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在工作人員禁止那位娛記問這個問題,並且要表示不回答時,陸之韻抬手製止,輕描淡寫地說:“年輕人敢於做夢,是好事。”
“那您覺得她的夢會成真嗎?”
陸之韻淡淡一笑:“這個問題,要交給時間來回答。”
隨後,她又點了其他記者提問,岔開了。
“您為什麼會選擇方言這個角色?”
“很多人都覺得,我要過氣了,我隻能去演三姑六婆、去做比小我幾歲的男演員的媽。我選方言,就是要告訴這些人,隻要化妝技術過硬,我想演多少歲就演多少歲。你媽媽還是你媽媽。”
“所以,您是排斥演符合您年齡、或是是比您年齡大的角色嗎?”
“我排斥的,隻有爛角色。因為沒有一個劇本寫出了這個年齡的女性應該有的風采,全都在圍著男人和孩子轉,沒有深挖她們的內心世界,人物塑造過於單薄了。”
……
如是,娛樂新聞版的頭版頭條又被陸之韻的新聞屠了,全網都在刷陸之韻在發布會上的耿直語錄。
紀修文在看到采訪視頻出來時,整個人都懵逼了——這他媽還是陸之韻?
如果連他對她的那點了解都不再有用武之地,那他還有什麼辦法去引起她的注意?難道就真的隻能等待?等待歲月的無情去收拾陸之韻?等她風光不再脾氣卻與日俱增的時候?
還能等得到嗎?
如果說,以前紀修文以為自己終會有同期地位比陸之韻的高的一天,現在,他有些不確定了。
以前的陸之韻不可能退圈,那等待她的又沒有好劇本,那最終隻會有一個下場——糊!但是,如果她再創巔峰,在巔峰期引退,以後隻接適合她年齡的、人設豐滿的角色,那她將會是神級人物,哪怕將來某一天她熱度不再,也會被大眾在神壇上。
“文哥,開始下一場了。”
他還在拍夜戲。
擰了擰鼻梁,他應聲:“馬上來。”
白靈素看到視頻時,正在一個聚會上。在做過必要的社交後,她一個人在角落裡點開微博刷起來,就刷到了這個視頻。
當她看到陸之韻說“年輕人敢於做夢,是好事”時,明知陸之韻在諷刺她白日做夢,卻不得不承認,陸之韻有這個資本。
她的麵頰有點紅,是酒後的紅暈,也是被諷刺後的羞窘,更是清晰地看到彼此的差距後的野心和不甘。
她還在靠討好紀修文拿資源,而陸之韻離婚後卻照樣精彩照樣吊打紀修文。紀修文在她心目中的光環又黯淡了些。
與此同時,她又很是羨慕——什麼時候,她才能像陸之韻那樣,憑實力專治各種不服,不用在接受采訪的時候體現“高情商”呢?
在紀修文和白靈素的情緒被陸之韻牽動時,陸之韻根本就沒把這些當個事兒,她甚至沒想起他們。
隻是在發布會後,心情頗好,沒有參與片方籌備的晚宴,讓司機去打車,她自己開著車,駛入了夜色。
車外,周圍是高樓大廈,是虹霓,是車水馬龍,是聒噪的室外廣告,是萬家燈火,是人們每天都在拚命向前衝的急切。
車內,車載音響中不斷地飄出音符。
“Pretty woman walking dowreet
Pretty woman the kind I like to meet
Pretty woman I dont believe you
Youre not the truth
……”
而夜風,如斯溫柔。
她和她的車,迎著風,在音符中,一路上飄飄蕩蕩,像是一個自由的靈魂疾馳在歸途,而在那歸途的終點,會有一個人等她。
陸之韻體驗到了那種感情,不僅僅是心動,沒有親密關係帶來的恐慌,隻是期待,期待一個有人陪伴的未來。
紀子晉明天就要高考了。
王姐一再到書房門口催他:“之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能不能回來也都說不定,就彆等她了,明天就要高考了,你先去休息。這是人生中的大事。”
紀子晉的十指劈裡啪啦地在鍵盤上敲著代碼,口裡說:“我心裡有數,您先去休息。”
王姐歎息一聲,欲言又止,想問:“你是不是對之韻有不該有的想法?”
但考慮到他明天他就要高考,又沒問出口。
他還是個少年。
他還是個孩子。
然而他安靜地坐在燈下的模樣,卻已有了沉穩的氣質,不知是何時沉澱而來。到晚上十一點多時,玄關處傳來響動聲,他的手指登時便停下來,唇角不由自主地有一點上翹。
他走出書房,進客廳,站在燈光下,俊秀的容顏向著她的方向,雙眼靜靜地看著她:“順利嗎?”
心底,是“意綿綿靜日玉生香”的溫柔。
陸之韻點頭:“很順利。”
她問:“還沒睡?”
紀子晉說:“正準備去。”
他和她一起上樓,沒怎麼說話,彼此各自回房間。他把門打開,剛要進去時,她突然閃身過來,堵在門口,抬手摁在他單薄的胸膛上,往後一推,問:“明天考試?”
他一貫的麵無表情:“嗯。”
她唇角勾著一點笑:“那你好好考。”
說完,手臂橫在他腰上勾了下:“考完,送你個禮物。”
紀子晉嗓音有些發乾:“好。”
她身子一扭,隻聽“砰”的一聲,身影便消失在房門裡了。
隻留他站在自己的臥房門口,對那扇打開門。
他突然想起自己背過的一句詩——
“我打江南走過
那等在季節裡的容顏如蓮花的開落
東風不來,三月的柳絮不飛
你底心如小小的寂寞的城
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
跫音不響,三月的春帷不揭
你底心是小小的窗扉緊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