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始終是她。
即便重來一次,即便她的心境、處境皆有了改變,大方向上的選擇依然沒有偏差。隻是,這一次,當她在外旅遊,看到了美好的風景、看到了奇人奇事、聽到了帶有各地風情的故事時,有了可以分享的那個人。
她在外麵不再是漂浮的無根浮萍,不再看上去自由心底卻沒有依托,不再迷茫。
像是腳終於踩在了實地上,不論她去哪裡,總有一個人會和她通話,會和她談天,或者閒了來陪伴她、找她,或者等她回家。
她不僅僅見證了係統的誕生,也見證孟飛白的係統公司的誕生,看著孟飛白怎樣在係統完成測試麵世時大放異彩,看著他為了融資上市而忙碌。
她喜歡這樣一種感覺——他忙工作時,她為他找資料、為他潤色論文和發言稿。有時候看他疲憊時便故意搗亂,說他眼裡隻有工作沒有她,然後鬨起來,最後以親吻收場。有時候,他也會把她放在他的工作台上,深情款款地凝視著她,而後,目光漸漸升溫,漸至於,整個室內都升溫,充滿了他們的濃情蜜意。
成為自由職業者後,溫女士曾多次教育陸之韻,認為她沒有追求,沒有理想,沒有目標,整個就是一無業遊民,並教育她,一個人無論如何都要經濟獨立,要有經濟支撐,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後來,陸之韻證明她是能養活自己的,甚至於,她這個自由職業者收入不錯,生活相當寬裕。
於是,溫女士又認為陸之韻應當找一份穩定的工作,有一份事情做,整天無所事事實在不成個體統。
但,孟飛白從不這樣,他從不過問這些。
偶爾,在話題帶到理想時,陸之韻才會說:“我不會刻意去想我要做什麼、想成為一個什麼樣的人。我希望不管什麼時候,我都是我。我喜歡散漫,就順其自然,在當下,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至於未來,等它來了,那時想做什麼再做什麼。”
她能接受孟飛白的追求卓越、在商場上的好勝爭強,甚至還會在他忙不過來時幫他。
孟飛白也能接受她的“少欲無為,身心自在”,不論有多忙,總是會抽出時間陪伴她、總是在各種節假日、他們倆的紀念日準備驚喜。
她常在他工作時畫他,他也常在工作之餘聽她講她的見聞。
某種程度上來講,他們都是心無旁騖的人,認定了一個人一件事,總是會堅定地去追求。
他們在一起的第七年沒有癢。
第八年也沒有。
第九年、第十年、第十一年、第十二年都沒有。
甚至沒有倦怠期。
他們隻是,從青澀到彼此熟悉到濃情蜜意到習慣成自然。
他們成為了彼此生活中的一部分,成為了像呼吸一樣不可或缺的存在。
曾經有一段時間,陸之韻經常在每天早上醒來問孟飛白:“今天還愛我嗎?”
孟飛白的回答豐富多樣——
“廢話。”
“愛。”
“你說呢?”
“這還用問?”
“我當然愛你。”
“我是會將就的人嗎?”
……
到第十二年時,陸之韻早已不問了,問這句話的人,又變成了孟飛白。
這一天,這個世界的時間已經來到了現實世界中二十七歲的陸之韻參加同學會的這天。
陸之韻有賴床的習慣。
清晨,孟飛白將醒未醒之時,翻了個身,習慣性地去摟身邊的陸之韻,誰知,這一摟,卻摟了個空。
他頓時便醒了過來,卻見陸之韻早已洗漱完畢,在梳妝台前擦臉。
他當即走了過去,將陸之韻從椅子上提起來,從背後摟住她,將她抵在梳妝台邊,聲音因尚未睡醒猶帶沙啞:“老婆,今天還愛我嗎?”
陸之韻手上的動作一僵,垂眼:“你走開。”
她早就習慣孟飛白的套路了。
如果她說愛,孟飛白便會說:“我也愛你。”然後麼,他會身體力行地證明這個“愛”字。結局就是她腰酸腿軟。
如果她說不愛,孟飛白便會更直接:“這樣呢?也不愛嗎?”一樣的結局。
這一次,孟飛白皺眉:“你嫌棄我?”
陸之韻點頭:“對。”
然後就被……了,伴隨著他氣息不穩的沙聲兒:“這樣呢?還煩嗎?”
“……煩……煩煩!”
“那肯定是我不還夠努力。”
最後,飽經摧殘的陸之韻脫力地任由孟飛白給她做清潔工作,恨恨道:“你也就是欺負我還沒到如狼似虎的年紀。你還我那個單純青澀動不動就害羞臉紅的單純少年!”
孟飛白勾唇,饜足地笑:“沒了。”
陸之韻躺在天鵝椅上,仰頭:“我現在就是後悔。”
孟飛白得意地輕笑出聲:“晚了。”
陸之韻冷笑:“你敢不敢多說一個字?”
孟飛白:“我愛你。”
時至今日,聽到孟飛白如此告白,陸之韻的心跳依舊怦然。她垂眼,片刻後故作恨恨狀,咬牙切齒道:“……你給我等著,等我如狼似虎坐地吸土的年紀,你就是那日立鬆下微軟,我特喵榨乾你,你求我也沒用。”
孟飛白眼中都是笑意:“我很期待。”
陸之韻:“……”
同學會上,陸之韻和孟飛白遲了些。
他們還沒到,李子儀、劉心雨和其他幾位同學坐在一起說話。自從高中畢業後,雖然班群還在,但大家基本都沒怎麼聯係了。
也就劉心雨因為和陸之韻同樣留在明城,還在聯係。
李子儀已然結了婚。
剛開始時還挺幸福的,但不到三年,婚姻便出現危機——她的丈夫在她坐月子期間出軌。當初那個拒絕神情人造子宮孕育胚胎、非要說“女人不生孩子就不完整,我希望能擁有和你共同孕育一個孩子的體驗,這是人造子宮所不能給予的情感和經曆”的那個男人,背棄了她。而她為了尚在繈褓中的孩子,甚至無法下定決心離婚。
偶爾,她會想起高中時代遇到的那個少年孟飛白。
也會想起陸之韻。
孟飛白是對陸之韻很好的。
由於每天接觸的負麵能量過多,遭遇過情感方麵的打擊,再想起曾令她一見鐘情的孟飛白、想起他和陸之韻之間的戀情時,她是希望他們過得不好的。
憑什麼天底下淒慘的獨她一家?
劉心雨環視四周,問:“陸之韻和孟飛白怎麼還沒來?”
李子儀便不懷好意地笑了笑,道:“說起來,再好的感情,也都敵不過現實。男人麼,都是些見異思遷的狗東西。他們怎麼說也是咱們高中時代的金童玉女,彆是也鬨掰了不好意思來吧?”
這一句,正巧被邁入房間的孟飛白和陸之韻聽個正著。
在現實中,由於陸之韻單身,她剛到時,聽到的也是李子儀在說話。
她仿佛是在尋找優越感一般的語氣:“聽說她現在還單著?”
劉心雨說:“嗯,她說戀愛不如養條狗,她連狗都不想養。”
旋即,是李子儀略帶鄙夷的語氣:“嗐,這是典型的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啊。她總不能不結婚吧?按理說她今年都二十七了,也該著急了。”
有些人,仿佛你不管過得好或是不好,總要碎嘴地嗶嗶兩句找優越感。
現實中的陸之韻不曾在意,輕描淡寫一語帶過。
這裡的陸之韻就更不可能在意了。
她拉著孟飛白的手,自如地在幾人自發讓出來的兩個位置上坐下,對眾人眨了下眼睛,說:“我要是和孟飛白鬨掰了,這同學會我肯定來。然後我就學祥林嫂,見人就說,‘嗚嗚嗚,孟飛白那個狗東西,辜負我一片真心’。”
劉心雨聞言噗嗤一笑,搡她的肩:“去你的,我信你個鬼。”
陸之韻順勢就往孟飛白懷裡倒。
周圍頓時想起來起哄的口哨聲。
隨後,劉心雨問:“你現在乾嘛呢?”
問的是職業。
陸之韻從孟飛白懷裡起來,又往劉心雨身上倒,將她腰身一摟,挑眉道:“在抱我家小寶貝兒。”
劉心雨霎時麵紅耳赤:“你胡扯什麼!孟飛白,你彆瞪我,不是我要招惹她的啊。是她招惹啊……得,我懂,我的存在就是個錯誤。”
孟飛白頗有威懾力的目光在陸之韻轉過頭來時,頓時含笑。
陸之韻的手畢竟從劉心雨腰上放開了,口裡卻道:“你彆管他。當初我以為他是個什麼陽光好少年,高嶺之花,摘到高嶺之花多有成就感啊。誰知道就是一醋缸,醋海。”
這時候,鹿山和齊悟已經明了彼此的心意在一起。
見狀,鹿山當即“呸”了一聲,說:“誰不會秀恩愛啊,老子也會。”說著,當眾在齊悟臉上親了一下。
隨後,這些西裝革履衣衫靚麗的老同學紛紛起哄要他們接吻。
“親一個!”
“親一個!”
“親一個……”
同學會一直到下午才結束。
陸之韻和孟飛白去了他的公司。在孟飛白的辦公室裡,他們站在窗前,陸之韻眼前已經浮現出了係統麵板。
但她並沒有點退出去。
孟飛白也沒有。
直到這最後一刻,陸之韻終於選擇捅破那層窗戶紙。
她說:“我知道你是他。”
難得的,孟飛白有了一絲難為情,目光看向窗外,“嗯”了一聲。
“每一個世界,都是你?”
“是我。”
這時候,陸之韻笑了笑,問:“你不是說,你不會上第三次當嗎?”
孟飛白的目光移回來,清冽的眸子中,淺淺地映著她的影,他深情地說:“第三次,我要你上我的當。”
無法拒絕地,巨細無遺地了解他,接受他。
陸之韻又問:“現實中,你什麼時候知道我那些事的?”
“第一次分手後不久。”
“那你第二次還上當?傻不傻?”
孟飛白唇角輕輕勾了勾:“感□□,無非是你情我願。這個係統,是為你而生。我知道,終有一天你會進來,會了解全部的我,也讓我了解全部的你。我們總是會在一起。”
陸之韻的心在跳動著。
她覺得這話有點酸。
在這一個時間點,她和孟飛白的共情程序都已經結束,是最真實的他們自己。這樣深情的話語,令她下意識地想回避,有些難為情,但她沒有。
心底名為“愛”的情感正波濤洶湧,勢不可擋,戰無不克攻無不勝。
通過這一個世界中,對真實的孟飛白全方麵的了解,她甚至可以想象,在第一次僅交往兩小時,便單方麵被陸之韻甩,對孟飛白而言是怎樣的挫敗和難為情。
也許他不想見她,卻又一直暗中注視她。
也許他還會生她的氣。
然而,在她恐懼他看到她的過往知道她所有的狼狽後會嫌棄她、像其他人一樣討厭她時,他卻是在心疼她。
甚至於,猜到她無法對任何人交付信任,哪怕是心理醫生也不能令她坦然麵對最真實的自己,令她不可能去深刻地剖析最真實的自己。
於是,他設計了這樣一個係統。
而她,在大學時控製不了自己的情感,第二次找了他,也第二次不可自抑地甩了她。他卻沒有怨恨,隻堅定地做著他認為該做的事——治愈她。
而她終於,可以毫無負擔地、勇敢地對他說一聲——我愛你。
陸之韻心頭“砰咚咚”直跳,她與孟飛白執手相視,竟無語凝噎。
她張了張口,他期待地看著她,隻聽得她說:“我……”
僅一個字,後麵兩個字尚未出口,係統預設的時間到了。
他們被強製登出。
陸之韻從設備艙醒來時,心頭一片懵然。
她坐在設備艙裡,怔怔地讓工作人員取走連載她身上的各種線,最後被工作人員扶著從設備艙裡出來。
距離她進去那天,時間已經過了七天。
這七天,工作人員會定時給她輸營養液。
不可避免地,因為七天不曾活動,她渾身無力。
旁邊的工作人員說:“剛結束出來是這樣的,你多走兩步,適應適應就好了。”
陸之韻點點頭,在這時候,為了印證自己的猜想,她仿佛在自己家穿梭一般,一步一步地走過熟悉的通道,在電梯門口,她的虹膜對上掃描器,很快,便響起了“最高級認證”的聲音。
她進了電梯,然後憑她的臉和虹膜,一路暢通無阻地走進了孟飛白的辦公室。
孟飛白坐在辦公桌後,俊秀的麵容很是清冽,是和同學會上一樣的冷漠。他心頭有些忐忑,現實中和係統裡終究是不一樣的。
又或者,是他太愛她,也太期待,以至於害怕係統的作用不能奏效。
於是,他目光淡淡地看過去,麵無表情地直視著陸之韻的眼。
陸之韻已經恢複些許氣力了,她扶著門框,微微一笑,說:“孟飛白,第三次,是我了上你的當。”
隨後,她用儘全身氣力撲了過去,被張開手臂的孟飛白接住。
她坐在他腿上,迫不及待地攬著他的脖頸吻他,卻被他更用力用凶狠地吻了過來。
習習的暖氣中,衣物一件又一件拋落在地,伴隨著一聲嬌媚而短促的低吟,室內霎時生春,窗外樹枝丫上的麻雀兒睜著綠豆一樣大小的眼睛,愣生生地看過來。
“啾啾啾——”
他們應和了它的聲音。
它睜大了眼。
……
不知何時,忽而一陣北風過,它打了個哆嗦。
漂浮的薄紗簾裡,隱隱若現的人影雙雙一滯,一聲長吟罷,倒在沙發上溫存地絮絮低語起來。
窗外,華燈初上。
作者有話要說:這篇文到這裡就完結啦。
還有幾個小番外,就不在這裡更啦,是一些惡搞的小段子,大家如果感興趣可以關注微博“蔣小韞”哦,(′`)比心
下篇文3月1號開始連載:《女演員與大亨》
文案:初見時,席夢是野性難馴的張揚少女,江述是冷漠孤僻的高傲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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