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武無川看向天都郡主,“你問過凰時鏡了嗎?”
天都郡主:“不問。”
其他人驚訝,武曌揉了揉貓貓的頭,“啊?”
不至於這麼無情吧,那場三人比鬥看得清楚啊,凰時鏡固然狠辣,但絕不虛偽。
天都郡主歎氣,“我記得我父王說過一句話,難受的孤獨必須是獨享的,不要去與人分擔,因為隻會傳染,不會減少。”
“如果她有辦法,也不必跟我商討此事,如果她沒有,那我找她....實在無恥。”
因為他們都很清楚,凰時鏡自己遇到的困難,這個帝國從未有人能替她分擔。
眾人這麼一想,覺得好像...也對。
武曌給天都郡主倒了一杯酒,又給邊上的空杯滿上。
“以前你不喝,也懶得來,現在總算沒法拒絕了。”
眾人都抬手舉杯,虛敬那杯酒,但酒後空位無人。
邊上客棧其他飲酒的赤耀塔小團隊,他們那邊也有其他位置沒人了。
因為犧牲了。
這世上,但凡要維護某些信念,堅持某些信念,都得付出一些代價。
但過去了就是過去了,酒醉了,明天醒來,還得繼續修煉,繼續變強,繼續為了隨時可能到來的危機而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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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裁院,侯三最近減少了去某間牢房的頻率,但日子久了,他看牢內其他人的眼神越來越冷。
抗拒,厭惡,冷漠,辱罵。
他每次審訊需要喝的酒越來越多,而來自世界仲裁那審視的目光跟試探都讓他如履薄冰。
此時,侯三剛出審訊室,驟見到甬道今天站著的兩個黑影。
他心裡一驚,低頭走過去。
“圖侖大人,勞倫斯大人。”
圖侖麵容陰柔,聲線更是細膩,說道:“最近辛苦了。”
“協議已經簽下,待春節後,你就隨我回世界仲裁那邊吧。”
“當然了,我也會帶個彆人回去的,你有朋友嗎?有朋友的話,我一起帶走,在那邊,待遇總比這邊好。”
侯三低著頭,謙卑又客氣:“大人,我這樣的身份,恐怕走到哪都被人嫌棄,還不如在這裡為諸位大人儘忠,至於朋友....那些人都恨我入骨了。”
“那你還不夠狠,為什麼不讓他們怕你呢?”圖侖的臉在陰影裡特彆妖媚,像一條毒蛇,卻又溫柔囑咐他似的。
“還敢恨,且讓你知道恨,隻能證明他們還不夠虛弱,不夠痛苦,這是你的錯。”
侯三頭越發低了,“謝大人指教,以後我會的。”
圖侖笑:“不必如此緊張,你既懸崖勒馬投靠我世界仲裁,我世界仲裁自當護你,其實你也不是個例,可知這世上聰明的人不少,神殿那邊其實也有人懂得選擇,但也都算是坐地起價吧,看神殿態度,那人既想保命,又想得到權力。”
侯三一怔,下意識抬頭。
邊上的勞倫斯說:“所以,如果神殿那邊先得手了,某些事大家都知道,那你藏著的,就不再是秘密了。”
“同類的東西一旦多了,就不珍貴了。”
“侯三,那個女人的身份,還有你們所在世界的秘密,再不說,就真沒有機會了。”
侯三重新低下頭,他聽到了自己心臟的劇烈聲音,但也聽到自己的聲音。
“給我三天時間。”
“走那天,我跟你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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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下雨了。
這個世界,下雨是小事,而赤楓帝國素來有“雨潤世澤,棲梧生,而鳳凰出”的傳說。
你看赤耀塔以下雨來迎接新人,聽雨區為常宿之地,這些都是有傳統的。
下雨天,反而被視為喜慶。
而且雨天潤澤天下,的確極美。
王庭的神葳齋中庭位置,四麵大開,冠蓋似鳳凰華羽,簷下顯貴雲集,仆從往來送美食,歌舞升平,但並非糜爛之態。
奧術世界,□□反而很淡,更多的是來自權力的滿足感。
但...這些跟三千竹林沒啥關係。
朱籠站在湖邊,看著湖,問:“陛下,這湖厲害啊,主要還是陛下在這,連這湖都帶了幾分玄妙。”
知道千裡明樓不愛跟這人待一起了吧。
這馬屁拍得完全不像一個帝國教育魁首的氣度。
邊上的英閣老無語,不屑一視。
帝王則淡淡道:“湖下麵有立方體。”
什麼!
英閣老跟朱籠立即神色一肅,後者立即收回洞察,摸摸胖嘟嘟臉頰上的肉,感慨:“有陛下坐鎮,放在哪都一樣。”
“不過陛下,時間快到了,您不過去嗎?”
老太監帶來了禮部的,準備給陛下換衣去庭,但帝王一直釣魚,他們也隻能等。
“等時鏡來,你們先去吧。”
兩人聞言正要離開,帝王問了禮部的人,“禮部給她的衣服,備了嗎?”
禮部的人有些緊張,“備了的,但殿下一直在修煉,王府管家都聯係不上,隻能先回來了。”
儲君性情特彆,滿朝上下拿捏不準,他們又不敢留人,隻留衣服又違背禮製,隻能先走了。
帝王好像心情不錯,隻說:“那無妨,等她來了再安排。”
朱籠跟英閣老對視一眼,覺得靠譜了。
喜怒不形於色的陛下貌似是真的對這位繼承人很滿意。
挺好挺好。
兩人心情也不錯,正要離開,聽到林子裡有動靜。
人來了。
大概不是第一次來了,走的熟悉的小路,雨下著,自有執傘人,穿得挺隨便。
烏發青絲彆木簪,內外衣單薄,外淡底白,上竹葉碎飛,內斜襟純色棉式長衣,腰上同款靛青色樣的帶子束腰。
除青白無二色,似豔非豔,款款而來,人間秀景,除她彆無二姝,但那一身的氣度壓住了所有的色感,隻剩下了淡如山海的雨霖鈴詠寒蟬之感。
她也不知在想什麼,在走出竹林小道的時候,眉眼間還帶著幾分沉悶。
待看到他們,抬眼間,傘下的人又淡了情緒,緩笑而至。
朱籠地位高,彆看人家會做人,會拍馬屁,其實沒那麼大的束縛,眼下笑說:“殿下一來,春華儘年,勝似春節,於我帝國絕世啊。”
扶川愣了下,看著他,“院長,您若是平常這樣與千裡前輩說話,多誇誇她,她也不至於常說你養豬。”
朱籠:“得了吧,我這麼跟她說話,上下兩排牙齒都能被她卸下來,咋滴,你跟她這麼說了?她沒打你?還讓你住她那?”
扶川還真的驚訝,貌似她是說了,一開始就挺甜的,後者好像還...算吃這一套。
但畢竟是院長,她還是委婉解釋:“您也彆多想,肯定不是因為您不好看。”
朱籠:“.....”
邊上英閣老悶笑,跑了。
背對他們的帝王也微勾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