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孟雷東想起這些事來,卻是餘怒未消。
如果不是沈烈和冬麥,他怕是真就被人家害了,但是這些家人呢,都在哪裡,關鍵時候頂個屁用!
他先重罰了兒子,之後便開始對付孟雪柔。
孟雪柔在被陸靖安拋棄後,幾乎絕望了,可以說是走投無路,就差流落街頭了,孟穎飽受打擊,連著幾天沒去上學,母女兩個的日子過得不像人樣。
這個時候,孟雪柔知道孟雷東竟然沒有死,簡直是天降一道救星,匆忙忙就找上了孟雷東,哭哭啼啼的。
她滿以為自己總算熬到了頭,自己哥哥沒死,而自己遭遇了那樣的事,實在是再可憐不過了。
誰知道她找上孟雷東後,孟雷東冷漠地看著她,遞給了她兩份房產證:“選一套吧。”
孟雪柔感動得流眼淚,還是自己哥哥好,哥哥永遠對自己都是最好的,哥哥沒死,她還有好日子過。
當下她說:“哥,我不要房子,我著急這個乾嗎,哥哥在,我就能過好日子,我不想要——”
孟雷東卻淡淡地道:“我讓你選一套,是送給你一套的意思,以後你有一套房子住,也就是有幾個遮風擋雨的地方,你有手有腳,可以自己去掙錢養活孟穎。”
孟雪柔這才意識到不對:“哥,你這是什麼意思?”
孟雷東:“意思是從此你我斷絕兄妹關係,明天我就登報紙,我送你這一套房子,以後我們再無瓜葛了。”
孟雪柔瞪大眼睛:“哥,你啥意思?你這是瘋了嗎?”
孟雷東冷笑:“沒瘋。”
孟雪柔自然無法接受,開始哭訴自己被陸靖安騙了,哭訴自己不容易,又哭訴自己知道他出事了多難過。
然而孟雷東不是那種好說話的人,他這個人可以重情重義,也可以薄情寡義,自己出事,孟雪柔的所作所為,他已經徹底死心了。
於是他道:“你趕緊挑,挑完了我讓秘書給你過戶,如果不挑,那可以,一套都不給了。”
孟雪柔:“你怎麼可以這樣?憑什麼這麼對我?”
孟雷東:“你有什麼資格問我憑什麼?我就是道理,我不需要理由,我就是不想要你這個妹妹了,就是想讓你滾出家門,給你一套房子,算是了結我們三十多年兄妹情誼!”
孟雷東說得這麼絕情,孟雪柔也不抱希望了:“不行,一套房子不行,憑什麼?家產我就沒份嗎,怎麼也得多分我?”
孟雷東看著孟雪柔,笑了:“你的家產是一千四百萬。”
孟雪柔一喜。
孟雷東:“不過可惜,你已經送給陸靖安,讓他糟蹋了,所以,沒了。”
他甚至還一攤手。
孟雪柔不死心,還想再爭辯,被孟雷東叫來保安,直接扔出去了。
第二天,他登報,聲明以後和孟雪柔再無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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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烈最近很忙,他投入了很多精力在羊絨高支高密紡織上麵,同時還找了相關的人脈,追查林榮棠違法犯法的材料,不過林榮棠現在是英國籍,這個案子屬於涉外案件,這其中自然牽扯很多,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自然是不敢輕易發難。
而最近這些天,陵城羊絨局聯合陵城羊絨協會正在申請舉辦中國陵城國際羊絨製品交易會,目前已經到了省政府層麵,這裡麵又涉及中國國際貿易促進會和中國紡織工業協會。
因為事關重大,陵城政府很是重視,偏偏這個時候,史密斯太太再次來到了陵城,並開始責難陵城政府,認為自己真心實意想和陵城合作,沒想到竟然遭遇了陸靖安,“耽誤了自己的大事”。
說這話的時候,是在羊絨局的牽頭會議上,史密斯太太怒氣衝衝,滿臉嫌棄。
本來陸靖安簽下的合同有漏洞,大家心知肚明,都覺得是林榮棠下絆子,但是從合同來看,確實責任在陸靖安,林榮棠竟然把自己撇得一乾二淨,加上陸靖安確實做了違法犯罪的事被抓了,以至於陵城政府竟然吃了一個啞巴虧,看著史密斯太太大鬨。
沈烈當時也在,他看到史密斯太太,便想起來那次上海酒店的會晤,以及那句鄙薄的話。
目前國際羊絨製品交易會是陵城的頭等大事,在這個節骨眼上,誰也不想得罪一個外賓,而且是攜巨款想投資陵城的外賓。
更何況現在整體的環境就是對外資敞開大門,處處給予便利,也是因為這個,林榮棠一事,除非有十足的證據,不然誰也不敢輕易發難。
想起這些,沈烈抬眼,便看到了林榮棠,林榮棠恰好一掀睫毛,眼神輕淡地看著沈烈,甚至有幾分鄙薄的笑。
沈烈垂眸,望著眼前實木會議桌上的煙灰缸。
林榮棠就像是一條狗,站在河對麵,隔著一條河,哪怕手裡有刀,竟然也無計可施,過不去河,宰不了狗。
接下來會議上講了什麼,沈烈也沒細聽,隻是知道牛局長已經低聲下氣地和史密斯太太談了,談好了,對方將投資一千萬美金在陵城建廠,這次是外資獨資,不再合資了。
牛局長也吃了一次教訓,陸靖安到底是被誰坑了,不少人都心知肚明,隻是陸靖安上當,那也是他自己把關不嚴,而史密斯太太要投資,伸手不打送錢的,隻能是和人家談。
隻是這一次,自然是要把條款都給談好了。
所以會議結束,牛局長馬上找羊絨協會和商業局開了一個簡短的會議,商量這次史密斯太太投資的事,在招商引資要在法律層麵把好關,登記辦理預核,同時擬定好合同,報交市商務局審核。
好聲好氣地和人家外賓接洽了,受了氣,哪怕最後錢沒到手也行,但是絕對不能被騙錢了。
開完會,沈烈去開車,打開車門的時候,恰好看到林榮棠走過來。
林榮棠輕笑了下,走到了沈烈旁邊。
沈烈這個時候才注意到,他的車子旁邊停著一輛寶馬,他曾經在上海的車展看到過,四氣囊帶電眼,七八十萬的價格。
如今羊絨業發展迅猛,陵城是有一部分人富裕起來了,不過這個最新的車型,他還沒在陵城見過,也就是林榮棠才會這麼拉風了。
林榮棠走到了寶馬身邊,打開車門,之後才抬首,淡淡地看了沈烈一眼,笑道:“這一千萬美金,是史密斯太太答應投資給我的,你奮鬥了這麼多年,有多少資產?你又撈到了什麼?”
沈烈挑眉。
林榮棠:“你這麼多年的辛苦,我一個彎道超車,你還不是在旁邊老老實實地看著陵城的人巴結我?出了陸靖安的事,你看有人敢問責我嗎,有人敢說我半個不字嗎?”
林榮棠說到這裡的時候,揚眉,淡聲道:“你知道拿著英國護照是什麼滋味嗎?”
他望著沈烈,輕聲道:“我告訴你,英國護照就是比中國護照高人一等,在陵城,我就是洋大人。”
沈烈看著林榮棠:“剛才你問我撈到了什麼,說實話,我是不如你,畢竟你撈到了一個——”
他輕笑了:“八十歲老太太。”
林榮棠自然聽出沈烈語氣中的鄙薄,這種鄙薄,他早就預料到了,也明白自己會麵對,但是突然間被沈烈這麼一說,一種從未有過的羞恥和無奈感便湧上了。
他冷笑一聲:“沈烈,八十歲老太太又怎麼樣?有錢就是大爺,這個社會,笑貧不笑娼,你懂嗎?”
沈烈戲謔地看著林榮棠:“比起你來,我自愧不如,畢竟你心甘情願當男娼,人一旦豁出去臉皮,不嫌丟人,確實世上也沒什麼難事了。”
說完這個,他收斂了笑,眸光便泛起銳利來。
他盯著林榮棠,道:“不過洋大人,我要告訴你,你就算拿了英國護照,也不過是英國人門下的一條狗,還是一隻短腿哈巴狗,能吃屎才能當狗,我看你吃得挺香,以後離人遠點,中國人鼻子靈,嫌你嘴上屎沒擦乾淨,太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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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麥很快知道了羊絨局會議上發生的事,聽了後倒是沒什麼感覺。
從知道林榮棠回來的第一天,她就知道林榮棠是回來報複的,既然是要報複,總歸是不會讓大家舒坦,對付陸靖安,不過是林榮棠小試牛刀罷了,他最恨的應該是沈烈和自己,還有鬆山村的村民。
至於這種小打小鬨的耀武揚威,反而是最沒攻擊力的,不至於去在乎這個。
派出去人去查劉鐵柱,目前已經找到了劉鐵柱,從直覺來看,冬麥覺得劉鐵柱的毒癮應該是和林榮棠有關,但是劉鐵柱並不承認。
打了好幾次電話,想辦法問了幾次,劉鐵柱不提,說不認識林榮棠。
冬麥便有些犯愁了。
林榮棠當年遭受那樣的羞辱,他是怎麼都要報仇的,他那樣變態的人,為了報仇,不惜委身於一個八十歲老太太,他對自己狠,是為了對彆人更狠。
可以想見,他就是要把陵城攪一個天翻地覆,這是冬麥的判斷,也是沈烈的判斷。
但是把這件事說給陵城政府聽,說給公安局聽,沒有人信的,畢竟都是個人經驗判斷,這種話也說不出口,必須找到林榮棠違法犯罪的證據,才可能從根本上將這個人作惡的可能給掐死。
隻是如今突破口無非兩個,一個是孫紅霞劉鐵柱事件,另一個是經濟方麵的違法犯罪,林榮棠坑陸靖安,那是陸靖安大意被坑了,這個就算心裡明白也不可能去訂人家罪。
而就在沈烈冬麥犯愁的時候,一個機會終於來了。
劉建強突然失蹤了,據說是從林榮棠的彆墅二樓跳下到了後花園,然後翻牆跑的。
劉建強跑了後,孫紅霞大哭大鬨幾乎崩潰,林榮棠派出人來尋,沈烈馬上意識到這是機會,暗地裡搜查劉建強的動靜。
這件事自然是路奎軍去辦的,到底是做過偵查的,竟然真把劉建強找到了。
劉建強今年九歲,身體不好,不過性子倒是挺倔的,哭哭鬨鬨的,對路奎軍又踢又踹,後來路奎軍氣急了,嗬斥他:“怎麼,你還想回去不成,你知道林榮棠是什麼玩意兒,你竟然還想回去?”
劉建強抹眼淚:“他不是我爹,我爹叫劉鐵柱,他才不是我爹!”
路奎軍冷笑:“你這麼鬨騰,被人知道了,林榮棠馬上抓你回去!現在林榮棠說了,他就是你爹呢。”
劉建強納悶地看路奎軍:“你不是林榮棠的人?”
路奎軍:“他算什麼東西,你看我能是他的人嗎?”
聽了這話,小男孩怔怔地看著路奎軍半響,回過神來,之後猶豫了下,才抹起眼淚道:“我害怕他,我不要當他兒子!他才不是我爹!”
路奎軍見這個,知道機會來了,便緩和了模樣,哄著劉建強說話,劉建強到底是小孩,路奎軍又是經驗豐富,幾下子就把話給套出來了。
原來林榮棠不讓劉建強見孫紅霞,而且每天給他“吃藥”,至於吃的什麼,劉建強說不清楚,隻說每次吃了後他都想去院子裡跑,跑啊跳啊。
“當時吃了特彆高興,但我心臟不舒服,這裡跳得厲害。”
劉建強皺著眉頭無奈地說。
路奎軍細想之下,心中暗驚,林榮棠竟然這麼沒有人道,給九歲小孩吃那玩意兒?長期這麼下去,還了得?
當下趕緊把這事給沈烈說了,沈烈聽了後也是皺眉,讓他繼續觀察劉建強。
冬麥當時正在旁邊看書,見沈烈接電話語氣凝重,知道是有事,便問起來。
沈烈便把這事說給冬麥,冬麥聽了後,蹙眉:“現在劉建強在我們這裡,想辦法再和孫紅霞談一次吧,林榮棠第一個對付的是孫紅霞,因為孫紅霞最弱勢,也最容易被他拿捏,劉鐵柱不和我們合作,也許源頭在孫紅霞這裡。”
沈烈想了很久,終於提議說:“我來和她談吧?”
冬麥:“為什麼?”
沈烈:“因為我的出現,更能讓她崩潰,讓她後悔,讓她情緒失控。”
冬麥聽著:“好像也對。”
曾經沈烈是孫紅霞的丈夫,都已經結婚領證了,孫紅霞非鬨騰著要離婚,今日今時,淪落到如今境況的孫紅霞,隻怕是最不能看到的就是沈烈了。
她所有的情緒偽裝,在沈烈麵前隻怕是再也掛不住。
而就在沈烈打算出門的時候,路奎軍再次打開了電話:“果然是毒品,林榮棠竟然給一個孩子用毒品,這孩子發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