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又過去了, 邵薇看手機上的時間感受到時間的流逝,這一天漫長得像是一整個星期。
對麵的錢曉玲嘴唇已經全部裂開, 呼吸聲音大得幾乎在室內引起回聲,像是某種漏氣的風箱。
終於,她實在忍不住了, 從喉嚨口發出近乎嘶啞的聲音:“把他放了, 讓他給我們拿水。”
幾乎坐在那裡維持同樣姿勢不動的邵薇, 抬眼, 用儘量不費力氣的聲音說道:“他也可能什麼也不給我們。”
“我說把他放了!”從錢曉玲的喉嚨裡麵傳出嘶嘶聲, 如同蛇信亂掃, 血液順著她裂開的嘴唇流下, 她盯住地上劉宇洋, “或者你把他踢過來,我喝他的血也行。”
劉宇洋儘管嘴巴被塞著,此時卻發出悶悶的笑聲, 十分刺耳, 像是在嘲笑兩人。
邵薇是吃過飯被抓來的,所以還能忍受,而錢曉玲則在這裡被關了一天一夜,隻供應水,現在則連水都斷了,無法忍耐也是正常的。
對麵的錢曉玲兩頰發灰,殘妝斑駁,太陽穴青筋鼓起, 頹倒在地上呼呼喘氣,手背也布滿青筋,像是一條條青色的蚯蚓在皮膚下麵竄動。
“放開他是不可能的。”邵薇咬牙,如果實在不行,就把劉宇洋踢過去,但就算劉宇洋死了,也絕對不能把他重新放開。
兩人之間的距離差不多六米左右,邵薇將劉宇洋豎著放置,隨後又將他的休閒褲用指甲剪一點點剪成細條,綁住他肩膀的位置,又把細條放長,在其中一端綁上劉宇洋的錢包。
她把劉宇洋的錢包揮擲出去,細條長度夠長,錢包剛好落到錢曉玲的麵前。她喘了一會兒,才用那滿是青筋的手,慢慢撿起錢包。
“把他拽過去。”邵薇踹了一腳劉宇洋,他沒有掙紮,隻是用充滿惡意毒素的眼神瞪向邵薇。
錢曉玲拽住細條的一邊,把劉宇洋一點一點地拉拽到身邊。她的眼神帶點渾濁,保養得當的細致肌膚也出現遮擋不住的細紋,嘴唇上的殘紅在唇角劃出猙獰的弧線,像是在獰笑。
她細細撫摸劉宇洋的脖頸,像是在思考從哪裡下口,隨後緩緩低下頭。
邵薇彆開臉,不想去看那樣的畫麵。泥地上不知從哪裡跑來一隻小螞蟻,圍著她的腳轉悠,接著又來了一群小螞蟻。
過了一會兒,對麵仍然沒有動靜,安靜極了,沒有血流出的聲音,也沒有劉宇洋疼痛的哼叫聲。邵薇又把頭轉過去。
她看到錢曉玲對準劉宇洋的脖子又舔又吸。
“你不是要喝血嗎,怎麼做的跟調情似的?”邵薇覺得實在是辣眼睛。
錢曉玲尷尬地抬起頭,委屈地撇撇嘴,舉起手擦了一下。
“我咬不動,他的肉太老了……”
“……”邵薇不知道說些什麼,“是你牙不好吧。”她把手裡的指甲剪扔過去。
“你怎麼知道!”錢曉玲想要接住指甲剪,結果還是落到了地上,她顫顫巍巍地去撿起來,“我做過滿口烤瓷牙,完全不能咬硬的東西,我都好久沒吃過帶骨的肉了。”
滿口烤瓷牙,真是奢侈,但這樣少了多少樂趣,竟然不能吃帶骨的肉。不過有錢人肯定有彆的享受方式吧。
錢曉玲拿著指甲剪,把磨指甲那邊有點尖的部分拽出來,手高高舉起,大概是想要一咬牙戳進去,結果半晌,手還舉著,沒有放下來。
“我、我害怕……”她哭喪著臉須臾把手放下,然後又舉起。
就在她終於下定決心想要戳的時候,邵薇突然聽到樓上的門位置傳過來窸窸窣窣的響聲。
錢曉玲也聽到了,她放下手,驚疑不定地看向邵薇。
兩人視線相交,邵薇將食指放到唇前,做出一個噤聲的手勢。錢曉玲點點頭。
邵薇心裡其實並不平靜,這裡如此偏僻,還是在地下,能找到這裡的,要麼是來救他們的人,要麼就是劉宇洋的同夥,她想到那輛計程車,那個司機肯定就是劉宇洋的同夥。
會是救他們的人,還是同夥。如果是同夥該怎麼辦?
邵薇趕緊給錢曉玲使個眼色,做出一個刀放在脖子上的手勢。
錢曉玲趕緊用指甲剪抵住劉宇洋的脖頸,做威脅狀。
吱嘎——
大門被推開,發出那種年久失修的軸承相碰令人牙酸的聲音。
是誰,出現在門後的會是誰?
邵薇和錢曉玲都緊張地盯住那扇門。
“喵——”一聲長長慵懶的貓叫聲,從門後傳過來。一隻半大的三花貓從門後鑽出來。
“原來是一隻貓啊!”錢曉玲頹喪地一屁股坐在地上,手裡緊緊握住指甲剪,心裡幾乎絕望起來。
邵薇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情,她既希望有人來,又害怕來的人是劉宇洋的同夥,此時看到就隻是貓,她心裡覺得空落落的。
就在兩人呆呆坐著心情複雜的時候,那隻貓消失在門口,而門再一次被推開。
“叔叔?”
出乎兩人意料的聲音在樓梯上麵響起。
那是一個稚嫩又細小的女孩子的聲音。
邵薇幾乎在下一刻就猜到這是誰了,是秦楓的女兒,名字叫什麼來著,對了,叫樂樂。
“樂樂?你是樂樂嗎?”她的心撲通撲通亂跳,說不定她們可以得救了。
秦楓的女兒樂樂現在已經六歲多,可以和大人正常交流,並且能夠完成大人交代的一些事情。如果指揮得當的話,一定可以順利獲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