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之韻並不回答她,隻說:“你的事我都知道,你想報仇嚜?”
小蝶一怔,憤恨湧上心頭,令她雙眼充血,她啞了聲兒:“當然想。”
可她知道,她暫時做不到。
陸之韻說:“想報仇,就聽我的。也許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不管我需不需要你幫忙,隻要你照我說的做,我給你機會報仇。”
小蝶是知道自己同陸茵夢有幾分相像的。
隻是,同樣的長相,在陸茵夢身上,是美得令人窒息,令人自愧弗如,到她身上,她卻隻看到了頹喪。
她自慚形穢地低了頭:“你要我做什麼?”
“你會知道的。”
“好。”小蝶應下,她覺得自己已經沒什麼可失去,隻說,“做完你要我做的事,你帶我找到他,我要殺了他。”
陸之韻坐在椅子上,姿態幽嫻貞靜,冷靜地說:“你不能殺他。”
小蝶猛地抬頭看陸之韻,卻聽她說:“那樣你會坐牢。”
她抿唇:“你說過,給我機會報仇的。”
陸之韻緩緩一笑:“你知道什麼樣的複仇最高明嚜?”
小蝶凝視著她,被她此時的氣勢所懾,說不出話來。
而陸之韻的聲音極從容,像是在說今天的天氣不錯一樣,雲淡風輕地說:“殺人,是最下等的複仇。讓他求不得,讓他身敗名裂,是中等的複仇。而最上等的複仇……”
她微微一笑,小蝶為她的風華所懾,竟沒有自己的思考,隻看著她,注意力全在她的一言一行上。
她拿起了一隻茶杯。
在一定的高度放下,茶杯掉在地方,發出碰的一聲脆響。
“這樣摔下去,隻是有點痛。”
隨後,她將茶杯再拿高一些,放下,茶杯摔了個豁口。
“這當然不夠。”
再高一些,茶杯碎裂成塊兒。
“這,亦不過是傷筋動骨,倘或有心,還能黏回來。”
她又拿起一隻完好的白瓷茶杯,拿得更高,猛地往地上一摜,小蝶下意識地閉眼,隻聽“謔啷”一聲,睜眼時,之間茶杯頓時四分五裂,化作無數細小的碎瓷片四處飛濺。
陸之韻沒再多話。
但小蝶已明白。
這就像是一個人,在平地上摔一跤,自然沒事。倘若從幾米高的地方摔下來,可能會傷筋動骨,但要從幾十米高樓上摔下,那可真是粉身碎骨了。
她們靜默了一瞬,陸之韻起身,出門時,回了頭,微微一笑,說:“我向來喜歡一句話。”
小蝶下意識地問:“什麼?”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小蝶一愣,心中豁然清明,明白了自己想怎麼複仇,卻聽“砰”的一聲,那道令她羨慕、欽佩的身影被關在了門外。
陸之韻回家後,便給趙香君打電話。
“明天我有事。”
“三天後吧,我有東西要給你。”
窗外的天明了又暗,黑了又亮,三天時間很快便過去。陸之韻親自在硬紙箋上寫下幾行字,又對鏡,描遠山眉,畫秋波目,塗紅口脂,纖手將那一頭風情長卷發往後籠了籠,用珍珠發卡彆住,耳朵上垂著樹葉形的銀耳墜,白皙如玉的脖頸上戴一條珍珠項鏈,仍舊穿著短袖旗袍。
下樓時,三奶奶見狀,笑道:“喲,七妹今兒打扮得格外好看,是要出去見情郎嚜?”
陸之韻並不理她,隻同陸太太道:“媽,我去香君家,晚上不必留我的飯了。”說完便出門了。
三奶奶臉上訕訕的,又拿彆話去同四奶奶五奶奶說。
“這七妹的氣性倒是越來越大了。”
陸太太冷笑:“我看你是越來越聒噪了。”
三奶奶:“媽!”
……
趙香君辦了一場集會,請的多是香城的女學生、名媛和文人。大家又是讀詩又是唱歌,還有的現場便唱起昆曲來。
陸之韻一到場,依舊是所有人的焦點,大家都紛紛來同她搭訕。陸之韻一麵應酬著,一邊四下打量。
趙香君攬著她的肩,湊到她耳邊問:“你找什麼呢?”
陸之韻紅唇略勾,一雙秋波眼笑得瀲灩,竟是風采逼人:“我能找什麼?今日你為什麼叫我來?彆同我賣關子。”
趙香君死盯了她兩眼,道:“幾日未見,你越發精明了。”
“我從前不精明麼?”
“誒,你從前麼,我總覺得你會被人騙。”
“現在呢?”
“人會被你騙。”
“我從不騙人。”
趙香君笑著:“是麼?”
她一邊說著話,一邊帶著她的肩令她往走廊儘頭走去。
話音落時,陸之韻隻覺肩上傳來一股力道,猝不及防地便被推進房間,門“砰”的一聲被門外趙香君關上,她撞上了一個人的胸膛。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菌:啊,今天更了一個大肥章!開熏!
莊美人:我還沒出場,打死你。
作者菌: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