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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色液體還在釋放, 這是謝家對在一定時間內完全消化白銀池的獎勵,是對資質的認可。
能量歸屬於她,扶川剛剛聽到身後那優柔幽冷的聲音時, 其實並未震驚或者恐懼。
倒像是最後一隻靴子落下來.....
她閉上眼, 輕輕換了下呼吸,一邊專心吸收這些龐大的能量去滋潤剛剛經過狂肆蛻變的基因跟身體,一邊說道:“之前我就納悶我這個層次的吞噬卷軸雙體變化雖然能瞞過不少四五十級的精英,但絕對瞞不過李桀他們這個層次的人——一開始他們對我不感興趣還好,後來就不一樣了, 但他們也沒看出什麼, 還有複選的時候要經過監獄城牆掃描關卡,也對我毫無反應, 我想其中應該有些原因。”
“那個原因是你嗎?姑姑。”
“當初你在我手心放岩漿的時候,是否做了什麼?”
謝思懿微微坐起, 雙腿上下翹搭著, 裙擺似流水的絲綢,貼著修長的小腿微漾, 一手搭著椅子的扶手, 一手卷著公務機函, 說:“給你留了個印記, 不然憑著你那初級吞噬卷軸的效果有點懸——當然了,萬一你不夠出息, 憑著你自己的能力也夠用了。”
“我隻是沒想到,你會這麼出息。”
出息到那些厲害的都側目試探她——李蒼這些人都值得這些
姑姑誇起人來也跟罵人一樣呢, 溫文爾雅, 但內涵很深。
扶川估計這人是在埋汰自己用的手段——也不是硬性的強大, 就是策略。
反正她以前接觸的都是正常的世俗心性, 反而摸不透這種異端人格,就不廢那心思了,思索了一會,道來自己一直就有的疑惑,“所以它能攔著李桀這些人的探查,但瞞不過那個魏然,是因為他修煉血液奧術?”
“第一個攔不住的就是四大學府的審核關卡,那是教育部直轄的係統,不過係統的指令是隻要不是帝國通緝的罪犯以及潛在威脅性的邪徒,就算是異族也可以正常參加考核,隻是貝魯克這邊並非異族集中地,在其他省,異族考生很多,千奇百怪的,彆說你雌雄同體,就是無性或者十八種性彆二十四個身體都不在話下,你這樣的手段在教育部係統的指令裡麵壓根不是封禁的條件。”
“至於魏然,你的猜想沒錯,的確跟他修煉血液奧術有關,血液奧術的熱門手段就是重塑軀體,血液強化蛻變,你這吞噬卷軸畢竟是初級的,當初也是兩個普通人進行吞噬融合,剛好隻是血液跟軀體的變化,雖然後期各自強化了,但痕跡還在,他修有一雙血瞳,雖然比不得橙級的妖蘭瞳,但足以看穿你的血液貓膩——我的印記隻能封禁你的雙體契約,不讓那些人看出來,因為高階修為的人查看你隻會看能量波動跟契約規則,因為他們第一想知道的隻是你的天賦跟資質,而非是否兩個身體,沒有針對性。”
意思就是李桀這類人一旦針對了,比如特地接觸到她的身體進行查探,還是能看出來的。
扶川知道這就是實際的奧術世界跟遊戲世界的區彆了。
那麼,也難怪謝思懿會帶她直接來祖廟,因為一旦她先被其他謝氏強者帶走,秘密就藏不住了。
“謝謝姑姑。”
“真謝謝我,你可以轉過來,我還沒見過你真身,蠻好奇的,上次也隻看出你兩個身體。”
紅龍抬頭,看著自己主人,五官團在一起,但猛翻白眼......
見過偽裝真身的人多了去了,也沒見主人你對哪個感興趣,都是一律殺絕。
扶川靜默了片刻,冷靜道:“姑姑您其實在試探我的性格嗎?是覺得我這樣的成長過程不太符合一個垃圾星小奴隸的背景,甚至懷疑謝克戾的人格是我偽造,你想反著來試探我真身的虛實,可對
?”
謝思懿笑了笑,手指點了下地麵,那外袍就從後麵飛起落在了扶川的背部,遮住了玲瓏的曲線。
“一個美人如果被彆人說醜,隻會一笑而過,並不在意,但若是醜的人真的被說醜,必然萬分難過,因為是真的醜。”
“越介意,越接近真相。”
“你這麼敏感,是因為預設好了我可能會傷害你的可能性,提前做好防火牆?”
扶川拉了下袍子,手臂套過去,慢吞吞穿搭著,也道:“換做您是我,恐怕會比我更敏感。”
“也許。”謝思懿的確無意去揣測一個同性的皮囊虛實,初初留人性命也隻是因為驚訝。
驚訝一個垃圾星的普通人會有膽氣做吞噬卷軸這麼凶險的事。
“我可以猜想你當時是被逼到絕境才作此冒險,但以我對吞噬卷軸成功率的了解——尤其你當時應該沒有正統的吞噬卷軸,是自己簡陋製作而成的殘缺卷軸,那成功率自然更微乎其微,可你還是成功了,我是好奇這個。”
“你的靈魂應該很特彆且有趣。”
扶川心裡一緊。
她最怕的還是來了。
謝思懿察覺不到扶川的緊張,但也不在意,繼續道:“不過,介於你現在也不算是毫無價值的棋子可供我玩弄,我總得尊重你一些,所以不問了。”
“你應該很趕時間,是要去殺那個讓你介意的小辣□□,介於剛剛不請自來對你隱私的冒犯,我可以讓紅龍穿梭空間送你過去。”
扶川知道這並非對方突然的善良,而是價值提升後的待遇變化。
眼前人很有社交格調,很懂得駕馭彆人,不過,扶川也並不反感這種資本家BOSS的生存法則就是了。
本身也不是很介意這個,她已經係好了帶子,轉過身來朝謝思懿道謝。
“謝謝姑姑。”
謝思懿看了她一會,尤是在她的眼睛上逗留了一會。
她能感覺到這個女孩的眼睛...好像能把人吸進去。
應該是很有趣的能力。
謝思懿收了公函,平靜起身:“給你五分鐘穿衣服。”
她帶著紅龍出去了。
門剛關上。
扶川不急著穿衣服,反而摸了下眼睛,饒是此刻還有一點酥麻感。
明明提升了很多,計劃也成功了,但她反而有一種虛弱感。
這種虛弱不是真的虛弱,而是實力報告太多,她的神經反應有些跟不上,也就是俗稱的“不習慣的笨拙”,但她知道自己現在很強大,至少可以秒魏然了。
她漸漸加快了穿衣服的速度,忽然通訊器來了信息。
是土撥鼠的。
土土:嘀嘀嘀,嘀嘀嘀,挖完了,一共三千立方的精神力礦,我算了下,價值一百萬藍幣呢,你們彆跟我說藍幣跟銅幣的換算彙率,不然我會暈倒的......人呢人呢,快出來迎接本土土戰鼠大王,我在航站樓了。
阿七:你是迷路了嗎?
扶川:你是迷路了吧。
土土:哼!
阿七:隊長不方便,我去接你。
土土:好,順便陪我吃個飯。
扶川想,估計阿七背後還會跟著很強大的保鏢,那李桀一把年紀了老來得女,珍愛得很,不然也不會被謝思懿輕描淡寫兩句就刺激到了。
無非是被說中軟肋而已。
接下來李氏恐怕會內鬥——一向不摻和權力的李桀如果入局,李家會大地震。
這麼一來,她這個伏家女婿跟謝家十八線子弟倒是能爭取道一些時間。
而謝思懿作為謝氏實際掌權的人之一,得到的好處就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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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廟門口,外麵山林浩瀚,海域寥落,風很大。
扶川提前了一分鐘出去,紅龍已經在祖廟門口等著了。
“你的主人她不走嗎?”
“今日是主人的親人們遇難的祭奠日,她得守三天。”
親人們。
扶川微震,沉默了,上了紅龍的背,很快隨著紅龍一聲咆哮而叱吒入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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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廟的祭祀殿堂,三房這邊的牌位尤其多。
謝氏幾脈中最多的。
上下滿門儘滅,隻剩下了一個人。
謝思懿雙手負背,抬頭自祖父那邊傳下來的...已逝之人。
“千年氏族,白骨蒼覆,為榮耀,為不屈,固一死而已。”
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她伸手把自己哥哥的牌位往邊上挪開了一些,放上了一個無名的牌位。
“若我敗了,僅此而已。”
她轉過身,兩扇木門打開,外麵愴然冷風貫入,吹動了她一頭青絲跟飄動的衣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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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龍準備在貝魯克市外的荒野把扶川放下了,因為進入境內容易被省內至強高手發現,她不是謝思懿,不能駕馭紅龍避開那些人的探查,還不如提早在外麵下去。
“等一會,我飛到下麵林子裡。”
“不用,我自己下去。”
紅龍:“奧,你有翅膀了?”
“本來就有,不過現在多了一雙吧。”
紅龍:“四隻雞翅膀是快一點,對了,跟你說一個事兒。”
扶川以為是謝思懿有什麼吩咐,結果紅龍說:“主人說你的靈魂應該十分耀眼,我不太明白,但後來看著她好像挺喜歡你的眼睛,眼睛是靈魂的窗戶,你的窗戶會發光嗎?”
不是,你直接問我新覺醒的瞳術天賦不就行了,這彎彎繞繞的。
扶川想了下,說:“你猜?”
紅龍:“!”
它蹬龍瞳,哼了一口龍息,一個高空360度反轉,直接把扶川甩下去了,還不忘用龍爪在龍眼皮上做鬼臉。
但鬼臉還在,它就瞪大眼了。
下麵掉下去的人倏然被風包圍,然後風元素暴動,隻見兩團銀白的風刀凝聚且組建,根根風羽不斷流動變換...而在這些風羽之中還無限充斥著流動的光線。
雙翅疊加融合。
刷!
風暴如日耀流光般穿梭。
紅龍愣了一會,摸摸鼻子,哼道:“雞翅膀還挺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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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克戾在哪?
被謝思懿帶走了唄,生死不知。
扶川在哪?
不知道,等等,扶川是誰?
現在,恐怕除了賢者醫館的人跟秦抿風,沒人會留意扶川這個人。
她都不上班的嗎?
也不是,人家剛入職,又是兼職,沒啥事不會來。
所以賢者醫館的人本來在第一天還望眼欲穿,第二天就因為忙碌的工作而忘記了,加上最近高考中考的消息八卦熱門,討論的事多,更沒什麼人注意。
直到今天有個病人的親人來看望時說在醫館附近的花店看到了很漂亮的老板。
奧,然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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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點外麵,坐在車裡的一個普普通通的男子盯著花店內跟店員一起侍弄花草且為客人打包的女子。
他的眼睛好像要裂開似的,滿是迷茫跟震驚,最後是狐疑。
蹲守了一天才等到這個“扶川”出現。
很像,但也不像,截然不同。
可他看著還是會心驚肉跳,一種恐懼油然而生——如
果是呢?
會不會扶川壓根就沒死?她跟謝克戾一樣遭遇了什麼秘密,共同擁有了什麼寶物...一個不死,一個得到強大的資質。
隻有他什麼都沒得到,隻能靠自己崛起。
秦抿風越想越覺得自己進入了某種攻略的狀態——那老頭子一開始就說過這兩人是很值得攻略的角色,能拿到不錯的獎勵。
“當時他們還弱小,獎勵自然也少,後來因為我沒能及時處理掉他們,他們可能竊取了原本屬於我的寶物,那老頭說過的,以我的氣運,這些本來都是為我準備的,那麼,他們現在如此成長變化,其實等於還在我的攻略線上,隻要拿下他們,我就可以....”
秦抿風越想越覺得考試那天的自己十分屈辱,他咬咬牙,但忍住了,細細思索著。
貝魯克他不能待了,就算進了學府,他的名聲也變壞了,很多人都針對他,更彆提現在謝克戾地位飛升,要殺自己易如反掌。
怎麼辦?
秦抿風還想再觀察觀察,看看這個女人有沒有跟以前的奴隸扶川類似的生活習慣,結果他的遠窺設備很快沒了用處,因為來店裡的客人暴漲!
水泄不通。
秦抿風無語,眼神閃爍,很快有了決斷。
今天是考試完後的第二天,後天就得提前去學校報道。
明天。
就明天。
秦抿風開車離開,路上用彆的身份認證的號碼預設了一條信息。
而後又聯係了一個人。
“你想不想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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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川在花店裡忙了兩三個小時,後又上二樓看書,傍晚時分還出門去了...
買菜。
賢者醫館附近的熱鬨超市裡,推著小車的她在人堆中還挺顯眼,挑著挑著就遇上了一個主動來要聯係方式的人。
“抱歉,我結婚了。”她指了下戒指。
“沒事,我就像認識下你而已,我...”年輕但不修邊幅的男子直勾勾盯著她,一再上前,忽然,他的臉色變了變。
扶川身後出現一個人來,伸手就扣住了這人的手臂,往後一折,在對方痛呼中看向扶川。
“啊啊啊,痛痛痛,對不起,我不知道你老公在這裡,對不起。”
“放開放開!”
扶川看向對方,心裡很驚訝遇上這人,但也猜想對方會不會認出自己。
顯然沒有,景陽的秦大部長也隻是在那人討饒後把人放了。
那人一脫困,就罵罵咧咧一句:“倆夫妻還分這麼開,不是害人嗎?”
說完不等扶川解釋就跑了。
秦冽川而後看了扶川一眼,語氣並不熱絡溫和,但也沒有往日官場辦事時的冷若冰霜,“下次遇到這種事,可以直接動手,如果怕臟了自己的手,可以喊警衛。”
說話的時候幫忙撿起之前不小心地上的蘋果,放進了她的籃子裡,然後走了。
扶川瞥過對方的居家服跟拖鞋,暗想這人應該也住附近。
還挺巧的?
而且似乎又認識自己現在這個身份......沒什麼道理。
那就是跟賢者醫館有關,知道自己在那邊任職。
她思索著,將其他菜也買了一些,而後回到家就開始做飯。
然後一個人坐在飯桌前一邊看電視劇,一邊吃飯。
後來洗碗看書睡覺。
生活規律得比普通人還普通人。
但,太普通了,給人一種反而不普通的感覺。
至少在遠處某個用設備攝像窺探的秦抿風看來,那個在萬家燈火中尤顯得不同的單身居住女性是十分奇怪的存在。
但好像也可以理解。
“垃圾星上長大的人,可能一輩子也就想著這種事了。”
“除了我。”
那邊的人更謹慎:“你確定你可以拿下她?這很冒險,也許她跟謝克戾有聯係,畢竟這兩人的成長速度都不正常,而且按你說的,謝克戾此前對外默認扶川已死,還是他做的,現在兩人都前後腳來到貝魯克市,不可能這麼巧。要麼是她無端複活,前來這裡試圖報複謝克戾,要麼是他們兩人早已勾搭成奸。”
秦抿風沒有說明自己為什麼非要對付扶川,隻囫圇解釋了下,“如果是前者,可以利用,拉她一起對付謝克戾,如果是後者,說明謝克戾跟她關係密切,可以抓來威脅。”
那邊也被說服了。
秦抿風跟他商量了一會,後掛掉通訊,顧自忖度:“她能被賢者醫館的人錄取,應該也是奧術師了,按那些人的說法,賢者醫館的醫療師對於實力要求不高,畢竟隻是兼職,那麼,她的戰鬥力應該不強。”
秦抿風很珍惜自己的命,他也清楚自己的氣運強大,堪稱世界氣運之子,隻要給他時間就可以翻盤,但這次要脫身也不容易。
“每次我遇險,隻要從某個人關卡得到寶物就能用於脫身,謝克戾那邊我是弄不動,可她身上肯定有寶物。”
秦抿風感覺自己已經到了最緊要的關頭,就差臨門一腳,扶川是他唯一的機會。
此時,秦抿風看到扶川站到了陽台上,似乎在接通訊電話,一手撐著腰,輕聲細語說著話,但因為聲音很輕,這個區域住著不少達官顯貴,附近設有反竊聽裝置,秦抿風的這個設備無法捕捉音源,也就不知道她說什麼了。
次日一大早,賢者醫館,晨時鳥語伴花香,但今日並不嫻雅動人,反而內外一片肅穆,因為軍方小隊兵甲在此。
大熊護士長清點了下外派的醫者人員,前頭的少尉腆著笑,“就不能多給幾個嗎?熊姐,咱這次可是出很緊要的任務,賢者醫館的醫師是出名的厲害,多來幾個,咱們就更安全了,奶量有保障啊,要不你跟我們一起吧。”
他說這話的時候,努力克製著不去摸眼前大熊熊那完美飄逸的絨毛。
啊,都這麼多年了,熊熊護士長還是這麼可愛!
嗷嗷嗷!
大熊護士長一臉嚴肅,正清點人員名單,聞言輕哼:“你想得美,好了,人員點完了,你們可以準備出發了。”
“等等,不是七個嘛,這就六個,還有一個勒?”
“這個是兼職的,來不來不一定,你們先準備著...”
少尉還想說什麼,肩膀被人拍了下,轉頭就看見穿著西裝的秦冽川示意他準備出發。
“秦局。”
“準備吧,彆耽誤。”
對於這位原來軍部轉業去地區經濟部,後述職完畢後又調回省情報局的新出爐局長,這些兵將還是尊敬的,因為本身也是一個係統的,都認識,好說話。
少尉行李後立刻要出去,卻聽大熊護士長來了一句,“吖,來了。”
因為住得很近,她來時一手提著花瓶,花瓶裡插著新鮮嫩綠嫩黃的花草,顏色相撞,淡豔而清爽,形色飄嫵。
她還拎著一個食盒,就這麼款款走來,到院子裡的時候看了一眼這些齊刷刷盯著她的兵將們。
進門。
扶川看到秦冽川,看到對方胸口的徽章,心中微異:升得好快啊。
大熊護士長看到扶川是真的開心啊——賞心悅目,真是賞心悅目。
人比花嬌奧。
“你真來了,我還以為你最近不在家呢。”大熊護士長語氣都柔和了積分,卻見新入職的小醫師把食盒遞了過來,又把花瓶擺好,“給我的?”
“早上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