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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魯克行省學府的大事本來圍繞在南宸跟東莞倆學府的某些種子選手缺席了考核, 後來很快得知他們都被困在不同的副本內。
然後四學府的人在自身考核的時候去查了下這些副本,發現果然難度很高的樣子,不過後麵過了了一些天, 謝克戾好像出來了,然後不知道去了哪裡, 但卡羅迪爾這些人一直困在裡麵。
這一困就是蠻久,直到今天這事爆出來。
全省沸騰了,議論紛紛, 但關注點第一次不在學府的天子驕子們身上。
神子,神女, 以及那位絕境翻盤的草根奧術師。
但關注點還是在神子神女身上,天呐,多遙遠的人啊,天邊一般的人物,就這麼突然降臨了,而且你看能碾壓全省頂級天才的少官在其手裡也不過是投影便可殺的人物, 差距太大了。
這果然是個強者如深淵, 深淵若強者的世界。
本來還有些人在討論那個人草根奧術師, 但很快全部被神子神女高顏值熱度給壓過了, 全網舔狗模式。
對此, 不少人其實樂見其成。
至少神殿那邊還是滿意這次的處理方法的,而其他神子神女回去如何警告其他少官就不得而知了。
賢者醫館這邊,扶川有意避開薑有祀, 所以沒去前院坐診,反正今天也不是她的坐診時間,就在後院參悟了一段時間的奧義書,等差不多傍晚了, 到客廳,發現熊熊正在做飯。
“今天怎麼有空?外麵不忙麼?”
“不哦,最近來了不少新醫師,老師從外省聘來的。”
扶川也知道這事,但她太忙了,此前也不太在意,回憶了下這幾個月來流動的傷患數量並未多到需要讓不耐煩人多的柳無士聘這麼多人。
應是有其他需求。
一個省,可以連續,但不可能同時有多個大事件。
尤其是這種奧術世界。
可能柳無士那邊的事跟這邊關聯了?
扶川也不太清楚這背後的事,但猜想蕭侖那邊要她最後做的事,估計也就這幾個月了。
不過...什麼味兒?
扶川一抬頭,看到廚房燒起來了。
熊熊舉著鍋鏟一臉麻木:“最近看了一些視頻,我以為會了來著。”
一看就會,一學就廢。
“沒事,我來,你彆急啊。”扶川放下水杯進吧台裡麵,開始做菜,熊熊在一邊看,看著看著就在笑。
“哇,我現在有點明白為什麼老師讓你做菜了。”
“啊?”
扶川不太明白,但炒了兩盤後,正要讓熊熊端出去,卻見一道金光從窗口進來。
柳無士來了。
熊熊一看到柳無士就想走,“老師您好,你餓了吧,那您吃著,我先去外麵忙了。”
然後迅速把兩盤菜拿走了。
額,還有電飯煲。
整個掏走了,跑得比兔子還快。
扶川:“?”
“這熊熊,每次看到我就跟看到鬼一樣。”
扶川雖然已經來了幾個月了,但是後來的,她並不探究這個便宜老師跟師姐們以前的事。
不問。
所以她隻是笑笑,不搭話。
“估計是怕我讓她煮飯,你說就她那廚藝,不該是我看到她跑嗎?”
柳無士脫掉西裝外套,一手將衣服搭在椅背上,一邊扯了下領帶,待看到扶川又開始洗菜,本來沒什麼,卻發現這人神色有些疲倦。
他雖不在院內,但從熊熊他們那得到很多信息,包括這人的儘心儘責,以及在修煉上的努力。
好像不管做什麼都能做到最好,性子溫吞細致,讓人如沐春風。
可是,她為什麼不跑?
以其心智跟天賦,天下大有可為,卻甘心留在醫館裡麵每天忙進忙出,就因為自己那些奧義書架,可這人去了神殿照樣能有類似的資源。
可她一直沒走。
柳無士眼底微垂,他走進吧台,解開袖扣。
“讓開。”
“?”
扶川手還濕著,納悶走到邊上,看到這人自己開始洗菜切菜。
“老師怕我煮的也不合口味麼?”
“沒,怎麼沒穿其他衣服,還穿著這白大褂?不過,這衣服反而不好沾油腥。”
還關注著衣服呢。
扶川哭笑不得,倒也沒跟他爭,走出吧台,順手把這人的西裝外套掛起來。
“前段時間有穿的,效果也有了,也算完成了任務,不過醫生這個職業還是穿正式點比較好吧。”
她的閨蜜就是醫生,這個職業對後者的意義不一樣,生死是這世上最值得敬畏的事。
扶川就算沒被教養出正常的三觀,多少也會因為閨蜜而敬重這個職業。
就怕這位柳院長生氣。
柳無士正炒著菜,聞言瞥了她一眼,倒也沒說什麼。
而扶川撐著臉頰靜靜看著他,眼前的人如果沒自爆年紀,誰會想到其都六十多歲了,高腰細窄,挽起的袖子手臂精健,曲線完美,但跟一般人類男性皮膚的粗糙且有絨毛不同,他的皮膚其實比許多女性都好。
光滑,細膩,像溫潤的玉。
一把年紀的人了,有種跟人族世俗不搭邊的精致美感。
可惜扶川有些走神,除了第一眼有些驚豔外,剩下的全是走神,她想到了神子神女的事。
柳無士炒著炒著,但感覺背後那人直勾勾盯著自己,他沒說什麼,心在想:這一直盯著呢?
我這小徒弟是不是也跟我一樣有超凡的審美?
不錯,是我命定的徒弟。
柳無士越發讓操作更優雅一些,力圖美感,完美將最後一盤菜收尾,轉過身,發現了某人的眼神。
好啊,是在走神。
柳無士的手指敲了下桌麵。
“吃飯。”
扶川回神,看到眼前已經多了碗筷跟一碗飯,三盤菜,口味清淡,但很香,味道不錯。
扶川吃了幾口,聽到柳無士的通訊器響起,後者接了,不說話,等聽完就掛了,“十月底龍崗監獄會出一批犯人送往一個地方,很危險,會派隨行醫生去,你去不去?”
龍崗監獄是帝國的一個部門,很奇怪吧,監獄竟然會自成一個部門,而且這個部門權力還不小,能調動部分軍部的力量,監獄權力大,是因為它需要存在,因為裡麵關押的犯人太特殊,基本事關帝國機密。
而龍崗監獄分總部跟分部,位置神秘,外麵無可得知,扶川記得有一個客戶說過自己曾經有幸接過某個省的龍崗監獄某個任務,獎勵之豐富讓人眼饞,可惜失敗了。
她沒想到貝魯克行省這邊也有一個龍崗監獄。
跟TK還有邪人組織掛上了?
首領不是死了嗎?
扶川有些想不明白,但她沉思片刻,卻聽柳無士問她要不要去。
“還可以不去?”
柳無士用筷子挑起一根青菜,“我說可以就可以,本來就扯不到你身上,除非你自己想去。”
他知道扶川那晚的事,扯上秦抿風,就掛上了TK,他知道其中必有一些秘密。
“裡麵有一個重要人物,其餘犯人是作掩護的嗎?”
扶川知道龍崗監獄的犯人最差的也是掌握重要機密的一些人,比如經濟部以前抓過一個非法操縱股市以謀取暴利的經濟犯罪分子,涉及的金額達到了千萬橙幣,但人是抓了,這背後的資金流向卻成功,根本沒能抓到,這人也不過是個馬前卒,最可怕的是背後的大佬,所以關著這個人就是拿來拷問的。
當然,更多的犯人還是跟“叛亂”有關。
帝國並不平靜,某些大財閥,貴族,反賊,邪人組織,其他帝國的細作等等,這些人被抓後,不肯供出其他同事,那就得關著慢慢審。
所以龍崗監獄的存在不在於“罰”,而在於“審”。
殺死很容易,折磨拷問擊潰這些窮凶極惡罪犯的心性才是真正看手段,所以總部分部龍崗監獄的任職者都不是一般人,連獄警都透著幾分狠辣。
“是。”柳無士承認了,“這事可大可小,不過正常情況下,你作為醫師過去也就是加奶療傷的事。”
如果不正常呢?
扶川沉默,忽說;“鋼鐵森林那一戰,白樓組織的頭頭真的死了嗎?”
哪怕斷臂跟碎片都在她這,但因為龍崗監獄,扶川懷疑這人沒死。
如果沒死,對方一定會找上她的第三個假身份。
但他一定找不到,因為是假身份,那麼對方最後隻能篩查那天出入貝魯克省奧術宮的人。
謝克戾這個身份自帶衰氣,就算沒有被抓到破綻......但扶川知道這世上很多大佬是不需要百分百確定嫌疑人的。
寧可殺錯,不可放過。
人命是最不值錢的有機資源。
所以她需要從柳無士這裡確定一些信息。
“當年一戰的確斬殺了白樓樓主,但是後來才知道這人的母族是雙生體人,他可能也有目族的血統天賦。”
扶川錯愕,想起了西晉學府的第一名弗洛修斯,這人就是有名的雙生體族人,不過雙生體族是人族裡麵的一個偏支,不算異族人,而在大群體裡麵生存的雙生體族人雖然不多,卻也不少,大部分都是強者。
扶川對這個族群有所了解是因為本來她就知道這個族群,後來見弗洛修斯是這個族群的人,就多查了一些。
所謂的雙生體就是高於分身的存在,雙體雙心雙魂,但思維共享,等於一個人擁有兩個真正的身體,其實就是扶川用了吞噬卷軸後的最高目標版本,但對方更有優勢,因為就算合體,也不會有隱患,不需要任何契約協議跟規則維持存在,合體了還是同一個人,而且對方還有特殊的族群秘法。
隻能說算是人族裡麵最優質的特殊種族之一了。
扶川估摸著等自己用了高級吞噬卷軸才可能達成這樣的效果。
沒想到白樓樓主也有雙生體,那麼,這世上必然有另一個白樓樓主活著。
“所以第二個他也被抓了?關在龍崗監獄?”
“是,這次任務就跟他有關——主要目標,處死他。”
處死就處死,需要這麼麻煩?
扶川曾經猜想過白樓樓主的特殊身份,猜測對方可能是王族——如果母族是雙生體人,那父族呢?
她記得帝國王族的血統好像是...不死族中的魁凰一脈。
如果是魁凰王族,那到了白樓樓主那個修為階段,估計貝魯克行省官方這邊基本殺不死吧,90級的大佬都沒法子,得用特殊手段才能滅殺。
但肯定也是因為帝國王族那邊下了命令斬殺,下麵才敢動手。
也是因為這項斬殺指令,TK跟邪人組織都開始急了,開展計劃想要救人,那位樓主也開始自救。
這才有一係列的事。
那這事的確有些棘手,她最好彆去。
“不要想那麼多禁忌的事,人少知道一點秘密,或者會開心點。”
柳無士打斷了扶川的聯想,“如果你要去,記得閒事少管,就給人療傷,懂了?”
他的表情有些孤淡的冷漠。
“那些天大的事,落不到你身上。”
扶川吃完了飯,擦嘴後問:“那會落您身上嗎,老師。”
“落不落的,跟剛剛我說的話沒影響。”
“還是有影響的。”
柳無士以為這人會說什麼“擔心老師出事,人家會擔心”,或者“有老師在學生不怕什麼”的小棉襖話語。
結果這年輕貌美的小女子起身收拾碗筷進吧台洗,背對著他給了委婉的建議:“好像那段日子要發工資,您不在,萬一回不來...您看看,要不要提前發?”
正在給自己倒飯後一杯茶解膩的柳無士木了臉。
小棉襖燒起來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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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店二樓,扶川洗澡後,擦拭著頭發走出浴室,發現外麵竟然下雨了,雨水從紅瓦屋簷落下,在陽台上的簷邊落下,形成齊整的雨幕簾子,朦朦朧朧遮掩對麵的竹林花海一片青碧繁花色,雨聲敲打著地麵,籬笆,葉片跟屋瓦,滴滴答答不得休,清爽竹木涼氣也順著窗子隨風而來。
扶川忽然想起自己偶爾出長差回來,閨蜜總會來家裡蹭飯,爸媽會笑嗬嗬在廚房煮她們喜歡的飯菜,而她們兩個則是跟廢人一樣攤在沙發上趴看屋外的小雨,有一次閨蜜窩在身後為她按肩頸,見她看外麵,俯首低聲問她喜歡雨天?
她當時怎麼說來著。
“下雨天,開心。”
“那不就是喜歡雨天?”
“不是,因為下雨的話,在外的就都歸家了,尤其是你,我的大醫生。”
她回頭摸摸她的腦袋。
總歸是對這個閨蜜以妹妹的情感更多一些,大概是因為自己是獨生女,總想當好一個姐姐。
可後來發現自己還是沒當好。
她那麼忙,每天要救的人那麼多,全國多少人眼巴巴等著她拿手術刀救下親人。
可是自己呢,把老邁的父母留給了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