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長老忽說:“其實算起來,時鏡你跟我們神殿也是有緣的?”
扶川沒料到這老頭腦回路,“啊?你孫女?”
這人真的是哪壺不提提哪壺。
大長老表情微窒,很快恢複:“不是,是灼衣,我這就把她叫來,針對這件事,下次如果有交涉,就讓她來,可好?”
他說著還故意拿出傳送令。
你個老頭是會埋汰人的,尷尬誰呢?
扶川保持微笑:“你們都不怕人來了回不去,我有什麼可不好的。”
“說實話,如果不是怕你們不好意思,我都巴不得把諸位神子神女去我府邸多住一段時間。”
“這不是我名聲太差麼。”
“對了,你們不會介意吧。”
大長老一下就把傳送令扣住了。
上堯跟霧瞳表情都微微....嗯....他們都想起了神瞳一窺的畫麵。
靜寂美好。
對比眼前這人無恥惡劣的姿態,好像...精神分裂一樣。
好想把她毒啞了。
輝夜目光撩過,想起此前在傳承池驚鴻一瞥的畫麵,有些迷茫:在神暗之森的時候,這人對美色視若糞土,畢竟自己低頭照水麵鏡子也足夠滿足自我審美需求了,但現在這副樣子又與之相差甚遠。
氣氛....更尷尬了。
扶川並不在意這些人的反應。
反正名聲惡劣的是公爵夫人江時鏡,又不是她扶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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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結束,接下來他們四方自己商談細節,扶川就是來走個場子,表態膈應人而已。
走時若有若無掃過那個霧瞳,霧瞳察覺到了她的目光,抿唇晦暗,手指摸了下耳墜...
一個長老忽問扶川:“親王可是要跟陛下複命,然後去東海?”
“陛下在意的還是帝國大業,個人生死皆是小事,一群人能處理就處理,隻是需要跟我老師彙報一二。”
長老:“應當的,殿下與我神殿有緣,有事儘管聯係。”
扶川:“有大將追殺我,我可以喊上堯殿下跟霧瞳殿下救命嗎?”
長老:“?”
扶川:“看來不能,那我還是喊灼衣吧,您回去跟她說下,主動點,加我個好友,所謂金盆洗手,浪子回頭,勸她大度一點,不要抓著年輕時那一點小事不放,其實我還是挺看好她的。”
你有毒吧。
長老:“.....”
這人是走儘了缺德的所有路子,讓彆人無路可走。
神殿的人不吭聲了,天都王他們也不能接話,免得這人嘴毒又掰扯什麼,輝夜他們就更不會說了。
扶川拉開門要走,忽然想起了什麼,回頭看向費恩。
“對了,費恩王子殿下。”
費恩抬起臉,微笑:“時鏡殿下有何指教?”
扶川:“鯨染殿下襲擊我的時候,其實我是很慌的,慌張中,其實也感覺到——神暗之森外,還有一個人是蟄伏著的,論實力應該比鯨染還強一些,那人擅土木之術,但又沒到大將級,請問,這個人也是您跟胖達王子的朋友嗎?”
“說起來,都是王族子弟,殿下交友滿天下,連神子神女都是您的好友,不像我,一直討人嫌,可真羨慕你。”
說完,她拉上門。
砰!一聲重響。
留下一室的死寂。
半響,費恩解釋:“還請神殿明鑒,我與鯨染隻是早年在東海西海等地曆練副本時結隊私交,後來因為工作業務有所接觸,並無其他牽扯,至於另外埋伏的那個人,我還真不知道。”
大長老的臉沒有表情,而上堯抵著額側的手指放下,敲了桌子一下,目光卻落在費恩身上,深沉不見光。
“沒關係,你不知道,我們知道。”
“殿下無辜,隻管日後去辦自己的事就是了。”
看似寬厚平和,實則隱晦似即將沸騰的開水。
說完,上堯就消失了。
好像這件事戛然而止,但很多人都知道——它是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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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殿這邊。
神女河羅麵對眼前藍幼等人的審問,十分淡定。
“我是去了神暗之森,不過是在上次調查異端時無甚發現,想看看有沒有機會窺探到大神木的秘密。”
“沒想到發現鯨染在裡麵,我想阻止,又見神木已經動手,怕引起誤會,認為這是我們神殿的聯合辦公,於是繼續蟄伏。”
藍幼:“是嗎?所以你有沒有什麼發現?就躲著看熱鬨了?”
河羅:“說起發現,倒是有,但我隻能跟上堯說,畢竟兩位跟凰時鏡似乎關係不錯,至少灼衣你是這樣的,對吧。”
灼衣本來就是被長老院拉來的,不耐煩這種事,聞言瞟她,“我跟你關係也不錯,下次戰場,照樣從後背捅你。”
河羅美豔,灼衣強勢,在九大神子神女裡麵素來不和,就連審問時都有些針鋒相對。
但灼衣脾氣不好,懟完就出去了,卻見回來的上堯。
她挑眉,直接走了。
上堯推開門,進入,藍幼等人默契離開。
審訊室內,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河羅有些扛不住上堯沉默中沒有情緒的眼神,低頭平緩了下情緒,才道:“你知道我的洞察能力僅次於霧瞳,我記得從前殿主傳承時裡麵有萬族基因序列高低,不死凰血脈十分強悍,如果是不死+時間+棲梧領域甚至掌握血煞逆轉的能力,那麼在大帝國王族血脈裡麵都可位列第一,但五大親王脈畢竟不是帝王主脈,非承繼帝王意誌傳承,撐死了對標懷光王脈,但那個凰時鏡成王脈的時候,我看到她的血凰基因好像還壓著懷光王脈。”
“上堯,你說這算是秘密嗎?”
上堯舌尖頂了下後槽牙。
“算,你暫時留一命了。”
“在這好好想清楚下一次該說些什麼。”
上堯起身,掌心隱隱要釋放的力量收住了。
他一走,河羅冷汗從額頭滾落下來,手指都有些抖。
九個神子神女之間相差不小,尤是上堯、霧瞳跟灼衣個初始天資最高的人,他們修行時間越久,彆人越把握不住他們的實力。
其餘兩人,河羅不知道,但上堯剛剛給她的感覺就是——他能瞬間秒了她。
她比鯨染都強不少,且擅防禦,要瞬秒她,一般大將都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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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川的確無意拿這件事請見帝王,本身她就避諱這人,能不見最好,但千裡明樓還是要一見的。
剛到吊腳樓後麵,就見這人正在陽台抽煙。
灰色棉柔小吊帶跟短褲,像是剛修行完畢沐浴過一場,垂肩的發絲都濕漉漉的,水珠滴落在鎖骨。
居高臨下瞧見扶川,她摁斷了煙頭,手指亦拂過盈了水珠的鎖骨,拭去上麵的濕意,進屋了。
等扶川上二樓書房見到人,這人已經換好了長褲跟襯衫,板正克製,正眼瞧她,言語輕飄且冷冽:“分體入赤耀塔,膽子這麼大,是瞧不起誰?”
由此可見,這人的水平高於大長老,或者說她的洞察能力高於大長老跟霧瞳。
扶川把兩顆神光果放在桌子上。
“這是輝夜殿下給前輩您的贈禮。”
赤耀塔地位特殊,千裡明樓的身份也特殊,身為異族不好名正言順拜訪,但輝夜借扶川贈禮是一種外交手段。
人家要不要是一回事,給不給是另一回事。
千裡明樓:“有什麼需求嗎?”
咦,竟沒直接拒絕?
扶川心裡驚訝,道:“沒有,他們自己能處理這些事,隻說是禮貌上的贈禮,彆的沒提,我也隻負責轉交。”
千裡明樓:“那你拿去。”
啊?
扶川倒了一杯水,“神光神木也給了我兩顆,我自己有的,不必拿前輩的。”
千裡明樓:“她知道我不需要,不過借此判斷你在我心裡幾兩重。”
扶川當然知道這點,隻是不好明說,“若您退回去了,她就知道真相了,您不退,給我用,不怕她高估我在您這邊的價值,日後有所求嗎?”
千裡明樓:“那是你的事,你擋著。”
雖是冷酷,但扶川覺得這人對自己實在不壞了,蠻關照的,她可不覺得是自己多討人喜歡,尤其是起初千裡明樓對她並不喜歡,後麵態度轉變會不會背後有什麼原因?
“接下來我得出門一段時間,有事不必找我。”
千裡明樓說完,似想起什麼,目光若有若無掃過她,忽問:“你對你的父親天棄王有了解過嗎?”
啊?
扶川十分意外她這個問題,思維很快——這人忽然問這個,難道是因為她跟天棄王認識,甚至有些交情,所以就算再不喜歡,也會照顧一二?
“不是很了解,隻知道他沒老婆....所以,您跟他....”
怎麼回事,那老男人配嗎?
可能是被秦抿風帶壞了,但凡遇到不正常的劇情,扶川腦洞總是往這邊飄,但她算是克製且小心翼翼問的。
難道是後媽?
但千裡明樓皺眉了,微抬手,那邊還在喝水的扶川就連人帶杯子被挪移了過去,水花濺落在她手掌。
人到了她跟前。
千裡明樓伸出手,手指實在細長,指尖都戳她臉頰了,道:“其實這種冒犯,下次可以避免。”
“這次取你一滴血作為補償,可同意?”
扶川這次懂了——是血脈,她身上來自江時鏡的不死凰血脈可能有問題,而且肯定是父輩存疑。
“當然,多謝前輩海涵,原諒我的過失。”
對方真要取她的血,她攔不住,但凡打架也會滴血,天權王跟宗室那邊就收集了一些,她很清楚。
千裡明樓的手指往下,點在扶川鎖骨下麵一點的位置,指尖隔著衣服跟皮膚吸取了一滴來自心臟的心頭血。
殷紅似血玉。
取走血後,千裡明樓的另一隻手取出一本筆記搭在扶川手裡。
“料想你去東海大概是要掌握能對抗大將的手段,萬一你失敗了,或者被一群大將包圍了.....”
扶川:“前輩,其實樂觀點不會有損你的功德。”
千裡明樓不以為然:“問題是你沒什麼功德——聽說你剛把鯨染扔給天權的時候,順便還送了一箱99包郵的廉價速效救心丸?”
扶川:“......”
“予你《時影術》,掌握了,躲過一般大將還行。”
說完,她身體化作青煙消失了。
沒走空間,也沒動空間元素,她是讓時間跟空間結合,直接把自己搞沒了。
就這麼消失了。
這就是時影術。
有點牛皮啊,扶川本來有點狐疑這人取了她的血是要鑽研什麼,但看著這本王級巔峰禁製封印著的秘籍,又覺得自己算是大賺的。
但她腦海裡還惦記著血脈這回事,迅速把秘籍收了,然後進了私人空間。
一進去。
好大一個浴缸,某人就泡在浴缸裡,臉上還貼著十萬銀耀幣一張的超級昂貴水療麵膜。
渾身光禿禿的。
扶川看了一眼,甩手扔了一塊白布改在浴缸上麵,把人罩住,一邊問:“你對自己的血脈有什麼想法嗎?”
不是,你有病吧,我這是泡澡不是入土!
白布扯下,江時鏡露出美豔又憤憤的臉,倒是把扶川嚇了一跳。
“你黑眼圈怎麼這麼重?”
江時鏡一愣,後盯著扶川:“你竟還敢問我?”
扶川:“那當我沒問。”
江時鏡氣得差點吐血,努力告訴自己這是大王,自己不僅打不過,身家性命都在對方拿捏之中。
忍!
必須忍。
她擠出微笑,“請問,不死凰血脈我可以努努力,五王紅武士我可以拚拚命,這懷光王脈我怎麼搞?我的大王,您就沒想過我的死活嗎?”
一開始她對自己的定位是金屋藏嬌,雖然沒了自由,但她得到了財富跟安全,大王明擺著又是顛倒眾生的神秘大王,也不是不可以忍,但現在!
勞什子的大王!
這是卷生卷死的魔鬼啊!
江時鏡已經連續刻苦修煉好幾個月了,為了確保不變成憔悴的人乾,自創水療ICU,燒錢保證美貌。
可這人竟半點自覺都沒有!
扶川這才想起這茬,倒也是。
“沒關係,我早就想好了,到時候我就裝作修煉走火入魔,把你炸成四肢殘缺的半癱,你在床上躺個幾年,外麵的人就能接受了。”
江時鏡:“.....”
這個主意出得很好,下次彆出了。
跟大王不能聊太多,有礙內分泌正常,江時鏡果斷轉移話題,“上次就想跟你說了,後來我也確定了一些,你看這個筆記。”
江時鏡拿了一個筆記遞給她。
“之前你不是從江月初那拿到我老娘的筆記嗎?我看出了一些貓膩。”
之前扶川拿到它,基於這是江時鏡親媽的遺物,是後者的隱私,她沒有看,直接給了後者。
江時鏡:“我在想,會不會我親爹不是天棄王。”
扶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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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體在赤耀塔內私人空間震驚的時候,扶川的本體早已在東海的隱秘小島上。
在之前,也就是談判開始之前,毒鬼被扶川卷走囚禁起來,拷問一番得到了不少關於東海的信息,順帶著法了一筆不小的財富。
其實其他情報不重要,畢竟東海局勢瞬息萬變,她隻是需要確定兩大帝國到底來了多少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