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天(1 / 2)

公元3018年,地球人的主要交通工具已經變成了飛碟。

這是一種用冷核聚變反應爐驅動引力場引擎,飛起來寂靜無聲,既可以在大氣層內飛行,也可以在太空中翱翔的新型交通工具。

星期五早上八點二十分,新海市正處在交通早高峰。無數飛碟在自動駕駛係統和全球交通網的控製下,悄無聲息地穿梭在高樓大廈之間,形成了層層疊疊、十分壯觀的一股股“碟流”。

在這壯觀的碟流之中,有一艘十分不起眼的銀灰色彗星飛碟,正向新海市社會事務局飛去。

彗星飛碟的碟艙裡,坐著一個年輕的短發女子。

她的右手食指上,戴著一枚鎢金指環,反射出幽暗的冷光。

她的整個眼球都呈現出一種灰黑色。

這不是某種疾病,也不是變異,而是隱形智能眼鏡為了便於她電子文檔,降低了眼鏡的入光量,自動變成了一副灰黑色的隱形墨鏡。

這名女子叫蘇鬱檀,今年二十五歲,是曾經轟動整個地球聯盟的徐珍妮殺夫虐女案的受害者。

她六歲被囚,九歲被救,在精神病院住了兩年後,於十一歲時被正好退休、無兒無女的宋歆寧醫生收養。

三年前,宋歆寧過世,將全部遺產都留給了她,這架飛碟就是其中之一。

飛碟平穩地飛入了社會事務局地下碟庫,在起飛前就已自動預定好的碟位上停了下來。

智能隱形眼鏡褪去了灰黑,恢複成了透明的顏色,露出了蘇鬱檀黑白分明的眼珠。

接近上班時間,碟庫裡已經停放了不少飛碟,旁邊一艘橘黃色飛碟中,走出來一個嬌俏的姑娘。

“早上好,阿檀!”嬌俏姑娘熱情地跟蘇鬱檀打招呼。

“早上好,水妹!”蘇鬱檀回了她一個笑臉。

嬌俏姑娘叫陳若水,昵稱水妹,既是蘇鬱檀的助手,也是她的朋友。

“今天是你最後一天在測試中心上班,心情怎麼樣?”水妹笑盈盈地問蘇鬱檀。

“除了有些舍不得你,沒有任何彆的什麼心情。”

“既然舍不得我,為什麼要申請調職去當社工?我以為……我們一直合作得很愉快。”水妹有些哀怨地說。

蘇鬱檀歎息一聲:“我跟你說過的。我現在對於這份工作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對是錯,所以想換一個崗位……”

《父母資格證》製度已經正式實施五年了。

考證需要過三關:第一關是基礎知識筆試;第二關是模擬測試及麵試;第三關就是抗壓能力測試。

過去三年,蘇鬱檀一直是抗壓能力測試員,負責評斷考生在麵臨沉重的生活壓力和重大的人生挫折時,有沒有能力做合格的父母。

之所以會有“抗壓能力測試”這一關,是因為反家暴基金會向地球聯盟議會提交了他們二十多年的跟蹤調查結果:超過70的嚴重家庭暴力事件、虐童事件,都發生在家庭強勢成員覺得生活壓力沉重、人生遭受重挫時。

他們說服了大多數公眾和議員同意一件事:要想當好父母,必須要有一顆能夠笑對人生風雨的大心臟;無論經受怎樣的挫折和打擊,合格的父母都不會把家庭中最弱小的孩子當作發泄怒氣、怨氣的對象。

對於這一關的設置,蘇鬱檀原本是非常支持的,要不然她也不會來做測試員。

但三年過去了,她心中漸感迷茫,對自己總要試圖逼出人性中最惡劣的一麵的工作職責,也產生了厭倦情緒。

“我……隻是想嘗試些不一樣的工作。”蘇鬱檀看著陳若水,心中十分抱歉。

水妹挽住了她的手臂,微微歎息一聲:“其實我能夠理解你的選擇。隻是……你走了,我就要適應新的測試員,心裡有些忐忑……”

兩人一路閒聊,坐電梯從地下碟庫到了三樓。

這裡就是新海市社會事務局的《父母資格證》考試中心。

從電梯出來左轉,是三樓大廳。

大廳東側是筆試考場和模擬考場,西側就是抗壓能力測試中心。

出於保護被測試者隱私的需要,測試中心是半封閉式的,隻有被測試者及其有限的親屬可以進入。位於三樓大廳西北角的測試中心入口處,有保安值班。

測試中心有十二個測試間。它們背靠著大樓的北牆、西牆、南牆、測試中心與三樓大廳之間的隔牆,以逆時針的方向環形排開,剛好構成了一個大寫的“g”形。

中間的空白地帶是一個小型休息區,放著一些簡單的桌椅,供被測試者及其親友等候休息。

蘇鬱檀和水妹工作的七號測試間,背靠西牆,位於整個測試中心的西南角,距離出口最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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