第一,又有多不容易?
不過薛未懸在第二天黑著臉回校的時候,發現大概是因為薛慈做了些什麼,老師的態度果然有顯著變化,也不再施行對他的放養政策,反倒抓得很緊。
而那些同學也變得討人厭的詭異起來——
最多的就是簇擁在他身邊,打聽薛慈的相關消息的。薛未懸能因為這些問題莫名其妙地生起氣來,誰叫他一個都答不上來,而且腦海中還時刻回蕩著薛慈“他們都知道你是我弟弟了,不要給我丟臉”那句話,以至壓力倍增,每每想鬆懈的時候,又因為不想拖後腿而丟臉,重新拿起教材硬讀。
教導完私生子弟弟,薛慈也沒立即離開洲城。
他去洲城的車行租了車,賽車。
這一行在車行的市場其實沒多大,因為真正會玩賽車的人,也決不會來租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