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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場之地,外麵的天象讓地動山搖,閻本刑看向四周,問謝思懿:“扶醫師呢?還未歸來?”
謝思懿:“沒。”
洛河作為經濟部的代理部長,是有一定話語權的,冷漠道:“探路這種事,為什麼要讓一個醫師去做?”
這個代理部長踩著蕭侖的下馬上位,其實根基不穩,也覬覦成為真正的部長,急於清理其他人,這段時間來上躥下跳,讓經濟部內部疲於內訌,完全不負從前蕭侖在時隻有大政司才能彈壓的威風。
你看看來了這落神彆莊後,雖在級彆上他屬於第一階,能跟紫衣侯對話,但沒幾個真在乎他。
所以他現在質問後,謝思懿漫不經心說:“急著找她,說明怕死,需要一個奶媽,既然需要,就客氣點,若是局勢不妙,大戰在即,戰前得罪一個奶媽可不是一個好習慣,不過洛代理部長畢竟是代理的,還不夠專業,倒也可以理解。”
洛河的臉頓時黑了。
氣氛劍拔弩張,經濟部那邊的有些煩躁,他們本來就被稅部那邊內部監察,現在又被其他部門排斥,內部又烏煙瘴氣,日子實在不好過。
好在閻本刑突然提醒,“情況不對,現在應該是外麵探查深海的人派人來傳訊的時候,但是沒人來。”
原本因為禁絕信息,他們計劃用人力跑來傳訊。
就等三位少官那邊確定了深海下麵的情況,可是現在.......
不對勁。
謝思懿手指摩挲了下,忽然拽住白慎的衣領。
“不必等了,馬上開始!”
“投寶石能源,強行啟動陣法,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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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鐘前,深海水域,三位少官帶著神殿的橙袍強者看到了龐大的金屬能量流,當時腦袋都嗡嗡嗡的。
“雖從那扶川嘴裡得知情況,但也沒想到量度如此龐大,這白慎是瘋了吧,他還有個師傅?得是多強的師傅?”
“這事太大,快通知神殿。”
“通知什麼啊,信息完全閉塞了。”
三個少官真心覺得自己自打接了這個活,老了好幾歲,都想退群擺爛了。
怕死在這裡。
他們可是還有大好前途的......
為此,他們隻能通知彆莊內的人。
可剛派人出去,那人在眼皮底下還沒遊出百米,水中箭矢嗡一下就射穿了一個下屬的腦袋。
臥槽?
眾人震驚時,漆黑的水中世界,一群森然黑影包圍了他們,肉眼可見,他們看到了這些黑影蒼白冰冷的皮膚,跟醜陋的身體。
人身魚尾,美人魚族?
看清對方的樣子後,三位少官驚恐大喊,“敵襲!快!!!”
轟!
殺戮觸然而起,鮮血逸散出來,卻無法阻止少官許緋夜看到下麵湧動的金色能源加快了速度。
完了,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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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海如此龐大,誰能知道下麵爆發的一場殺戮呢,而碎島之內,謝克戾已經開始準備傳送了,但她此刻通過海隱蟻那邊的感應看到了巨大的波濤。
淺海區,水域流動直接代表了能源的動向。
它開始了!
但伏姝島那邊......紫衣侯他們還沒趕到嗎?
怎麼會!
按理說以紫衣侯跟暗影大軍的實力,應該現在已經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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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前,伏姝島上還沒有明顯的暴雨跡象,隻是看著天有點陰沉,不過海域之上本來就這樣,伏家人倒也不是很驚訝。
“天氣有點問題,信號被影響了,不太妙的感覺,姐姐,你要不要先回屋?”
家族裡的幾個妹妹有點擔心挺著肚子的伏倻。
伏倻摸了下堂妹的腦袋,輕聲說:“不礙事,這是家族大事,我看著吧,畢竟...很久才一次,以後也未必都能參加的。”
堂妹:“那倒是,等寶寶生下來,忙得很,就不太適合帶出來了,可惜了沒有好天氣,不然可以帶姐姐你逛下紫竹林,對了,姐夫說他會來的。”
這些小孩好像很喜歡這個姐夫,平常話裡話外都是姐夫姐夫的,好像收了人家多大好處似的。
但伏倻怔了怔,“會來?”
“是啊,他在考試前說過的,說打完副本就來了,估計是那個副本有點麻煩吧,姐夫肯定是第一。”
“姐姐?”
伏倻有些走神,被拉了下袖子才回神,扯扯嘴角,說道:“就算不是第一,他也比彆人好。”
堂妹想了下,點點頭,憨憨的。
“對對對,姐夫就是最棒的。”
伏倻微笑,點了下她的額頭,“去找小五她們去玩,不用看著我,去吧。”
堂妹想了下,還是應下了,但是忍不住抱了抱伏倻,“姐姐,我覺得你這段時間好溫柔哦,一定是因為當了媽媽,或者說姐夫對你太好了。”
當了媽媽嗎?
伏倻垂下眼,手指從她額頭到小耳朵,沒說話,隻是笑意依舊溫柔,然後笑著看她跑遠......轉過臉,她看向前麵正在舉行祭祀祭拜的族人。
祭壇古老,歲月悠久,在海域風霜多年而不改神秘雍容,她看著巨大的柱子上攀附環繞的神秘美人魚雕像,一時眼底似有哀傷。
“中古太歲,族群永業,深海之靈長,不沐朝陽,但沉淪深淵。”
她低下頭,手掌隨族人一般屈身行禮,按壓在心臟位置。
優雅且雍容。
但沒人能看到世代族群為承繼美人魚族群的殘缺血脈而付出的代價,每一個人都有至親為此慘痛。
外人瞧著錦繡繁華,風光無限,其實,血留在指尖的溫度,也隻有自己知曉。
伏倻低著頭,閉著眼,眼前卻閃現了深夜山中流淌的冰冷溪流,滾動的屍體,分裂的區塊,抓住嬰兒的手臂...
鮮血染紅了那銀鱗般的水光。
此時祭壇上伏氏族人已經開始集體滴血入陣,以此祭家族血脈。
當這些血液不斷流入大陣的時候,七根海洋美人魚圖騰柱也吸附了這些血液,流動顯現了圖騰。
血脈的力量正在釋放。
“阿倻,你先回屋,不然孩子反應太大,對你不好的。”
其實孩子待在這裡對血脈有好處,但當媽媽的會很難受,伏母擔憂伏倻的安全,寧可她回屋。
伏羌已經過來了,要帶伏倻走。
“好,媽媽你跟我一起回去號碼?”
伏倻的身體已經開始微微疼痛,耳邊傳來轟鳴聲,抬頭。
天空電閃雷鳴,閃電縱橫無數,一條條好像已經在頭頂。
“怎麼回事?”
“不對勁,快走,啟動防禦陣!”
“這陣法有鬼!”
伏家人震驚不已,一片呼喊下,許多伏家人要轉移到居所中,突然!
每個人的身體都好像遭遇奇怪的控製力——陣中飛出一條條冰藍絲線,朝著他們追來。
此時眾人已經迅速轉移屋子,屋子防禦陣啟動,這些絲線在他們肉眼中險險追在身後,就差一點...
“阿倻!”
砰!!
大門緊閉,伏倻進入屋內,絲線被阻攔在外麵。
眾人心有餘悸,卻不知那絲線到底是什麼,還有陣法顯然出問題了。
“有人改變了陣法,而且隱藏了改變的內容。”
伏家的族長也就是伏父臉色沉悶,眼底滿是深沉,因為他知道做這種事的,大概率是家族內部成員。
他抬頭,濕漉漉的臉上沒有任何表現,目光掃向家族至親。
其他人估計也想到了,一時惶惶躁動。
伏母顧不得這些,隻到伏倻身邊問情況,生怕她有事。
“先不管這些,傳送陣隻有一個,先緊著小輩。”
伏家這邊緊急應對,想先護著子嗣,於是安排眾多女孩跟少年人前去傳送陣,這些小孩當然舍不得自己的父母長輩,可是苦於家族規矩,隻能紅著眼被轉移過去...
然而,就在他們走向傳送陣的時候,卻發現...
傳送陣,被破壞了。
“艸!”一個伏家青年一拳砸在牆上,一邊拉住自家妹妹,“我們出去把那陣法給破了,你們待在這裡千萬彆出去,伏羌哥,你聰明,你看著她們。”
這些少年急於出去幫忙,但沒有一個舍得姐姐妹妹去冒險的,態度很強硬。
伏倻皺眉看著房屋窗口的防禦陣光紋上不斷攀爬且增加的冰藍絲線,忽然攥住堂弟的手腕。
“這應該是噬血絲,有人要吞噬我們的血脈啟動族群祭壇,讓它變成另一個祭台為人所用。”
“能源彙流來了。”
“你們出去就是羊入虎口,聽我的,所有人全部封閉血口,封絕血液氣息,它感應不到血脈氣息就會離開。”
“聽話。”
伏倻是這一代天賦最高的,如果不是趕上懷孕,這次去孤山的人裡麵必有她一個,所以她在族中年輕一代的話語權其實比賺錢天才伏羌還高,她的話是有份量的。
伏羌卻更關注伏倻,“你跟她們一起。”
“當然。”
一群人躲在了一個房間裡,伏羌卻把伏倻拉到了書房,問:“你認得噬血絲?”
“嗯,以前在謝克戾那邊見到,他懂得多,來不及說這些了,哥哥你要去攔著爸媽他們,彆讓他們出去。”
“好。”
伏羌看伏倻跟這些弟弟妹妹待在一起,放心了,立刻離開去通知長輩......
不過伏羌不知道的伏倻還有幾句話沒說。
封絕血脈氣息的確可以蒙蔽噬血絲一段時間,但也隻僅僅是一段時間,它的數量一多,感應能力加強,不僅可以穿透防禦陣,甚至能感應到所有人的血脈。
到時候,這些人都得成為其血脈養料。
這是背後的人一早就算好的......
伏倻垂下眼,走出了書房,一個堂妹上前來要照顧她。
小小年紀,自己尚且彷徨懵懂,卻還想著照顧大姐姐。
伏倻伸手,點在了她的額頭,一邊從指尖釋放氣流.....就十幾秒,這個房間的所有人都昏迷了過去。
伏倻看了一眼他們,轉身出去,出去後,一邊往房間貼了一枚紫級的防禦方程式。
這是給他們的最後庇護。
但,外麵的噬血絲需要有人引開。
這是唯一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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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隆!
海島上狂風暴雨,恐怖的噬血絲幾乎包裹了整個伏家祖廟建築,密密麻麻不透風,而且它們正在試圖鑽入防禦陣中。
伏父等人驚色尤在,卻已經在點人,準備出去冒險破壞陣法,好在伏羌趕來,通知了眾人。
眾人當即選用了這個辦法.......
過了一會,外麵的冰藍噬血絲果然開始減少。
眾人頓時放鬆了許多,但伏羌忽然覺得不安,轉過身去,看著自己來時的長長甬道。
他借口回去看弟弟妹妹們,快速回去後,卻在長輩們看不見的地方迅速通過窗子查看外麵——那些冰藍噬血絲不是在減少,而是...往紫竹林那邊去了!
伏羌太聰明了,瞬息頓悟過來:它們這是被引走了。
被誰引走的?!
外麵的雨好大,海島上的林木風雨飄搖。
伏羌的心臟卻要裂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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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竹林中,伏倻冒著雨捧著肚子快速移動在林中,她想儘量引遠一點。
紫竹林太大了,她選了林子最茂密的區域,但轉頭看去,因為烏雲密布的暴雨天氣,後麵幽深碧綠的林子出現一條條冰藍光線,看似唯美,但被纏住後則會...吸乾血脈。
她轉過臉,繼續奔逃,冰冷的雨水伴著強烈的狂風流淌在皮膚行,但絲線速度越來越快。
突然,她腦海中閃現了一個人的低語。
呢喃,遙遠,蠱惑....
她眼前一片眩暈,速度減慢,然後,一條絲線纏住了她的腳踝。
伏倻倒地,泥水濺了一身,而冰藍噬血絲線進入身體後,開始抽調血脈,甚至迅速朝著她的腹部而去。
腹部開始劇烈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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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遠在伏姝島東南方向的遠處另一個偏僻小島上,密林深處,一群人正在蟄伏,一個老者看到了手中羅盤的冰冷光暈,眯起眼,忽拔刀起身,戴上麵具的瞬間,形體變化,變成了一個冷漠的刺客。
“開始了,目標奪嬰,至於其他人,一個不留,讓他們成為那個陣的養料——按計劃分兩隊,你們那隊去破伏家的防禦陣。”
“走!”
如果沈棲溪在這裡,會認出這個人的臉,是她曾經見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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