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知道,原本陸之韻對他而言,是單純意義上的美的符號。但在那一刻後,她的美麗複雜了。
怎麼複雜?
能讓人心跳失序又移不開眼的複雜。
再要讓他仔細描述清楚,他又茫然了。
“啊——”他張嘴,無聲地、徒勞地、發泄地呐喊,怕被聽到,始終沒出聲。他感覺自己像是一個囚徒,被自己囚困。
一種無解的情緒,他描述不出來。
他的額頭鬱卒地磕在書封上。
陸之韻在客廳裡給自己的心理醫生打電話。
她和朋友講話也是一樣的單刀直入,乍一聽頗有些趾高氣揚:“你喜歡男人還是女人?”
手機那邊的人輕笑一聲:“我喜歡男人還是女人,你不知道?要不要鴛夢重溫一下?”
陸之韻也笑了。
“不。確定你沒有改變性向,沒有戀/童/癖,不喜歡男的我就放心了。還記得我和你說過的小孩兒嗎?”
“是這樣的,他這情況吧,基本沒人管,也沒有一個心智健全、形象正麵的男性給予正確的引導,你看看什麼時間有空,給他做個心理輔導。另外……男孩子在這個年齡應該接受的來自父親的教育,你也看著弄一弄……能談個心什麼的,就談談。”
“不強求,你看情況決定。”
晚餐的時候,陸之韻回想著幼年時她父母怎麼對她的,依樣畫葫蘆,吃完自己的營養餐後,有一搭沒一搭地問紀子晉一些問題。
“跳級後在學校適應嗎?”
“嗯。”
“學習能跟得上嗎?”
“嗯。”
王姐插話道:“他期中考全年級第一呢。”
紀子晉瞬間窘迫了,饒是故作鎮定,臉上依然爬上些不自然的紅暈。
陸之韻有些詫異地打量了紀子晉一番,頷首:“繼續保持。”
她頓了頓,又說:“以後彆穿黑色,看著跟條黑泥鰍沒兩樣。”
紀子晉:“哦。”行吧,之前還是門神,然後是黑色博美犬,最不濟也是條中華田園黑犬,現在又是黑泥鰍了。
“你年齡小,多穿點亮色的,顯得陽光。”
“嗯。”
晚餐結束,紀子晉進書房前,陸之韻看著他瘦瘦小小的身影,又叫住了他:“有什麼需要的,儘管開口。我大約做不成一個合格的母親,錢是不差的,物質上絕不會虧待你。”
紀子晉聞言,腳下一滑,險些摔倒。他扶住門框回頭,執拗地說:“我有母親,一個就夠了,不需要再來一個。”
他覺得自己講話太過生硬,怕陸之韻生氣,又找補了一句:“謝謝。我知道你沒有撫養我的義務,長大後會還給你的,也會報答你。”
紀子晉在自己的書桌麵前坐下開始學習。然而翻開的練習冊一直停留在那一頁,筆尖挨著練習冊上的答題區,一筆都沒落下。
他甚至,連題目都沒看清。
書房外,陸之韻點燃一根煙,對正在收拾餐桌的王姐說:“我覺得,孩子還挺好養的麼。”
王姐搖頭:“那你是沒見過彆人養孩子。小晉聽話,很乖。也就他這麼好養了。”
陸之韻並不順著王姐的話聊,而是抽了口煙,歎氣:“養確實好養,就是這媽挺難當的。”
人壓根兒就不承認。
書房裡的紀子晉耳後爬上一縷紅暈——誰需要她給他當媽了?他不需要!
她不打他不罵他,他就已經很滿足了好麼。他現在的生活,以前相比,簡直是一個天堂一個地獄。
至於他要什麼,他好像什麼都不需要。他隻希望自己能夠快點長大,可以不用依靠任何人,自己養活自己。
或許,他還可以期待自己更強大一些。
他心底隱隱有個聲音告訴他:這還不夠。
他問自己:我還需要什麼?
沒有答案。他不知道,隻知道心底欠欠的,有些空虛,在渴求著什麼。
書房外的王姐吐槽陸之韻:“因為你不著調。”
陸之韻不服氣地瞪她:“……”竟無言以對。
一段時間後,陸之韻站在門口,對紀子晉說了聲早點休息,就上樓了。
紀子晉定了心神,一直學習到晚上十點半,才回自己的臥房洗漱睡覺。他躺在柔軟的被褥間,在這個清森的夜晚,心底有種莫名的燥意。
窗外是漆黑的天幕,好幾年都不曾有繁星了。一彎細細的弦月嵌在天幕上,月華幽微,寒蟬聲四起。
他做了一個夢。
夢到自己長得很高。
他摁上指紋鎖,一進玄關,就看到一抹窈窕的影慵懶地靠著窗,單手叉腰,一手夾著一根煙,沐在月光裡。她裹著一條黑色的現代旗袍,身體的線條,是窈窕的,婀娜的,像柔柔的水荇,一寸一寸,都在招搖著。
煙霧從她的口鼻間逸散,她對他招了招手:“你過來。”
他一步一步地走過去,低頭看著她,喉結動了動:“乾什麼?”
她眼角斜飛,目光悠悠一蕩,便蕩到了人心坎兒裡。
“你說呢?”
她伸手,拉住他的領帶,用力往下一帶,仰頭和他接了個吻。
而後,她的唇貼著他的臉輕輕擦過,落在他耳邊,低低的笑聲裡像是帶了數不儘的鉤子:“當然是……”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作者菌在線表臉求留言求收藏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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