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那個大將是故意的,就是為了觸發伏蛇的警戒,不管這個人是不是凰時鏡子,他都沒打算讓她好過。
蛇蠍心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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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川驚險逃脫,迅速用時影術進入隱蔽狀態,以甩掉伏蛇的追查。
等她在十分鐘後躲開第二波蛇群的追捕,她對這個大將的忌憚跟厭惡已經到達極致。
開局就這麼麻煩。
要悄悄找到魔苔的難度又提升了。
不過這人到底是誰?
“他的直接洞察能力卡在洞察時影術之下,按千裡明樓的說法,他在大將裡麵應該並不是擅洞察的人,看出手,是擅戰的,那麼他如何能洞察到我的位置?”
扶川再怎麼說也當上了大親王,很快就想到了關鍵——帝國衛星洞察體係。
而在東海,隻有軍部有這個能力。
“這人明擺著衝著我來的,目標明確,官方不可能指定查我,那就是軍部有內奸——或者這人有軍部高等權限,行私人目的,那他一定不敢用高頻讓軍部察覺到,中頻力度不夠,他就另有布置,算算這個時間,提前來的東海...”
“仲裁院,騎士團,上將離琥。”
扶川直接分析了這人的身份,又想到這人剛剛得到信息後的神色...
大概率是下屬那邊另有發現,他不得不放棄追查她,轉而回去。
他,有了其他入侵者的信息乃至坐標。
這個猜想讓扶川內心被熱油滾過一般。
她已見到江小滿。
其他人呢?
如果是死亡後才能來,那在她之前,她身邊最親近的人裡麵,也就小滿因病死亡,其他人都好好的。
她本該安心,可薑有祀後麵來的....其他人...
扶川始終不明白這場穿越的真正緣由,就像是無底洞的深淵,一直吞噬,從未見底。
她心煩氣躁,努力壓了一會才平靜下來。
沒有辦法,她沒法過去,也救不了人。
大將阿,她根本不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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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川靜下心來繼續探索,企圖早點找到魔苔,好完成計劃,如果成功,她大概就有底氣跟時間去查看騎士團那邊的情況了。
但明明她更用心,更謹慎,更搞笑,從外圍到中圈,就差逼近最危險的伏蛇礁洞區核心圈了。
一無所獲。
巡邏的蛇群都遇上七八十次了。
要命!
一片魔苔都木有了?以前的公蛇是舔地皮的嗎?
伏蛇礁洞核心區肯定不用進,不說裡麵是伏蛇高密度活動區,有魔苔也被找到且吃了,就算有遺留,她也沒命拿,不考慮。
扶川鬱悶死了,不得不查數百年來這塊區域的洋流信息...用了不少精力搜集以及分析後,她有了一點猜想,好像近五十年來,東海海域洋流比曆史上任何時期都要頻繁。
這是偶然嗎?還是海域的正常情況?
她雖疑惑,卻也順著洋流往伏蛇礁洞外麵的區域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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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糕的心情傳達到了分體這邊,但扶川素來壓得住心思,就算到了赤耀塔參加開會,也沒有露出異樣,更沒有暴露給江時鏡看,好歹追著洋流追查也算一個方向。
倒是被江時鏡的一句話給乾失態了。
雖然懷疑過,但就懷疑方向在天棄王可能出身有點問題,沒想到江時鏡的切入點更震撼。
扶川震驚,但不語,隻默默看著江時鏡,“血脈是經過檢驗的,這點應該不會有問題。”
江時鏡披上了,微微一笑:“在此之前,我們對於我老娘的印象都來自彆人的描述,以及她在江氏繼承人的兄弟抉擇上有些優柔寡斷,但我看了這個筆記後,卻覺得她是一個非常有想法的女性,甚至可以說,我的英明決斷跟強大社交能力完全繼承於她。”
扶川:“花心?”
江時鏡表情微僵,輕咳了下,淡定道:“感覺,她當時選定的王族CP可不止一個。”
“另一個人的血脈層次跟地位比天棄王更高。”
“而且他知道我的存在,你看這個。”
扶川看到她抬手,掌心跟手腕白皙處都出現了一條血紅秘紋。
“你給我的那些王族藏書我看了,暫時還找不到它的來處,但我有預感,這是封印,其中一條作用於血脈,你看這兩個古字,在上古的意思是——血替。”
扶川陷入了沉思。
她抄襲了這人的血脈,但兩人並不是同一個身體,江時鏡身上的秘密自然不會同步存在於她身上。
後者因為這段時間的修煉,逐漸挖掘了這個秘紋的秘密,倒是比她更早察覺到危險。
“也就是說有人用天棄王的血脈信息替換了你的真正血脈,變成了天棄王的孩子。”
“凰夜闌跟天權王他們都沒發現真相,誤會了,後麵開始暗殺你....”
凰夜闌死不死的,從他搞錯對象千方百計暗殺開始,兩人就壓根不需要有心理負擔了,先撩者賤不是。
何況江時鏡還認為:她明明不是,他們還以為她是,各種暗殺騷操作,她不冤枉啊,乾掉他們拿家產她不虧心。
管他去死!
扶川也不在意這個,她隻對無辜的人心軟,現在她們需要關注的是這個秘密背後的另一個危險。
“入祖廟跟傳承池驗證血脈的時候,那個玄壁錄取的血脈信息到底是天棄王的血替基因,還是我們現在一樣的血脈基因?”
扶川敏感,提出這個問題後,江時鏡身體也繃起來了。
兩人麵麵相覷。
如果是前者還好,如果是後者,萬一...那個帝王...心血來潮比對察覺到?
扶川:“玄壁的確是帝王作為族長掌握所有人的血脈信息,但天都郡主跟我說過那麼多的族人,帝王不會去關注所有人的血脈,他沒那閒心,甚至對五大親王也很冷淡,曆代帝王隻對自己的直係血親的血脈感興趣,因為他們那一脈的後裔,隻要血統達標,繼承到足夠的天賦,就是其他宗室永遠跨過的鴻溝。”
“所以,大概率我們還是安全的。”
江時鏡睨她:“你覺得我信?”
扶川苦笑,揉了下眉心,“千裡明樓大概已經猜到了,而你的親爹,我大概也能想到。”
江時鏡:“先帝。”
對啊,就是先帝,江語晴牛皮,也對自己夠狠。
江家三兄妹,就屬她最深藏不露。
愣是生下一個高度繼承帝王血脈的女兒,跟白慎這種殘次品不同,江時鏡是手捏金湯勺出生的。
就是運氣不太好。
扶川略憂鬱:“所以,你大概跟現在的陛下同一個爹,得喊他哥哥。”
難怪她能看到那個立方體,那玩意應該是帝王一脈才有資格看到的族群核心傳承。
真要命啊!
“但是有一個不好的消息是——跟他同脈的兄弟姐妹全死了。”
“自他繼承帝位前後,所有能威脅到他的繼承者,一個不留。”
扶川起身,神色平靜。
她現在明白千裡明樓對她的暗示:這血脈夠強,但太危險了。
江時鏡這樣強心臟的人也憂鬱了,抽出一根煙點燃,吸了一口,“會不會有其他可能,比如,我的哥哥才是我爹?”
扶川:“你在口出什麼狂言?”
年紀就對不上好嘛!
如果沒有江時鏡,當今帝王就是先帝幺子,跟天棄王這些人差了很多歲,比天端世子都小一些,誰讓先帝能生呢。
而他比江時鏡也就大個一兩歲而已,就是氣質太過深沉內斂。
江時鏡為了保命已經開始腦洞大開了,吐出一口眼圈,說:“我的意思是咱們這個族群不是掌控時間嗎?你說他有沒有可能是在三十多歲的時候把自己穿越回三十年多前,趁機跟我媽在一起,把我搞出來,然後又回到這個時空...”
扶川:“.....”
她忍了忍,問:“你是怎麼做到這麼變態又感覺這麼正常的?”
江時鏡:“我說的是他,你罵我做什麼?”
她不樂意了,壓了下裹屍的白布,露出半麵□□,趴在浴缸這邊婀娜了體態,對扶川眨眨眼。
“主要據我感覺,如果他有心利用你以及我這個身份滿足某個目的,也不外乎壓製天權跟天端這些人,勢必日後要過河拆橋鏟除你,那難度不亞於對付天權跟天端他們,因為他這般狠辣的人應該很清楚養虎為患。”
“為了滅掉幾條狼,養大一隻虎,這很不合理。”
“尤其這隻虎還跟自己有同脈的繼承權,如果你是他,你會這麼乾嗎?”
扶川緘默一二,淡淡道:“假如他已經羽翼豐滿,擁有足夠強大的能力,但不想違背宗族發展宗室的健康曲線,讓宗室反彈,用我是最好的手段,而日後要滅我也不難,利用敵國的力量即可,合理抹殺。”
“不要去揣測帝王的殺心有沒有可能實踐。”
“主要殺心存在,這個身份就是最危險的。”
江時鏡歎氣,“有點可惜了,你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資源還沒拿全,我都覺得你能變得更強。”
資源什麼的,她從彆的地方也能拿到,但把扶川這一路的付出看在眼裡,十分替她可惜。
扶川心態倒是好,“差不多了,急流勇退也可以。”
江時鏡想了下,忽然上下打量扶川,問了一句:“你跟人撒嬌過嗎?”
什麼?
扶川正想著撤退去東海專心搞計劃的事,措不及防,愣了愣,不解看她。
“我的意思是——你這種心性,如果軟一下,喊我這個帝王哥哥一聲軟乎乎的哥哥,他會不會心軟阿?”
“畢竟他應當看得出你沒有爭權的野心。”
邊上鐲子暗想:我的鏡鏡,大王明顯跟你不一樣啊,彆看她手段變態,內心可正經著呢,怎麼可能喊人家哥哥?!
怎麼可能!
那帝王絕不會如此。
扶川也的確是這麼想的,無語,起身要走,卻被江時鏡拽住袖子拉回去坐在浴缸邊沿,半邊肩膀都被扯下了許多,露出漂亮雪白的鎖骨跟半遮掩的柔軟曲線。
江時鏡滿心告訴自己這身體跟自己一模一樣,實不能動心,過於變態了,一邊認真對扶川說:“真的,我比你了解男人,哪怕是帝王,控製欲是他們的本能,隻要假裝被控製,裝的好,他們就會放低警惕,那時候就是你滿足目的的黃金時間——我感覺你有很重要的事要做,而我這個身份,這個王族,有能讓你快速完成目標的捷徑,如果就這麼離開,不說隱患,就是日後的路也不好走。”
“當然,風險也是在的。”
扶川垂眸,明明是美豔極致的臉龐,在靜寂平和中,竟有幾分悲憫的柔軟,瞧著江時鏡,問:“且不說我看這位帝王無情無心,並不被這種世俗的軟情感裹挾,就說風險並存,你想過自己嗎?”
“你會被我連累,但現在提前走,我把你放出去,你尚可逃亡到彆處,退一步海闊天空未嘗不可。”
江時鏡笑了,雙臂搭著下巴,像是一隻貓。
“我的小姐姐,我的命可一直在你手裡呢。”
“既然拿捏了,就彆輕易放手。”
“最重要的是,如果我這人永遠不能像你一樣做個好人,那你不妨學我做個壞人。”
她不是個好人,也自私重利,但很重契約,命是她救的,得還。
扶川陷入沉思,的確,隻要她舍得出去,就算最後暴露,也可拿這人頂鍋,自己遠遁...江時鏡這話的意思就是她不會把她說出去。
其實這計劃也不錯。
但是....
扶川抽回了半潤在浴缸裡的袖子,平靜道:“我的生命鄙薄,承受不了太多他人的死亡,所以就這樣,你在這等著,彆胡鬨。”
“我現在就去神暗之森,不出意外不會再回核心區。”
“在那邊,你我彆離。”
江時鏡皺眉,但知道勸不動人,撐著下巴瞧著明明很冷漠,卻又像是暖光化雪的人。
“也好,還是可惜了阿。”
兩人目光一對,外加邊上自知沒有探討能力隻能呆滯傾聽的鐲子——啊!可惜了那個王府庫藏財物。
算了,還給陳堇母女吧。
保命要緊,趕緊逃!
好在時間天賦已經get了,等她在東海搞成功,差不多也沒啥需求了,可以進入下一個準備回家的階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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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川有了決斷,當即準備離開赤耀塔區,結果一出門,門口站著一個人。
一個釣魚佬,正好整以暇站在門口賞花,聞聲看來。
麵容普通,氣質普通,跟那位龍姿鳳章的陛下天差地彆,但眉眼間自帶一股書卷氣。
他雙手負背,隔著花花草草跟院門籬笆,問了一句。
“好不容易回來一趟,要去哪?”
扶川:“.....”
原來是他。
果然不是偶然,她在浮光池水下遇到立方體的時候,這人在三千竹林釣魚....
這人早就知道她的血脈秘密。
釣的根本不是魚,是她。
怎麼辦呢,原來她們在裡麵說來說去預判的最差結果還不是最差的——最差的是人家早就知道,而且就守在門口。
這個處境啊,真的是太可怕了。
比那讓人生厭又狠毒的仲裁院院長召集10個大將包圍她還凶險。
因為若她的敵人是眼前這個帝王,那就足以讓這個帝國沒有一個人能幫她破局。
聽雨區沒新人來的時候,其實也常下雨,這種小雨是正常的,就是有點涼,有點纏綿。
還有點過分的安靜。
這時候,是如果懵懂,還是攤開了說?
懵懂裝傻無意義,對方拿平日裡的閒散身份來見她,就是一種攤開的意思。
鐲子緊張死了,悄悄告訴裡麵的江時鏡,後者都臥槽了,不敢動。
在這呼吸好像都可能殺人的寂靜中。
半響,扶川幽幽說:“我應該喊您什麼?”
帝王還未說話,她就輕咬了下唇瓣,鼓足勇氣輕輕補了一句。
“爸爸?”
鐲子:“?”
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