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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川現在已經離開了桐廬山區域, 到了桐廬西麵的海域邊沿,確定無人跟蹤後停落在廢墟海港的瞭望塔上。
這裡曾被海妖狂潮副本入侵過,放眼望去滿是海腥氣跟海域底潮泥乾掉後的硬塊, 這些東西都釋放出特彆的物質, 可以讓人中毒,也可以影響衛星探索可能。
連著一大片海域跟內陸都在其影響之內。
奧術世界太廣博了,人在其中宛若滄海一粟。
而扶川站在瞭望台上俯靠欄杆後, 她身後——瞭望塔的小門打開,一葉寒酌走了出來,看著眼前的背影, 下意識跟之前第一眼驚鴻一瞥見到溫泉霧氣中的年輕女子對上, 但氣質...太出挑了。
尤其是聯想到她此前的言行。
她說:“你先走。”
他有點憂慮, “那你怎麼辦?”
她說:“我都能讓你先走, 你說呢?”
於是他隻能離開, 按約定在這裡等她。
她果然來了。
很快就來了。
她可能一直都不知道,這種言行如一, 所言必實踐,算無遺策帶來的氣質有多不一般。
無論怎麼改變形容, 都掩不住。
“這次謝謝你,這是給你的報酬。”
一葉寒酌心思再波瀾壯闊, 表麵上也鎮定著,直接把一個背包遞給扶川。
扶川隨意瀏覽一眼,看到了簡筆跟其他一大堆資源, 而且這些資源全部是經過整理的, 基本都是光、空間體係的資源,還有大量基因類資源。
紫橙色大片。
光S3S4S5就一大堆,還有代表大筆藍幣跟紫幣的藍票紫票。
扶川目光一掃而過, 迅速從裡麵取出了簡筆,然後把背包扔了回去。
一葉寒酌措不及防抱住背包,手指緊了緊,有些少年人不知世情的急切,“這是你應得的,這次太危險了,他都過來了,你為什麼不要?”
再深仇大恨,他在封閉世界裡被關押囚禁是不爭的事實,小說裡麵那種男女主被關押養育多年還滿肚子心眼,各種心術手段碉堡的設定其實很離譜。
首先智商再高,發揮跟發育也需要配套的教育,人生下來的確如白紙,就看紙張質量跟大小,那紫衣侯既有心拿他當棋子使用,棋子的性質跟能耐自然是其精心培養過的,所以一葉寒酌注定既擁有仇怨,卻暫時缺乏足夠的心術跟閱曆。
他還不如謝意遠這些人心眼子多,情感更純摯一些。
因為,他在這世上的20年頭裡麵出去了家族仇怨,也沒有其他了,這時候但凡有什麼人闖入,有什麼事震動了他的情感,反饋回來的就特彆多。
哪怕外表氣質都看著冷漠,但這小子內心是暖的。
缺愛。
所以扶川扔回了背包,她沒有看他,而是看著遠方,一邊勘測著桐廬山那邊的動靜,一邊說:“理論上,簡筆對我的價值已經足以壓過你那小叔叔給我帶來的風險——哪怕日後被他盯上,這個理論上也不會改變。”
“但是本身他的風險是不必要的,它的出現源於你給予的信息有誤或者缺失,這導致我的計劃中缺少了這一環的預警,導致了我差點會死在他手裡,這你得負責任,對嗎?”
一葉寒酌低眉,本想走到她身邊,但還是站在了她身後,再次捏緊了背包,“對,所以我才需要承擔後果,要把這些資源給你,我還有一半呢。”
其實一本簡筆就已經是桐廬所有遺產裡麵的大頭了,雖然對於一葉寒酌的實際作用不大,但可以跟彆人換更龐大的資源。
扶川側身,一手扶著欄杆,眼神意味不明瞧著他,“這些資源的確龐大,所以我隻能用最快的決斷去壓製對它的猶豫,但我更想讓你成長起來,將來牽製他——因為就算我拿到了這些資源,其實也變強不到可以對抗他的地步,不僅僅是實力差距,還因為他是手握權柄跟統領一個紫血家族的紫衣侯,他最大可以調度幾十倍於自身力量的人馬來誅殺我——這還不包括他在神殿的人脈。”
“當然,我剛剛是用神夜懷光的身份去引導他,但他那麼狡猾的人一定會徹查桐廬山秘境那邊,不用大軍進犯,他隱身進去就行了,入了秘境,通過地域的能量變動跟痕跡分析.....他會猜想到我可能是種族轉換過來的神夜懷光。”
“畢竟連你也猜到了,不是嗎?”
一葉寒酌皺眉。
的確,他一開始見過這人的實力發揮跟樣子,雖然也可以認為第一眼見到的人是一層偽裝,但因為麵對蚩蟒的致命追擊,後者也沒有發揮出神夜懷光的能力跟體質,足可見當時此人是真實的本體,後麵入秘境既是對方的目的,也是對方轉換神夜懷光的關鍵。
他占了初次見她的優勢,但他的那個小叔叔太聰明了。
後麵肯定也會懷疑到其種族轉換的可能性,所以現在讓後者忌憚的懷光身份跟神殿的風險會大打折扣。
她,並不是真正的神光精靈,神光精靈未必會認她,而神殿看重光明係精靈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想拉攏這個族係。
所以她的憂慮是有道理的。
“那你覺得以我的資質,我可以成長到影響他的程度嗎?我覺得他比當年的桐廬都強。”一葉寒酌太畏懼這個小叔了,因為見過後者的手腕。
他甚至懷疑這種畏懼的本能也是對方故意培養的。
“不需要你超過他啊。”
扶川笑了笑,“威脅一個人,並不一定是實力,還有其他方麵——比如繼承權。如果我沒看錯,你的血脈濃度在一葉家族應該排第二吧,僅次於他?”
被從小刻意培養,天賦跟知識肯定不匹配,但即便如此,這個人也達到了跟成年奧音對抗的程度。
隻能說明其血脈濃度不低。
她想到了謝思懿。
“他不殺你,可能有一部分也是因為這個——你一葉族群應該跟所有高血統族群一樣,家族的利益高於一切,血統高,又自身代表一脈,能補全族群基因的完整性,如果你都死了,你這一脈絕種,家族基因很可能永久缺失,所以你能活下來肯定意味著你的族群中有一些元老希望你活著,這就是你的價值。”
被當狗養久了,都對自己缺乏身份定位了。
一味的仇恨會蒙蔽很多關鍵信息,一葉障目。
一葉寒酌懂了。
“瓦罐不離井口破大將難免陣前亡,他是軍侯,將來保不準就有意外,而他沒有兒子,他那一脈雖然也有很多精英天才,但論血統濃度跟繼承權位置,並不如我。”
隻要他躲好了,發育好,將來就有機會。
所以他的確比眼前人更需要這些資源。
其實他希望她取走資源,但後者不要,也不像是會被他說服的樣子,一葉寒酌不好耽誤時間,隻能收起。
忽然,他聽到動靜,驚疑之下看向桐廬山那邊,“你急著過來,不單單是因為跟我約好——是因為提前知道那邊一定會有變故嗎?”
扶川已經確定了雇傭兵的身份,朝他笑了笑,“雇傭兵來得這麼及時,自然因為提前有任務,而能透露這裡信息的人排除開來,也隻剩下白樓跟TK那群人裡麵的內奸,既然是提前安插的內奸,能辦這種細致活的,不管是能力還是目的,十有八九是貝魯克的經濟部。”
一葉寒酌:“那豈不是要鬥起來?難怪你避開。”
避開是因為她看到雇傭兵後就猜到經濟部會來,來的也肯定是強者,很可能蕭侖也會來,因為紫衣侯在,在身份上要跟對方有話語權對峙,蕭侖來的概率太高。
當然,現在她轉換了體質後,已經很難再被看出貓膩了——哪怕是神子神女。
因為高等種族的生命體征太高端,有保護屏障。
扶川忌憚是蕭侖接觸過她,了解過她兩個身體各自身份的事,以對方的腦子,萬一聯想到了什麼,她會有暴露的風險。
其實暴露了也沒什麼——假如她這次沒有招惹到紫衣侯的話。
基於當前局麵,扶川加了奧克斯三人後就直接走了。
不過,說鬥起來也未必。
“打不起來,本來就是一路的。”
扶川說完就轉身飛起,下麵的一葉寒酌在看著她,哪怕扶川的身影消失在天空,變成黑點,他也還在看著,一直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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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廬山果然沒打起來,因為呼嘯雇傭兵團跟蕭侖達成了協議,以蚩蟒換自己的團員,但他們張嘴勒索了一大筆財富作為補償。
經濟部缺錢嗎?
蚩蟒值這個錢嗎?
所以協議很愉快達成了。
奧克斯跟恐狼族長冷眼旁觀,且不動聲色打量紫衣侯,後者風度尤在,並不強勢彰顯存在感,但他看不出來其中貓膩嗎?
看出來了,但他沒法說什麼,因為到了他這個層次,很清楚白樓可以是帝國任何一個地方都可以追捕的反賊,但涉及到白樓之主,是當前帝國分配給貝魯克官方的任務,從行政級彆上來說,蕭侖在這件事上是略高於他的,且這裡不是他紫衣侯軍權管轄範圍,屬於帝國行政無主地帶,而非白樓的人自己犯到他手裡,所以,他一旦跟帝國政府較真,在法律跟內部體係得不到有力支持。
所以他隻能看著蕭侖把蚩蟒提走。
至於所謂的交換,嗬!
呼嘯雇傭兵團跟蕭侖交易成功後,直接走人了,一點都不拖泥帶水,而他們走後,蕭侖回頭感謝紫衣侯的幫助。
幫助了什麼?
紫衣侯皮笑肉不笑與之交談了幾句。
矮人族族長摸了下手臂,對恐狼王說:“這人類果然以陰險著稱,說幾句話都能笑得讓人全身掉雞皮疙瘩。”
恐狼王:“不是陰險,是智商達標。”
他看出來了,這呼嘯雇傭兵團是誰喊來的了。
蕭侖。
這搞經濟的果然厲害。
本來是私下雇傭,當麵這麼一搞,以後蚩蟒存在於經濟部手裡的事一旦暴露,就不會被人臆測堂堂經濟部跟雇傭兵有所勾結,名聲上挽回了,而給呼嘯雇傭兵團的費用也不用走私下暗路子被追查到成為破綻。
奧克斯冷笑:“估計是在應付稅局吧,隻有稅局能抓到他們不按正常手段的把柄,現在這麼一弄,走明麵上了。”
恐狼王:“人類,嗬嗬。”
兩人的冷笑有點默契的味道,矮人族族長不太開心了,非要插話進去:“達什麼標啊,不就是一臉笑眯眯,私下你MP呢,不過這蕭侖是真有錢,也真舍得花錢啊,這都肯買,誒誒,你們走什麼啊?”
恐狼王跟奧克斯都走了。
矮人族族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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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侖這邊將蚩蟒跟白樓以及TK一夥人全部弄進飛船後,飛船啟動。
船上,毒蛇等人站在偌大的關押空間了,已經做好了死撐著不開口的準備,結果門還沒開,經濟部的人還沒進來。
他們就聞到了死亡的危機。
三分鐘後,正在飛船上查看蚩蟒情況的蕭侖手指摩梭著,“看來它恢複的速度很快,幸好這次拿下了,再等一個月,它的基因天賦基本恢複,那我們就抓不到它了。”
蕭侖確定信息後,帶人去關押空間那邊準備審問。
結果門一開,蕭侖的臉色沉了下來。
裡麵全是屍體,毒蛇等人全部被殺,監控那邊沒有任何變化,也沒有捕捉到任何信息跟畫麵。
那這些人是怎麼死的?
“部長,這是?”
蕭侖:“有人對我出手了,準備回部接受調查吧。”
“誰?”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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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呼嘯雇傭兵團這邊,一群人完成了任務,中年男子開了語音跟自家團長交代。
呼嘯雇傭兵團名震帝國,自然不會就他們這一個團隊,整個兵團至少三百人,他們這個隊伍在其中算強的,跟團長自然也熟。
當然,也因為中年男子是團長親弟弟。
“姐,你說這蕭侖之前讓我下死手殺絕那邊的人,肯定也是抱著殺死白樓TK那夥人的心,可這也包括裡麵為他服務的內奸,他會不會......”
那邊團長正在數錢,手裡紫票嘩嘩的,頭都沒抬,隻瞧見用木簪子插著的濃密棕色卷發。
她低頭數錢,聲音不耐:“會個屁,他是想故意讓那個內奸跟其他人一樣麵臨生死險境,以洗清勾結的嫌疑——因為成功活下來的人肯定會被白樓那邊的人懷疑,認為是內奸。”
中年男子挑眉,“那就是所謂的為了避免內奸被懷疑,先把內奸乾掉,保持他的清白名聲?”
語氣有些不信。
團長:“可他們現在沒死。”
中年男子若有所思。
團長慢吞吞又加了一句,“但應該很快就會死了,如果我是白樓在官方的那位靠山,一定會趁機下手。”
“隻要這些人死了,蕭侖就有重大嫌疑在身,得接受上部督察院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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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正規的航空領域後,扶川拿出了飛船,重新規劃了路線,然後她直接回到了修煉室開始翻開簡筆。
簡筆的內容很多,每一個點都是桐廬的天才之作,扶川先看的第一頁,裡麵80%的內容都是她接觸空間奧義後未曾想到也不了解的內容,她細細忖度,後開始琢磨,對空間奧義的領悟有了破關卡的飛躍感。
“原來空間流還可以這麼理解?一線流...九線流,再由線到方,方體成就空間質感。”
“而空間方體再無限分割,通過線體穿梭...這就是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