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阿慈不在身邊(2 / 2)

這一招狠厲的簡直有點下作了。

薛浮對待敵人,一貫都是這樣狠厲,出手就是殺招,但也很少有這樣不留情麵斬儘殺絕的時候。一想到他這樣對付的,是自己的親弟弟,隻覺得有些惡心,心臟某處生生絞碎一般的悶疼。

而在辦公室當中,“薛浮”和路勉的對話,又一次印證了薛浮的猜測。

薛氏並不缺人才。

至少沒有缺到薛浮這個薛大少爺,要和自己的弟弟搶人的地步。

他讓薛慈辛苦積攢出的成績毀於一旦,挖走他所有合用的人手,隻是為了薛慈絕無可能,威脅到他在公司的地位而已。讓薛慈孤立無援,整個薛氏都沒有他的親信。

甚至將那些人手都收歸麾下後,還要多番敲打,威脅警告。讓他們知道自己做出的事已經得罪透了薛慈,確定他們對薛慈再不心懷感激,甚至還防備抵觸。

釜底抽薪。

讓薛慈經營的一切,在一夜間潰散崩塌。

這就是路勉口中所提的,“解決”。

薛浮聽的已經是目眥儘裂。毀滅欲和暴戾氣息在體內不斷翻滾,將要破體而出。

但他的痛苦毫無作用,依舊阻止不了那個“薛浮”的任何行動,隻能看他如常地和路勉交談完畢,讓路勉回去繼續工作後,像之前一樣平淡批複起文件。

薛浮已經被憤怒、痛苦、愧疚這幾種情緒折騰得有些精神衰弱,再待在這裡,似乎每一分一秒都是懲罰,而噩夢並沒有因此結束。

在薛浮備受煎熬時,門外又迎來了新的客人。

從外麵走進來的人,是薛慈。

薛小少爺情緒有點激動,也沒有敲門,不顧其他人的阻攔,便站到了薛浮的麵前。

薛浮抬眼望去,看見少年皮膚蒼白如雪,唇瓣儘是血色,他微微抿唇,神色還略微有些猶豫。

這副模樣能看的薛浮心疼死。

再想到他之前做的事——薛浮簡直羞憤欲亡,不斷被愧疚折磨著。但現在占據他身體的“薛浮”,似乎並不因此而感到羞恥,甚至能平靜望向薛慈,那點眉眼當中透出的不悅意味,似乎在責怪薛慈為什麼擅自進來打擾他。

但出乎預料的,薛慈並不是來責問薛浮,為什麼要挖走他一手提拔培養出的人,而是微咬了一下唇——薛慈很快意識到這個動作有多局促,鬆開了。目光微微偏移開來,語氣顯得有些莫名生硬:“你信了他們的話嗎?”

“相信我是那種會因為私怨影響工作的人?”

薛慈等不到回答,忍不住出聲辯解道:“我沒有報複他們,是他們能力不濟,而占其位不行其事,隻會影響公司未來的發展,才將他們都換下來的。”

薛浮聽明白了,先前那一批屍位素餐的廢物被調換下來後,說不定還找自己鬨過一遍,試圖上眼藥。

他一時覺得可笑,要自己,隻會把他們處理得更狠,更不留情麵。

“薛浮”顯然也是這麼想的。

他也總算說了句人話,冷淡地道:“他們的話,我懶得聽。”

薛慈聽到這樣的答複,才算安心一些。

隻是他依舊有些疑惑,彆扭地問道:“……那最近的人員調動?”

不是因為怕他嫉賢妒能,才把人全都調走的嗎?

“薛浮”實在沒想到,自己這個弟弟居然心軟的被算計都發現不了,甚至還在以為,自己是聽了什麼閒話才做出的舉動。

這讓“薛浮”感覺到了一絲隱秘的煩躁。

他最後一點耐心都被消耗殆儘。

“薛浮”敲著桌麵,平靜地道:“你以為呢?”

“薛慈。”他說道,“我們是競爭者。”

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防備你而準備的。

薛慈微微怔住了。

他本便皙白的膚色,在那一刹更顯得蒼白起來。

被硬生生撕裂所有美好的外衣,被迫露出孱弱內裡的薛慈,像是失神脆弱得能被一推即倒。但隻是片刻之間,他無意露出的那點傷心都被儘數收起。薛慈保持著微微冷漠的神情,用很不屑的語氣,平靜著說:“知道了。”

“算你贏了。”

薛慈或許也不知道,他強撐著不示弱的模樣,實在不算偽裝得很好。

那點難過像隔著一層紙,隻差一點就會衝破籬欄傾瀉而出般。

隻等忍耐不住的時候,薛慈才微微垂下了眼,用細密的眼睫遮住那裡麵濃重的情緒,保持著最後一點體麵狀態離開。

“薛浮”似乎都因為薛慈剛才一瞬的表情受到影響。他冷漠地注視著薛慈離開,目光停留在空蕩門口頗久,但也隻是心緒動搖瞬間,便繼續低頭處理文件,似乎已經將剛才的事全然忘記。

但真正的、寄存在身體當中的薛浮,現在憤怒值已經被拋上了頂點,他隻想衝出去,安慰被自己逼迫得心灰意冷,隻差落淚的弟弟。

他親手毀掉了弟弟的信任和青睞。

這簡直比什麼噩夢都要可怕。

怒火攻心和急火攻心兩種情緒飛快衝擊著薛浮的心臟,強烈意願的激蕩下,薛浮喉中吐出一口猩氣來,同時四肢也恢複了行動能力。

薛浮在第一時間,便站起來疾聲道:“阿慈,回來——”

在開口的瞬間,薛浮的意識仿佛又被投入了某種漩渦當中。

他睜開眼,醒來了。

路勉不在身邊。

當然,阿慈也不在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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