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德哥爾摩綜合征,是一種受害者對犯罪者產生情感,反過來幫助犯罪者的情結。又稱人質情結或人質綜合症。
人質同情歹徒,是斯德哥爾摩綜合征的顯著特征。
在人質劫持事件中,這是對歹徒很有利、對營救人質很不利的一種因素。
蘇鬱檀覺得,自己有義務防範這種事情發生。
怎樣削弱人質對周鋒的同情呢?
她想,隻能儘可能暴露周鋒的“惡”了。
於是她問道:“既然你受過惡爹渣媽、禽獸養父母的苦,就該知道,你現在根本不適合當父親。為什麼你還想通過作弊拿《父母資格證》?”
“因為我太孤獨了!”周鋒仰著頭,長長地歎息一聲,“潛意識創傷綜合症,六級,反社會傾向。這種病,讓我在社會上受儘歧視。你了解這種感受嗎?”
蘇鬱檀了解。
她在政府部門工作。
這裡算是反歧視做得最好的工作單位,她又是自毀傾向,對彆人的威脅沒那麼大,所以那種被歧視、被排擠的感覺沒那麼強烈。
但整個測試中心,願意跟她做朋友的,也隻有水妹一個人。
周鋒諷刺地勾了勾嘴角:“我是做it的。明明我的技術是最好的,可我找工作的時候,卻總是輸給那些技術遠不如我、卻沒有我這種病的人。你知道為什麼嗎?”
蘇鬱檀知道。
職場如戰場。
人性都是趨利避害的。
一個反社會傾向的六級潛創症患者,不知何時就會因為職場的競爭、壓力、排擠、傾軋等因素,病情爆發,在周圍製造大規模殺傷事件。
有哪家公司願意留著這樣的不定時炸`彈?又有幾個人願意跟這種人做同事呢?
所以,周鋒求職受挫,是必然的。
而這種挫折,又會加重他的病情,造成一種惡性循環。
“對於你這種情況,政府會提供救助性崗位,你為什麼不去申請?”蘇鬱檀問周鋒。
周鋒不屑地說:“那都是些什麼崗位啊?管理道路清掃機器人的,管路燈的,守林子的,喂鳥的……這些工作的確沒什麼壓力,卻無聊無趣得讓人發瘋!我想做自己喜歡的工作,為什麼不行?”
蘇鬱檀心想:如果周鋒沒這麼聰明就好了。
如果他沒這麼聰明,就會比較安於接受政府救助性崗位,對他自己,對這個社會,都要好得多。
“後來,我乾脆不再去找工作了。我用了一些不太合法的手段賺錢,賺了很多很多錢。”周鋒的臉上,露出一點得意的笑意。
“我有錢了,就有很多虛榮的女人貼上來,像蒼蠅一樣圍著我。我跟她們逢場作戲,卻半點也瞧不上她們。”他笑得有些諷刺。
“隻有一個姑娘是例外。在我潦倒之時,她沒有輕視過我;在我發財之後,她也沒有刻意討好過我。我覺得,她就是我心中的女神。”
“那姑娘喜歡你嗎?”
周鋒笑:“她當然喜歡我!她親口說:她喜歡我,想跟我在一起。那時候,我真的好開心。我發誓,要永遠跟她在一起,永遠不讓她受一點兒委屈。”
“你做到了嗎?”她明知故問。
周鋒默了一會兒,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說:“可惜,她的家人朋友沒一個好東西,他們全都不同意她跟我在一起,天天在她麵前說我壞話,勸她跟我分手。”
“他們為什麼說你壞話?”蘇鬱檀繼續明知故問。
周鋒突然憤怒起來:“因為我的病!他們說,我有這種病,遲早會殺人放火反社會,遲早會傷害她、連累她,早分早好。”
“那姑娘被他們說服了嗎?”
周鋒憤怒而悲傷地說:“她動搖了,提出跟我分手,我沒有同意。我覺得,她父母真不是東西,為了拆散我們做儘了壞事。我氣不過,就跑去找他們理論,結果不小心傷了她爸爸……”
“你做了一件蠢事!”蘇鬱檀忍不住歎息,“你這樣,她會跑得更快的。”
她又有些同情周鋒了,同時又有些感傷自身。
嚴重的潛創症患者就是這樣,總在關鍵時刻,做出匪夷所思的選擇,把自己推向更糟糕的境地。
周峰說:“她爸爸傷好之後,她們一家人就開始躲我,藏到了一個小山村裡。
“我黑進了全球交通網,根據他們的飛碟飛行數據,找到了他們,很真誠地向她爸爸道歉。
“可他們一家人不依不饒的,還是不同意她跟我在一起。她也跟她家的人站在了一起,還跑去法院申請了禁止令……”
蘇鬱檀覺得,周峰的這一段敘述,恐怕有些不儘不實。
他前女友一家會為了躲他而藏在一個小山村裡,恐怕他那次去理論,不是“不小心傷了她爸爸”這麼簡單。
而他把前女友一家從小山村裡找出來,就更加讓人驚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