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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暗之森, 傳承池下,原本平靜修煉的扶川分體壓住了痛苦,直接從池中進入私人空間門,在江時鏡的錯愕下扶住了吧台。
一身濕漉漉的, 眉眼都帶著幾分脆弱。
雙毒之下, 身體分開,箭毒影響不到這邊, 但那蛇牙魂毒太強了, 是王肇用一個仲裁院這麼多年來對靈魂毒素最高研究成功製作而成的暗器, 針對靈魂一體本身, 除非是特彆特殊的靈魂分裂術,不然基本是針對同一個靈魂的, 你寄宿去了其他地方也沒用。
恰好, 扶川這些年並非專攻靈魂, 在這一塊並非擅長,哪怕幾次蛻變,也不擅此道, 靈魂寄宿等手段更多的是血脈天賦帶來的能力。
她很清楚自己這次不能幸免魂毒的影響力。
也就是說她不確定能否活下來, 因為那個海溝也隻是她在這段時間門的搜查中不太確定的懷疑,也是逼不得已的絕境選擇, 但凡這次不夠幸運, 她就折在這裡了。
不管是賭侯三當前剛墮落後心慌的人性弱點,還是賭江時鏡能穩住她缺失後的身份危機,其實都是賭注。
正孤獨內卷的江時鏡錯愕中迅速衝上來抱住虛弱到搖搖欲墜的扶川,感覺到這人靈魂的劇烈波動,神色大變。
她寧可大王血肉模糊,也不要是毫發無傷之下的靈魂虛弱。
她還未詢問就被倒在胸口的扶川扣住手腕, 後者趴在她肩窩喘息著低聲吩咐。
“信息,蔚冥棠,你找她要。”
為什麼最後一定投喂海妖,是因為不確定能否抗住魂毒,她若死,屍骨無存於巫妖腹中,王肇他們得不到她的屍體證明身份,得不到她跟蔚冥棠甚至跟真江時鏡這些人的交流信息,也就不知道她臨死前發出了什麼。
這是她對自己萬一死了的安排,也是給江跟蔚兩人的應對信息基礎。
而按照她當時所處東海深海之下的巫妖海溝,信息無法直達神暗之森,所以她沒法把信息傳給本體跟江時鏡,隻能先傳給蔚冥棠。
“仲裁院很快會來確定你的蹤跡,裝,儘量不出手,儘量彆引陛下跟千裡明樓那些層次的人插手來試探你,這是近期筆記。”
“提防世界仲裁...點到即止,彆鬨大...還有...那個毒.....”
筆記已經拿出,她的時間門很緊迫,一邊說著,她將自己當前已經轉化過的體內能源跟生命力大幅度直接輸入將時鏡的體內,打算再送她一程。
她本就比江時鏡強大太多太多。
哪怕虛弱,趁著靈魂被魂毒影響完全湮滅前,她也能把自己這具身體的能量轉移大半給江時鏡,讓她短時間門內增強一些,縮短跟她此前本體的差距。
但她太虛弱了,還想再囑咐一二,比如告訴江時鏡最好的應對計劃,卻根本堅持不了多久,靈魂直接陷入昏迷,且不斷衰弱,就好像一根蠟燭正在逐漸熄滅。
江時鏡嚇得臉都白了,直接查看了其靈魂,看一眼,然後催動了當前最大的時間門能力。
她知道這人現在投遞出來的信息都是為了她跟蔚冥棠接下來對仲裁院發難的應對方法,是萬一死了的妥善安排,就跟將死之人的遺囑一樣,奈何信息不完整,但她儘力了。
可於江時鏡而言,大王的命才是第一價值。
彆的沒作用,唯一的選擇隻有一個。
鐲子有些急切,問:“怎麼辦?”
操控了時間門線的江時鏡神色鎮定,一邊單手操控時間門線將扶川包裹,一邊抽出一根煙在空氣裡劃了一下點燃。
深深吸一口氣,手指都在抖。
“怎麼辦?”
“硬辦。”
一口抽完,她情緒鎮定下來了,直接掐了煙,將扶川完全包裹,然後將她的時間門定格。
彆的都是虛的,時間門才是王道——就算大王快死了,她也得把這個“快”儘量拖延住。
她知道大王這人雖然自己卷死了,也給了她很多資料跟筆記去提升修煉速度,實則很少真正觀測她的強弱。
這人太忙了,對自己狠,對彆人卻很寬厚,
“能拖多久就多久,感覺她有後手,隻是沒把握。”
鐲子有些慌,還特彆難過,都快哭了,因為太突然也太嚇人了。
它難以想象往日裡那麼強大的大王忽然就要死了。
“那萬一她失敗了呢?”
江時鏡剛輸出一波,精神力嗡嗡嗡,很疼,她把掐掉的煙扔到了邊上的垃圾桶裡,語氣很平淡。
“她都失敗了,我也沒把握能全身而退,既然退不了,那就大家一道死。”
也沒什麼,這世上又沒她在乎的東西跟人。
江時鏡眼裡有些殺意,但看著被時間門定格的身體,她跟鐲子都看到了這人徹底失去偽裝後的樣子,都愣了愣。
如果是以前,她肯定會調戲貌美如花的大王,現在沒那心情了,隻陷入沉思。
時間門太緊了,這人沒法把事件始末告訴她,大概率也是因為不願意把她個人的事攤開讓彆人承擔。
既是隱秘,也是孤僻。
江時鏡不奇怪,隻是開始時間門管理,一方麵努力把時間門定格的效果提升,一邊瘋狂消耗時間門類資源加強這種效果,一方麵在思索扶川昏迷前的留下的囑咐。
言語很少,信息量卻很多。
這人在臨危時已經做好了判斷跟手段預設,給蔚冥棠那邊的信息應該是她遇難的視頻,告訴自己的則是....三個重點。
1,提前做準備,她替換回真身份,但絕不可讓頂級大將跟帝王插手,因為他們但凡對她產生疑心,親自探查她,很容易看穿她的本體身份,因為她們兩人的確存在實力差距,更彆提懷光王脈這種不可逆的血脈,這得讓她使手段做準備。
2,大王很清楚自己的時間門定格可以拖延她的靈魂削弱速度,但因為不清楚自己的力量,且也擔心自己為她消耗太大不利於王肇隨時發難時的出麵,所以她昏迷前沒有提及。
3,給蔚冥棠的信息跟她提及的“毒”一定是能重創仲裁院的關鍵,但即便成功,王肇那邊謹慎狡猾,一定做好了這次萬一進攻失敗的後手,一旦局麵很差,可能會引入世界仲裁。因為對世界仲裁不夠了解,也不知道帝國力量跟世界仲裁這種獨立在外的綜合勢力是否能達成權衡後有利於她的局麵,但因為她本體不知生死,她自身又有身份隱秘,最好的結果就是不要逼狗跳牆,真的惹怒世界仲裁,那麼到時候不說世界仲裁會到來頂級大將,帝王跟赤耀塔那邊的頂級大將也會出麵跟她接觸,那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所以要點到即止。
江時鏡確定了這些後,皺眉了。
“這什麼人啊,都快死了還想這麼多,本來就過慧易夭...偏偏還心軟。”
在江時鏡看來,這個大王很變態,相當之變態,但又不夠變態。
真正的變態應該是沒有心性弱點的。
顯然,大王她有。
她一邊皺眉,一邊拿起扶川的通訊器,找到蔚冥棠的號碼後,沒有直接用這個通訊器撥打。
因為...她不確定帝王那邊或者帝國最高層麵的強者未來但凡對這個身份起疑,是否會查這些通訊信息。
帝國機器一旦運作,便是大將也難以幸免被徹查。
所以謹慎如大王也會怕自己的屍體被奪走....
江時鏡記下號碼後,用其他不記名的一次性通訊器撥通了這個號碼。
當即,她聽到了那邊微微沙啞冷淡的聲音。
“是我。”
江時鏡心情不好,沒有如天性調戲如此冷嫵性感的美人,隻低聲道:“她的遇難視頻?毒是什麼?是否還有仲裁院那邊其他可用信息?”
“我發給你。”
蔚冥棠把信息發給江時鏡,也是用的其他設備,免得將來她也被查。
江時鏡看完視頻,氣笑了,牙根都磨了好幾下。
“什麼人,這些庸才也配她這麼掏心掏肺。”
她的關注點不是什麼異端,而是——什麼鬼!我堂堂江時鏡,真正的王女,討好大王那麼多次,都恨不得給她自薦枕席洗腳了,她都不看自己一眼,好嘛,留機會給這什麼狗男人背刺!!
真要命!
蔚冥棠倒是平靜,說:“可能她地域觀念有點重吧,從來都拒絕彆人的親近,習慣就好,不過好處是她倒是公平,誰也不偏愛。”
江時鏡:“不是,她這不正常啊,就算地域不一樣,確定真心不就行了,怕辜負?怕連累?神經病,我們開心到了不就行了,果子酸不酸甜不甜,總得給我吃了再說吧!”
作為享樂大師,她相當不理解自己會輸給一隻背刺的猴子。
鐲子實在忍不住,提醒兩人:“你們這語氣,好像深閨怨婦哦。”
蔚冥棠:“嗬嗬。”
江時鏡:“你閉嘴!”
鐲子果斷盤住內心空蕩蕩的自己,哎,是真的嘛。
說回正事,視頻的信息倒也提取出來了。
蔚冥棠:“兩個毒,蛇牙的毒是靈魂,靈魂非不死凰跟懷光王脈的特點,沒有特彆的指向性,不值得她特彆提醒,所以指的應該是箭毒,那箭毒應是針對不死凰血脈的,則點是逆鱗,她指的是這個可以作為翻盤的手段,但毒肯定是留不下來的,王肇也不會留下這麼大的把柄,隻能走仲裁院的研究員那邊破釜沉舟。至於禾歲兩人出現在那,倒是可以契合之前的事件,加深王肇勾結將夜的罪名。”
江時鏡思索著,“不太行,這個視頻是不能以你我的身份提出的,不然就暴露我們跟她的聯係,而不管發布到那個平台,憑著當前帝國的通訊技術也能追蹤到,所以這點反而最不好用,而且他跟將夜兩人是前後來的,他完全可以解釋是兩邊都在追查這人,結果他們顯得手...沒有兩邊確切勾結的證據跟交流信息,沒法實錘,所以這個隻能暫時擱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