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擴大生產規模
陸靖安到底是被放出來了, 這消息冬麥還是從邱淑芬那裡聽到的。
現在大家都知道沈烈做羊絨做得好,都想打聽學習下,邱淑芬婆家也想做, 帶著她男人過來看, 聽說沈烈走了, 也就和冬麥隨意說說家常。
邱淑芬:“上次我去公社, 聽咱同學說了, 說雪柔家裡恨不得打死她了,她絕食, 死活要嫁給陸靖安。那個陸靖安出來後, 雪柔竟然還去接了。”
“其實他們根本就沒領證,也不知道雪柔腦子裡哪根筋搭錯了, 非要和陸靖安在一起,你說她家裡能怎麼著,她要死要活的,最後還是同意了, 不過我聽說是讓陸靖安簽了字, 同意當上門女婿,以後生下孩子歸他們孟家的姓。”
冬麥聽著,驚訝:“啊?他不是有六個姐姐嗎, 他家就他一個兒子,這能願意?”
邱淑芬不屑地道:“誰知道呢,反正人家答應了, 聽說陸靖安一出來, 就直接跪在雪柔她爹跟前,直接喊爹!”
冬麥想想那情景,歎:“他可真行。”
邱淑芬:“我也就納悶了, 雪柔挺好的人,怎麼就找了這樣一個,這跟吃了**藥一樣,緊巴著不放!這就是太傻了,被人家幾句甜言蜜語哄得團團轉,不知道東南西北了!”
冬麥隨手做著針線活,沒說話。
邱淑芬卻突然神秘兮兮起來:“對了,我給你說個事,你彆告訴彆人。”
冬麥:“嗯?”
邱淑芬:“其實我猜著,雪柔可能是懷上了。”
啊?
邱淑芬滿意地看著冬麥驚訝的樣子:“我也是聽人說的,聽說她去醫院查過,有了看到了,說那啥點,這肯定是之前就被人家得手了,所以之前都沒領證就著急結婚,現在陸靖安出事,她估計是懷上了,死活不願意分了。要不然怎麼著,總不能打了胎冒充黃花大閨女!”
冬麥聽這話,也就理解了。
如果孟家不舍得女兒打胎,那確實隻能接受陸靖安了,怪不得要讓陸靖安上門,孟家想要那個孩子,需要給孩子找個爹。
隻是陸靖安那個人,本來就心術不正,現在經過了這麼大的打擊,將來還不知道怎麼著呢。
不過冬麥也隻是想想罷了,畢竟是彆人家的事。
她低頭,開始給孩子做小鞋子,做著的時候,卻忍不住看向窗外。
沈烈已經出門二十多天了,天越來越冷,他出門帶的衣服也不知道保暖嗎。
更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
其實想想,還怪擔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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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烈回來那天,天正下著大霧,陵城地處北方平原,一到了這個季節,時不時就會下大霧,大霧彌漫的時候,村子便仿佛被淹沒了,路邊的老槐樹隻剩下若隱若現的樹乾,頭頂的電線籠罩著一層白色毛茸茸的結晶。
走在村子裡,都是先聽到對麵人的腳步聲,根本看不見人影,打個招呼,知道這是誰,再走近了,才能辨彆出來。
沈烈先到了村子裡,找了幾個年輕人幫著收拾騰空老宅的房子,江春耕跟著貨車在後頭進村。
因為霧太大,不敢開快了,怕撞到人,隻能慢慢地挪進村裡。
進了村後,太陽也出來了,霧氣開始消散,大家也就熱火朝天地開始卸貨,一袋子一袋子的羊毛從貨車上搬下來,又碼進了院子。
劉金燕正在梳絨,冬麥帶著胡翠兒王二嬸,烙了一些蔥花餅,分給人家幫忙乾活的。
正忙活著的時候,沈烈回來了,來拿舊塑料油布的,現在霧太大了,太陽一出來,便往下滴水,潮水重,他怕弄濕了羊毛,所以想蓋上,好歹能遮一點是一點。
胡翠兒和冬麥正忙著烙餅,聽到這個,隨口問:“這次買的羊毛質量怎麼樣?”
沈烈笑了下:“費了老大勁兒才弄到的貨,這是山羊絨,白山羊絨。”
冬麥聽著,心裡一動,她現在多少也了解行情,知道白山羊絨是裡麵最好的,這個可金貴了,軟黃金說的就是這個。
如果能分梳這個,裡麵利潤可就大了,不是以前下腳料能比的。
冬麥幫沈烈一起翻塑料油布,沈烈隨口問:“這幾天家裡沒事吧?身體怎麼樣?”
那邊胡翠兒在烙餅,估計沒聽到,沈烈聲音不大,也是忙裡偷閒才能和她說句話。
冬麥輕笑了下:“這幾天不孕吐了,胃口比之前好了,我覺得肚子好像有些鼓了,隻是穿衣服寬鬆,也厚實,看不出來。”
說到這裡,她臉上微紅了下,不過還是告訴他:“孩子在肚子裡會動了,而且——”
沈烈看到她咬著唇,眼睛發亮,便問:“而且什麼?”
冬麥笑著說:“人家醫生說了,我這是雙胞胎。”
雙胞胎?
沈烈疑惑地挑眉,之後便笑了,笑得開懷:“竟然是雙胞胎!”
冬麥:“嗯。”
沈烈:“那我們將有兩個孩子。”
冬麥覺得他這樣子很傻,不過還是點頭笑著說:“兩個。”
沈烈笑看著冬麥,他顯然有些興奮,但是現在太忙了,人家還在幫著自家卸貨,他不可能和冬麥敘舊太久,隻能先壓住,低聲說:“我先忙去了,你也彆太累著。”
冬麥能感覺到他話語裡的輕快,笑看點頭:“我知道,你去忙吧。”
到了中午時候,霧氣差不多散完了,走在街道上,旁邊的棗樹槐樹就有水珠往下嘀嗒,地上濕得斑駁陸離,不過沈烈的這一批羊毛也都碼齊整了。
沈烈給每個人發了一盒煙,顧慮著冬麥懷著身孕怕累著她,就沒請人家吃飯,說回頭去公社裡吃好的,大家倒是不在意,沈烈人緣不錯,隻是幫個小忙而已,大方地給一包煙,大家已經很知足了,其實就是幫一把手的事,給不給煙都願意。
晚上時候,陰天,看著像是要下雨的樣子,江春耕沒回去東郭村,直接就睡老宅那裡,這樣可以看著那批羊毛,也怕萬一下雨,如果下雨,他來得及照應。
談起來,冬麥這才知道,光這批羊毛就花了四萬塊,挺大一筆錢,不過沈烈有信心,覺得分梳出來後,一轉手就是錢,認為至少能掙十萬塊。
冬麥聽著都不敢相信,能掙那麼多嗎,就跟變戲法一樣,許多事,還不敢太往深裡想。
江春耕看出來冬麥擔心,卻是笑了:“我們現在已經說定了上海第五毛紡廠和上海“聯毛”廠,人家對我們的樣品很滿意,沈烈還給人家說了梳棉機改造梳絨機的事,人家一聽也特彆有興趣,你不知道沈烈當時給他們廠子裡一群領導講改造的過程,聽得那些人都呆了,要知道幾十年前,當時國家工業紡織部就牽頭去改造過,根本沒成功,結果沈烈竟然成功了,人家開始都不敢信,後來沈烈詳細講了,才信的。現在已經和人家談好了,咱們的羊絨,人家統統要,有多少要多少,咱們有了這麼兩個大主顧,以後還怕什麼?他孟家就算一手遮天,給咱毀了首都絨毯廠的路子,還能把手伸到上海去?咱不怕了,就放開手腳乾,梳絨機轉出來都是錢!”
冬麥笑望向沈烈:“真的?這麼好?”
沈烈眉眼間帶著溫煦的笑:“是,你不用擔心,咱們的路子很廣,不是誰能隨便堵住的。”
冬麥頓時心花怒放,到了這個時候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她的男人就是能乾,出去這一趟,好像所有的問題都解決了!
當下忙張羅著,讓王二嬸給他們做好吃的,吃飯間,提起懷孕的事,江春耕知道冬麥懷的雙胎,自然意外,高興地道:“一下子得倆,這個好。”
冬麥羞澀地笑了,沈烈也是高興,和江春耕倒了酒,喝了兩杯。
說得熱鬨時候,江春耕問起來:“我看你們村後麵,林榮棠在動工,說是他家也要安裝梳絨機了?”
冬麥便和兩個人說了最近林榮棠乾的事:“他家就是孟家給的本錢唄,現在村裡都傳,說是前幾天他梳絨機已經運到了,正悶頭研究,過幾天羊毛也過來,就要開始梳絨了,我看孟家這是打算拿著林家當槍使。”
村裡好幾個,原本總是找冬麥打聽招人的事,現在不那麼熱心了,據說是林榮棠那裡給的錢雖然一樣,但是一天可以乾十二個小時,這樣能掙錢多一些。
對於莊稼人來說,所謂的多乾四個小時,無非就是在梳絨機前坐著,往裡麵續絨,這活兒又不累,能多乾一會是一會,誰也不嫌錢紮手,就怕閒著沒錢掙,所以大家更想過去林榮棠那裡乾了。
江春耕頗有些不屑,冷笑一聲:“他這是跟在沈烈屁股後頭學呢。”
沈烈慢條斯理地吃著飯,卻是道:“他這次是下了挺大決心的,又有孟家在後麵當靠山,估計能大乾一場,不過也沒什麼,羊絨市場很大,梳絨的勞動力農村到處都是,還不至於說誰搶了誰的飯碗。”
冬麥點頭,她也是這麼想的,反正大家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唄。
至少自己家說定了上海的兩家紡織廠,就不至於非和他們擠首都絨毯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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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雨淅淅瀝瀝地下著,天變冷了,雨裡竟然夾了冰雹子,劈裡啪啦打在窗戶上。
不過冬麥並不覺得嘈雜,她摟著已經洗過澡的沈烈,滿心都是喜歡。
他不在這段,她心裡還是有些不安的,現在他回來了,她才算徹底鬆了口氣。
天氣轉冷了,深秋時候涼風淒雨的,院子裡的棗樹葉子也嘩啦啦地往下掉了一地,但是沈烈回來了,有個男人這麼牢牢地摟著自己,帶給冬麥說不出的滿足和喜歡感。
她握著他的大手,引領著他,去觸碰自己的肚子,微微凸起來的肚子,裡麵住了兩個小娃兒,是他和她的血脈。
開始的時候,沈烈並沒感覺,之後,好像是一個不經意間,他感覺到那肚皮有些許的震顫感,非常輕微,輕微到一般人會忽略。
不過沈烈卻意識到了,他屏住呼吸,手掌穩穩地貼靠著她的肚皮,等著,等了好半響,終於,等來了下一次震顫感。
冬麥感覺到他的異樣,咬著唇笑:“你也感覺到了是不是,他們在動,已經會動了!我還以為你感覺不到呢。”
是劉金燕說的,說這個時候月份小,隻有冬麥自己能感覺到,等大一些,男人才能摸到。
沈烈默了好一會,才輕輕地握住了冬麥的手。
冬麥開始還納悶他怎麼不說話,現在感覺到他手上的力道,才知道他有些過於激動了。
沈烈小心翼翼地攥著冬麥的手:“對,我感覺到了,竟然真得在動,裡麵有兩個小娃娃在動!”
說著,他忍不住起身,趴在冬麥的肚皮上,豎著耳朵聽,聽裡麵的動靜,裡麵咕嚕咕嚕的,也不知道哪個是小娃兒的動靜。
聽了半響,再沒動,隻能算了。
不過沈烈還是有些興奮,摟著冬麥道:“冬麥,我們也要有屬於我們自己的孩子了!”
冬麥覺得他這個樣子有些傻,不是早知道了嗎,犯得著一次又一次地說嗎?
不過她想想,也是激動,忍不住和他一起犯傻:“對!我要有孩子了!”
說著間,想起來林榮棠的事,便和沈烈原原本本說了:“他反正怪怪的。”
沈烈一聽,頓時皺眉:“以後躲著他,誰知道他存著什麼心,萬一他要害我們孩子呢,以後必須防備著他。”
冬麥覺得沈烈有些反應過激了,林榮棠那個人雖然不怎麼樣,但不至於做出這種事吧,再說之前他和自己單獨說話,也隻是辯解下之前的事,反正她信不信的,就當這樣了,隨他去吧。
不過她沒說什麼,她覺得沈烈以前的確說不在乎孩子,但是現在有了孩子,簡直是活脫脫的一個護犢子,將來誰欺負他孩子,他能上去找人家乾架那種。
當下無奈地笑歎一聲:“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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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雨停了,太陽出來是一個大晴天,江春耕便和沈烈一起將那些羊毛袋子全都搬出來,攤在院子裡開始曬,隻有兩個人乾,那麼多羊毛,自然是快不了,不過反正也不著急,這樣曬了兩天,差不多曬好了,再裝袋子。
這個時候,沈烈訂的梳棉機也到了,這次的梳棉機還是五十年代進口的豐田機器,機器到了後,沈烈和江春耕便埋頭開始改造。
沈烈到底是改造過不少台了,經驗足,又有江春耕從旁打下手幫忙,不過兩天功夫,就改造差不多了,又把那些從內蒙進來的羊毛放上去開始分梳,根據分梳效果調整軸距。
要知道原料不同,梳絨的方式也有不同,長絨短絨分梳方法不同,粗絨細絨分梳方法不同,於絨的乾度濕度不同,梳絨方法也不同,甚至於分梳第一遍和分梳最後幾遍的需要機器間隔也要不同,這些都是沈烈在幫著社辦工廠和彭天銘修整調整機器中慢慢領悟出來的。
梳絨機調整這是一個細致活,好在沈烈現在積累了不少經驗,他也一直在琢磨著改進機器,現在他改造出來的這機器,提純度上,比起正兒八經的梳絨機並不差,甚至還要更好。
那些中外聯合研製的大型梳絨機,他也研究過,雖然看著厲害,分梳一遍原絨就行了,速度快,但其實提純度很低,隻有百分之九十,而且機器下麵的風筒毛裡還有不少含絨量,這麼浪費的方式,肯定不適合他們這種小戶。
也隻有他們這種小戶梳絨方式,才能做到高提純度。
沈烈和江春耕商量:“我是計劃著我們以後就不收下腳料了,開始專門弄好羊毛來分梳,落下來的下腳料,我們自己用另一台梳絨機分梳,這樣一台機器梳好毛,一台機器梳下腳料,再做大了,我們就不要下腳料了,把這些分包給彆的人家去梳。”
沈烈是想著,現在有一個林榮棠,以後還會有彆人,到時候可以和彆人合作,正好自己的下腳料給彆人,形成一個產業鏈。
江春耕:“一時半會,村裡估計乾不起來,畢竟成本高。”
沈烈卻笑了:“我看著用不了多久,各村都得安裝起來梳絨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