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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都郡主已從這位公爵夫人的事跡中品出了她的行事作風——從父子局開端以柳色父子慘死到現在牽連索羅大親王並公然劍指凰夜闌, 要麼不出手,要麼出手就徹底,不死不休, 不留後患。
她知道索羅父子也是此人目標。
“是嗎?挺好的。”扶川的反應很淡,好像也不太在意的樣子, 權看此父子如路人,天都郡主今時心態跟當初笑看她與斯巴達克斯的對談PK又不一樣, 那時是以招攬的心態,現在卻跟她父親一樣認定對方未來也是大親王, 將來至少與她持平權位,那就是血親同夥, 是最穩定的關係, 她自然上心一些, 用自己的權限打開了眼前基因池的門,帶著扶川進去後,忖度一二,她說:“以我對凰夜闌跟索羅父子的了解,首先凰夜闌一定會封鎖你的上升階梯,以你的成績進入中央學宮是必然的, 學宮沒有提前特招你們這些總積分上7000分的人,也不過是需要進行二次篩選。”
“二次篩選?”扶川這次感興趣了, 但目光從巨大遼闊的黑暗空間,攀沿過紫玉地板, 望過一根根超稀有合金柱,最終落在眼前巨大高聳至邊長八百米的四方鳳凰玄壁。
玄壁之下,有一個連接玄壁的四方池子,這個池子邊長十米, 相比玄壁很小了,格擋著一扇大氣的水墨畫扇屏風,半遮半掩。
玄壁上,漆黑如鏡,雕刻似天然之法,栩栩如生的萬凰來朝。
大氣磅礴。
“學宮招學,去年全國統招50人,另有特招20人,但學宮裡麵有一個存在名為赤耀塔,說是班級也不算,就是裡麵具為中央學宮曆朝曆代積攢下來的最優秀學生,進入的渠道隻有兩個,一,在每年的帝國高考中不僅名列前茅取得第一,而且這個第一的水平必須到達他們認定的超稀有標準。二,在進入學宮後,在學宮漫長的學習跟戰鬥任務中取得曆年宮內選拔屏蔽最優秀的名額,而後也被審查通過進入。我當年高考非第一,沒達到標準,排我前麵的那人進入了,次年經宮內選拔進入,冥棠首年也未進入,不過她那一屆也沒人進入,前些年她從南部回來,先入魂宮彆院,就是學宮裡麵最巔峰最麻煩的那群人聚集的院係,大概率今年也會衝刺赤耀塔。”
“你們這一屆很特彆,水平比我那一屆都高,必有人入赤耀塔,左右是在你們幾個人裡麵之中選。”
“凰夜闌也是赤耀塔成員,他太清楚它的厲害之處了,屬於中央學宮內的中央學宮,哪怕拖延你一年的時間也好,所以他一定會安排人狙擊你在這次武考下段中拿到第一。”
“因為你之前的布置,暗殺是不可能了,他自己也不方便出麵,所以我猜測他會選擇壓你的進步速度。”
扶川:“祖廟傳承池?”
天都郡主看她走到屏風後麵脫衣,哪怕隔著屏風淡薄剪影也可見綽綽身影,她避開了目光,拿出椅子在邊側陰影中坐下,回:“對,按照慣例,你過了檢驗審查後,就是真正的王族人,也會歸屬在天戾王那一脈,自有你的權限跟可得分配資源,其中的權限就包括祖廟傳承池的傳承次數資格,但因為他現在還是你那一脈的大親王,他肯定會先壓著資源在武考前不給你,至於傳承次數資格,他沒法壓,這個是自主的,到手了就是你的,但是!他可以通過在宗室內的人脈,以及索羅這些人的幫忙,讓族內其他擁有次數的子弟按照順序卡時間,一個接一個,不給你接受傳承的機會。”
她原以為扶川會生氣或者憂慮,沒想到聽到了這人驚訝後低低淺笑的聲音。
隨著這道聲音,水聲傳來,她入水了。
水聲瀲灩,聲若薄蕭過竹林。
“人入窮巷,必有狗吠。”
好損,但很入骨的評價。
都是一族之人,天都郡主自然也被罵了,但也理解這人的情緒——本來就對王族沒什麼歸屬感,又沒有從小培養起來的情義,若說對王族的敬畏之心,人家還沒回歸時就敢宰殺親王,骨子裡就傲著,怎麼可能回歸後就對其他族人懷有親近之意。
還有說白了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不死凰族跟所有高等氏族一樣,血脈越強,越講究尊卑,是從骨子裡潛移默化對其他不如自己的血脈懷有傲慢輕蔑的感覺。
如果沒被暗殺,早日回歸,她本該是接任親王位的一脈之主,彆說這些次等族人,就是其他大親王她也可以等閒視之。
可見,她的心理姿態不需要調整,一開始就是天然的王族掌權者。
“不管血統多強,說白也是人族,是人就是社居生物,秉持聚眾成勢爭奪資源跟權力的天性,那些人,還是以後攀附你我的其他人,其實都大同小異,如今他們肯為凰夜闌做勢,來日亦可為你俯首。”
“時鏡,你不若先借你這個弟弟的手段,看看他們的水平好了。”
格局打開,其實也是好事不是麼?
扶川覺得這位天都郡主是個妙人,難怪蔚冥棠那樣的人都願意與之結交。
“你篤定我能贏?”
“凡是都有風險,就看我與我父王願不願意冒險——我們也看人的,時鏡殿下。”
還沒正統回歸,倒是一群人急著喊著她殿下,連這天都郡主都似調侃。
大概是前麵江時鏡的權貴享樂形象太深入人心了,人人都覺得她活該享受這權位。
扶川感受著池水對體內基因的透析,並未抗拒,隻平靜靠著池壁仰麵看著前方的萬凰玄壁,說:“索羅跟陛下的情義會對此事有何影響?”
她得判斷它的上限。
天都郡主:“陛下天性冷漠,從不會主動示好於人,但索羅這人...骨子裡有幾分諂媚,慣能伏低做小,哪怕前麵因為不斷犯錯被陛下責罰,也能在有點表現的時候舔著臉去求恩賞,這次他的兒子凰荊夜入了第四,他肯定會去求賞,保不準就給凰荊夜什麼好東西——凰荊夜等人從小生於王族,與你一比的好處是祖廟傳承次數都享受到了,壞處也是既然都享受到了,也算過了提升最快的階段,就算現在再給他次數,增幅水平肯定也不如你,但現在他們如果用上麵的方法阻斷你接受傳承的機會,他又用完手頭的次數...那麼對他提升最大的必是武體,他此前天賦集中於時間奧義跟星圖,對武體提升效率不如從前,保持在四武體的狀態,這次如果讓陛下賜下相關寶物輔助提升,萬一提升到紅武士,那就...不好說了。”
她以“不好說”結尾,未想扶川蹦出一句,“資質考才第四名,就能賜恩賞嗎?”
她沒多說,但天都郡主聽出了對方話裡那微妙的嫌棄。
而且語氣裡還有點克製的疑惑....這人不是在故意損人,她是真的驚訝且好奇。
嗯....天都郡主愣了下,下意識也有點羞愧了。
全國第四,很丟臉嗎?
好像是丟臉啊,畢竟這人放養在外,還沒回歸族群就輕鬆拿下了第一,還碾壓第二一千多分,高了第四兩千多分。
這麼一想,好像自家王族low得很,包括自己從前拿了第二,也不咋地。
丟死人了。
換了彆人,脾氣再好的天都郡主也得為自己族群挽尊,但對方是她將來最重要的兩大同夥之一誒,她能怎麼辦?
隻能慣著啊。
天都郡主從小到大第一次覺得如坐針氈,斟酌了下,來了一句:“狗吃多了屎,偶爾吃個巧克力,自然覺得香。”
扶川:“......”
倒也不必如此,我不是這個意思。
畢竟我現在也是王族人啊郡主殿下。
大家不必一道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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倆個聰明的小姐姐閒聊時,索羅倆父子出了宗室大院基因院,凰荊夜野心勃勃,把扶川視為最可怕的大敵,而他的大敵還不止一個,在他前麵還有其餘兩座大山,此時他神色凝重,跟索羅早已有了商量。
“我去王庭,你顧自去修煉,彆的不用管,彆浪費時間。”
“知道,我先去傳承池。”
索羅親王走後,凰荊夜亦去了祖廟那邊。
兩人身影離開,遠處林間玩耍的小童邊上來了一個貌美極致的婦人,從樣貌上看,跟扶川曾經認識的東柯謹有點相似。
她遠遠看了一眼,拿起通訊器跟自己的王夫說了幾句,後者輕歎氣:“索羅背靠陛下,又傾向凰夜闌,這江時鏡可不容易。”
“是不容易。”東柯王妃好似並不過分關注此事,但她素來智謀無雙,不言語,不代表未定計。
lv2的忠卿王好奇問她了,“你怎麼想的?是想我明哲保身,還是其他?”
東柯王妃不會主動且太熱情去指揮身為親王的丈夫為自己的謀略行動,她很懂男人的本性,哪怕她信他的深情,但她並不願意讓這種深情為不必要的控製權而受損。
所以她等他主動問了才委婉表態,“為當前安穩,不宜參與。”
忠卿王:“若為長久呢?”
東柯王妃:“那得看夫君您所在的派係跟凰夜闌那一派關係如何,也看您是要當閒散之人不涉爭鬥,還是搏一把,且衡量博一把失敗後的代價。”
左右權衡利弊而已。
忠卿王沉默片刻,他素來知道自己是個不聰明也是沒野心的,但所謂的沒野心也是從小察言觀色養出來的生存法則,哪有王族不上進的,除非安全感足夠,比如有索羅親王那樣得天獨厚的狗屎運,誰不想躺平?
他已是十分幸運,在權力傾軋親情淡薄的王族裡麵有真心相愛的優秀妻子,妻族也努力上進不惹事,還能幫他,又對他懷有嶽家親情,等於彌補了他在王族親情中的缺失。
若此,還有什麼不滿的呢。
但是.....他得為下一代考慮。
一兒一女,可愛聰穎,天賦在這一代王族幼兒裡麵也算拔尖,早就被人注意到了,如果將來得不到足夠的資源支持,要麼泯然於眾,要麼因為不甘而痛苦,最壞的便是被人利用——好像柳色那一脈被人驅使利用。
“我想,阿靈,我想。”
王妃微怔。
“我想讓我們的孩子像天都郡主那樣,當然,我說的不是像她那麼出息,至少要讓他們撐得起那份天賦。”
忠卿王可不敢比肩天都,但就是那個意思。
東柯王妃是感動的,感動之後,她沒有隱藏自己的情緒,溫柔道:“兒孫自有兒孫福,他們將來如何,儘你我父母之心,但不必苛求,一路鋪好未嘗不是一種溺愛,讓他們自己奮進也好,所謂缺失,我覺得至多是父母之愛,跟資源權力其實沒太大關係,你看我家孩子就不會。”
這麼一說倒也是,一想到東柯兄妹互相扶持為家族經營且穩妥的樣子,忠卿王素來是讚賞的,甚至覺得這兩個小輩遠比大部分王族子弟要優秀——從心性來說,東柯兄妹絕對翹楚。
若是他的孩子像他們,那也是極好極好的,他心中壓力驟失,可還是有些猶豫。
“那....可是天都王叔都站位了,現在族內很不穩,因為都不明白他為什麼那麼明確——我們都知道凰夜闌得到了天權王的支持,五大超級親王裡麵,凰夜闌自己占了天戾王一席位,雖然不穩,但也算半個了吧,天權王是五王之首,天都王支持江時鏡,棄血王素來不管事,現在就看天端王怎麼選....據我所知,他雖跟凰夜闌不和,卻也未必會選江時鏡。”
東柯王妃:“不是未必,是一定不會選,因為對於他而言,礙於當年跟天戾王的仇怨,兩脈不和已久,誰成為下一個天戾王都會是敵人,但江時鏡顯然比凰夜闌更危險。”
忠卿王:“為何這麼說?我倒覺得凰夜闌這人品格不如江時鏡——後者雖好享樂,卻從不苛待他人,亦不作奸犯科,所為看似猖狂,卻都在法度內行事,不管是在五年前還是五年後都如此,反而比貪心且自私的凰夜闌好很多。”
東柯王妃:“這些比較是下者所觀望的,因為怕受害其中,自然願意上位者寬厚大氣一些,可對於天端王這樣的五親王之一的權者,他寧願江時鏡跟凰夜闌一樣有明顯的性格缺陷,但她沒有,這個人的心性太完美,幾不被任何人影響,執行力很強,也擅長利用局勢,預判人心,這種人最為麻煩,就像是另一個天權王,所以他們不可能願意讓江時鏡上位,反而會幫凰夜闌。”
忠卿王如醍醐灌頂,一下子就清醒了,這麼一算,江時鏡不是輸定了?
那他更沒必要摻和了。
“那.....”
“但這些其實都不重要。”
“?”
東柯王妃:“你猜天都王為何站位?一是因為他不詳棄血王無子嗣,一身輕便,他得為天都郡主計長遠,因為他那一脈跟天權以及天端都不和,這是不可逆的風險。二是不管江時鏡輸不輸,他摻和了,就能大概率保她不死,哪怕天權王跟天端王以及凰夜闌聯手,也不可能強殺他庇護下的江時鏡——因為江時鏡太聰明了,不可能像柳色那樣犯錯上套,不會露出法規之外的破綻,要殺她隻能非法暗殺,那就等於給天都王遞刀子,足夠他利用此事強殺另一個大親王。隻要她不死,以她的天賦打底,入學宮,入赤耀塔是必然的事,未來絕對超過凰夜闌,當一個人的力量強到一定程度,所有人都不願意她繼承權位,當權位亦會如榮耀降於她身——因為陛下從不苛待對帝國有用之人。”
“權在陛下手中,誰強,誰就贏。”
“一場高考算不得什麼,在這兩姐弟的爭鬥中,最簡單的結果就是——隻要江時鏡子活過一年,入赤耀樓,權力就歸屬於誰,一年後,凰夜闌必死無疑。”
所爭的還是時間。
這是聰明如東柯王妃截然不同於其他王族的破局看法。
她猜測凰夜闌也知道這點,所以急了,不顧一切利用當前人脈也要壓製她,先拖她一年,再在一年中勾結中央學宮內的其他天才去壓製她,阻她入赤耀樓。
但她還沒有說另一個原因,一個驅使她內心支持丈夫入局的想法。
——她始終覺得帝王對索羅親王的優待就像是一個男人麵對心愛女人無上限的放肆....色衰愛馳,終有儘時。
天子未必無情,但情愛永遠淡於帝國大業。
而一個年少有為的強勢天子不會願意讓天權王、天端王跟凰夜闌三王形成穩定的三角權力。
尤其是他優待多年的發小竟偏向這個小團夥。
這就是最大的隱患,像是一顆雷。
但這隻是一種隱約的感覺,她不敢跟自己夫君說這種事,因為揣測帝王心性是大忌,還不如讓憨厚老實的夫君保持天性,對於帝王來說,這種族人反而是最好的,未來必有前途。
不過她也得確定這種猜測——就猜索羅這次進王庭,若是帝王賜下對凰荊夜的好東西,但又對索羅有訓斥跟冷淡之意,就說明她的判斷應驗了。
帝王在冷眼看五王爭鬥,但又不願意讓天權王他們看出來,所以一張一弛。
這是刻意的權術。
一旦帝王刻意了,那就.....很危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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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庭,索羅大親王作為帝王寵兒,出入自由權限,正好是下朝期間,撞見了正跟帝王議事完畢的幾個官員。
索羅客氣,對英閣老等人禮貌打招呼,英閣老曆經三朝,從來都是情緒穩定第一人,滴水不漏,但也觀察到索羅眼神瞥過自己身後的周琳琅,他心中冷笑,目送這人入宮廷,而後低聲跟周琳琅道:“此事已成定居,我這老烏龜皮厚,他不敢,也沒那能耐,但拿捏你還是有手段的,有時候我也鞭長莫及,你自己在意。”
“多謝閣老提醒。”周琳琅並非英閣老門生,且這位老頭看著威名赫赫,卻也從不搞門生那套,宛若兩袖清風,所以她知道這種提點沒有實質的政治關係,但有伯樂之義。
英閣老看她波瀾不驚,想到其已入戶部的真正老師,心中微哂:外人都覺得經過所為入閣入閣老門生或者諸權官門下的新銳才是朝堂未來主人,其實最可怕的還是從基層爬起來的。
因為他自己當年也是這樣的。
路數,手段,權術心性,拿捏人脈的本事,無一不缺。
柳色跟索羅這些人打壓三年也壓不住倆師徒。
他有預感:這倆師徒未來非同小可,是殺入朝堂的另一個江時鏡。
加上謝思懿跟蔚冥棠,一個北部四架馬車,這小小北部,什麼氣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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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庭,索羅叩首在地,的確如天都郡主揣測的那樣諂媚又委屈討賞。
上麵的人斥了幾句,他繼續委屈....
還扔下了一封硯台,砸在索羅身上後,他低頭告罪。
一來二回,帝王看他腦袋滴血,似消氣了,讓他滾。
但索羅滾後,相隨的還有給其子的賞賜跟給他禁閉的責罰。
這件事瞞不住,很多人都知道了。
東柯王妃知道後,默默給了讓忠卿王入局的暗示。
富貴險中求,但這個險又必須控製在一個微妙的度上。
讓她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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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殿內,蒼白修長的手指放下鋼筆,五根手指略舒展,一邊瞥過指上掌控族群血裔信息的不死帝戒,族群王戒之首。
它反饋了信息——新入了血脈,確為王族子嗣,且血統極純正。
他動了動手指,戒指旋轉了半圈,眉眼掩在微暗的王座陰影中,後重新握筆處理政務。
他沒有留意另一隻手上的另一枚漆黑戒指,它的鏤瞳有細微的灰氣翻滾了下。
更不知道隔著一個時空,一個世界,一個宇宙。
遠在某處,某個現代都市郊區,山林秀美,外麵冬雪漫漫,素裝銀層蓋牆頭,院內草木儘寂寥。
書房內,壁爐燒了暖光,從老者臥室測完身體數據,穿著黑色毛衣的女子緩緩走進來,關上門,拿起一張名單,打開虛擬遊戲賬戶細細看了一會,片刻後,她劃掉了一個名字。
“又一個死了。”
“死在遊戲劇情裡。”
“現實裡,這個人早就死了,死在你之前.....”
但這個名字跟外麵的名字並不匹配,隻是各方麵匹配。
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查這個的呢?
手指捏著名單,她站在窗下,看著外麵紛飛的雪層,她的眼像是一座雪山,似融非融。
卻被黑夜吞沒。
雪光照人,窗後女子身姿修長曼妙,光影半遮掩江,氣質清華幽遠,是月下山頂孤尖的一抹血。
她自語,無人答,那個“你”並無在風雪夜中予她回應。
不再似以前了,總予她回應,給獨一份的偏愛。
更不會在她年少赤腳奔跑於尖銳石子路的時候飛奔而來將她抱起。
再不會了。
她低下頭,月光降於身,散於寂寞。
但隱約照耀了名單上的第一個名字——扶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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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因池中,天都郡主看到了玄壁光輝攀爬,好像新的血液注入雕塑脈絡之中,刹那讓玄壁之萬凰景象觸生翱翔之輝煌氣勢。
她忍不住站起,一臉驚愕。
這麼純正強悍嗎?
就算是天戾王本人到此也不過如此吧。
這江時鏡難道完美繼承父輩血脈?
扶川不知其中意義,隻知道完事了,她從水中出,隔著屏風看到了天都郡主的細微肢體動作姿態,心中微異:看來江時鏡的血統很純正,純正到讓天都郡主驚訝。
這事影響僅此而已,扶川很快披上衣物。
門打開,離開基因室的時候,大門外,已有宗室安排的衛隊。
人數至少三千。
戎甲武裝,佩戴玄鳥麵具,不見麵容,手握長槍,氣氛森然。
王權之下,皆為兵甲。
其中一兩米高的英武將軍上前一步,手托托盤半跪而下,嘩啦啦,一群人全部跪下。
“殿下,歡迎您回歸族群。”
“榮耀將歸於您之手,權力已至。”
扶川看到將軍手中托盤上的族徽,伸手拿過,綁定了。
同時,基因院中的玄壁所在衝霄而起一道血紅光束,破空入雲,曜日千裡。
宗室大院所有王族成員驚愕,齊齊飛起看去,也有林間的家眷驚疑不定。
這....
扶川身後,天都郡主陷入了沉思。
中央學宮,王庭,核心區最核心的權力部門,這個範圍內的所有人都看見了它。
也包括大學區內所有頂級大學,正在報考跟谘詢的考生們,其中不乏剛跟扶川一起高考過的那些人,他們都看到了。
王庭廣場上的周琳琅微仰麵,聽到一些老臣感慨中帶著些許疑惑。
“不死凰玄壁,若有高血統核心成員出生洗禮或者回歸既會昭告天下,但這麼大動靜的,這麼多年也就棄血王加入五大親王之位那一次。”
“奇怪。”
“這新回歸的親王之女怕是被玄壁默認有堪比其父之王勢啊。”
“這是我朝之幸。”
非攸關利益,自然是幸。
攸關利益者,未必。
索羅親王剛到祖廟,把帝王欽賜的獎勵交給凰荊夜,倆父子就看到了這一幕。
凰荊夜心態穩了下來,“父王不必擔心,凰青末以前血脈遠在我之上,如今差距已被我壓縮沒那麼大,事在人為。”
這種人為也包括索羅親王的恩寵所得好處,基本都用在這個最有前途的兒子身上。
“我不擔心,她被捧得越高,摔下來就越重,天端王原本可能還有些猶豫,現在絕不會搖擺。”
“我兒,陛下賜予大益於武體的天煞脈丹以及一顆王級寵武,這是你的機會。”
如果外麵的人知道這個賞賜,能嫉妒得滴血,畢竟這種獎勵逼格太高了。
所為恩寵極致也不過如此。
凰荊夜拿著兩個寶物,心潮起伏。
隻要他成功晉級紅武士,前麵三座大山,他何懼?尤其是跟他家結怨的公爵夫人,她必被壓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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