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鬱檀按照唐恩的要求,去技術科檢測設備。
技術科裡,一個名叫沙俊的小帥哥接待了蘇鬱檀。
沙俊人如其名,長相十分清秀,性情卻十分害羞。
他完全不敢看蘇鬱檀一眼,跟她說話時一直低著頭,聲音都是細細弱弱的。蘇鬱檀需要集中注意力,才能聽清楚他在說什麼。
蘇鬱檀十分厚道地沒有逗弄他,沒有跟他開玩笑。
她公事公辦地將智能設備交給他,耐心地等他檢測完畢,禮貌地道謝,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準備開始自己的社工工作。
地球聯盟的社工工作,主要包括兩大部分,一是日常隨訪,二是專案專辦。
簡單地說,日常隨訪是為了發現“問題”;專案專辦是為了解決“問題”。
出現專案的機率不算高,所以社工的主要工作內容,還是日常隨訪。
社工對案主的隨訪頻度有三個級彆,一級隨訪一周至少一次;二級隨訪兩周至少一次;三級隨訪一個月至少一次。
隨訪級彆可以根據實際性況調整。
隨訪時間不固定,以免案主親屬采取針對性對抗措施。
進入社工隨訪名單的兒童通常有四類。
第一類,雙親家庭中,雙親都沒有《父母資格證》;單親家庭中,單親沒有《父母資格證》。
會出現這種情況,一是因為一些女子會無證懷孕,用自然孕產的方式生下孩子。
無證懷孕生下孩子的母親,不會被剝奪對孩子的撫養權,但她們和她們的配偶,必須犧牲部分隱私權,接受社工的隨訪,直到孩子成年或他們拿到資格證。
這是《父母資格證》製度建立之時,反家暴基金會、人權組織、自然主義者、無罪推定支持者等多方勢力博弈的結果。
另外,有些雙親家庭中,隻有一人持有《父母資格證》。
如果持證人不幸離世,留下無證的配偶和孩子,那麼考慮到孩子的情感問題,法庭會允許無證的父親或母親繼續撫養孩子,條件是他們必須接受社工的隨訪。
第二類,在體檢中出現精神或心理異常的孩子,會自動被納入隨防名單。
聯盟規定:未成年人每半年必須接受一次體檢,其中包括基礎的精神和心理診斷。
第三類,監護人曾受到法庭警告但又不足以被剝奪監護權的孩子。
第四類,監護人發生了變更的孩子。
去技術科走了一趟後,蘇鬱檀的智能手表和眼鏡中,就多了一個名叫“貝斯特之眼”的社工專用工作軟件。
打開貝斯特之眼,蘇鬱檀就看到了唐恩發給她的隨訪名單。
這張名單上,共有19位小案主。
其中一級隨訪兩人,每周隨訪至少一次;二級隨訪五人,每兩周至少隨訪一次;三級隨訪12人,每個月至少隨訪一次。
蘇鬱檀計算了一下,如果她隻按照最低標準安排隨訪,每次隨訪的時長都保持一小時,那麼一個月下來,她的工作時間大約剛好是30個小時多一點點。
看來,唐恩先生一點兒也沒有因為她是社工裡的菜鳥,就對她額外照顧,給她安排的工作量挺充足的。
蘇鬱檀把那些小案主的資料看了一遍,決定先去隨訪一個名叫弗羅拉的女孩。
在她的隨訪名單中,這個小女孩排在第一位,是處境最艱難的一個。
弗羅拉今年七歲,患有嚴重的基因變異症。
從半歲病發到現在的六年多時間裡,她一直不停地在醫院進進出出。
她身體裡的變異組織,切了又長,長了又切,有些器官已經完全失去了功能。
可她的基因嚴重變異,醫生們無法給她置換用她自身基因克`隆的器官,隻能給她換上了一個又一個的人造器官。
人造器官的功能和舒適度,肯定不如健康的真器官。更換了人造器官之後,通常會有一些輕重程度不同的不良反應。
長時間生病,不僅弗羅拉自己倍受折磨,她的父母也日漸煩躁,曾因為在弗羅拉麵前互相撕打,誤傷了弗羅拉而被法庭警告過。
“貝斯特,弗羅拉現在在哪裡?”
蘇鬱檀一邊往大樓的地下碟庫走去,一邊通過智能設備詢問未保科的人工智能貝斯特。
“請稍等。”優雅的女聲柔和地說。
僅僅過了五秒鐘,貝斯特就給了蘇鬱檀回複:“弗羅拉正在亞洲複生醫院變異症治療中心接受治療。”
貝斯特之所以這麼快就能給出答複,一是因為她有強大的運算能力,二是因為她在公共網絡體係中擁有很高的權限,可以直接調閱很多公共網絡中的資料。
比如說:公共監控網的監控視頻、人口信息庫的人口信息、全球交通網的交通信息等等。
當然了,貝斯特隻有調閱權,沒有修改權。
蘇鬱檀走進弗羅拉的病房時,弗羅拉正坐在輪椅上,背對著門,麵朝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麼。
她輕手輕腳地走到弗羅拉附近,觀察了她好一會兒,才走到她身邊,笑著跟她打招呼:“嗨,弗羅拉。”
弗羅拉扭過頭,淡漠地看了她一眼,問道:“你是誰?”
蘇鬱檀把自己的社工證拿給她看:“我是代替維多利亞小姐的社工,這是我的證件。你要檢查一下嗎?”
弗羅拉掃了她手裡的社工證一眼,毫不在意地又將視線轉向了窗外:“不需要。我沒什麼可騙的。”
蘇鬱檀把社工證收起來,拉了一把椅子,在她身邊坐下來,靜靜地陪她看窗外。
過了好一會兒,弗羅拉突然說:“你為什麼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