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向晚吧,上輩子很多單身女青年一樣,葷話飆的滿天飛看秀整天品評肌肉,但其實就是個睜眼瞎。
那邊,狗蛋和驢蛋倆聽說能跟香噴噴的小姨睡,雖然隻是擠一張一米二的小床,但也樂壞了,嘰嘰喳喳的,不肯睡呢。
吱吱一直是跟著媽媽睡的,這會兒還在吱吱呀呀的哭著。
宋青山果真人五人六的等著呢。
蘇向晚給自己燒了一鍋子水,讓宋青山提到洗澡間,雖然說水少吧,也沒個浴缸啥的,沒法泡澡,但總歸比在勞改點的時候,要洗個澡,還得把孩子全哄睡了,或者說是把他們全趕出去的強吧。
尤其是自打幾個知青來了之後,總是在院子裡轉悠,勞改點那門縫子,寬的都能擠進人來,她都好幾天沒洗澡了?
“就不要我給你搓背?”宋青山問說。
他最近因為媳婦對自己太好,真的是又飄又蕩,還像黃河水,有點浪打浪。
蘇向晚白了他一眼,一把,就把門給關上了。
宋青山先躺到了床上,心情一澎湃,嘴裡哼的都是日落西山紅霞飛,戰士打靶把營歸。
就聽突然外頭有人敲門,最近老太太一梗又一梗的,宋青山一直怕老太太要突然梗過去,心裡其實也提心吊膽的。
本來激動的跟什麼似的,但老太太的梗,就跟國歌具有樣的效力,他剛才的興奮和激情勁兒,這會兒全沒了
結果外麵來的居然是宋大爺。
“向晚,青山已經睡啦?”老大爺問說。
蘇向晚趕忙就問:“爸,是不是老太太的病又不好了,要不要我拿錢?
宋大爺歎了口氣,說:“是這麼個情況,你也知道,大花最近在跟方高地鬨離婚,我怕她一個人那個婚離不下來,我想去城裡看看她,順便,再把你媽給帶上,給她瞧瞧病。
卻原來,宋大爺是為了借錢而來的。
宋青山猛的一個仰臥起坐,就翻坐起來了。
當然,妻子孩子在他死後的這兩年受的虐待他自己是知道
但是,老娘得了病,時不時的要錢,他卻給不出來,心裡是真不好過。
而且吧,宋青山還怕一點,怕父親這樣張嘴借錢,借不到心裡難受,臉上也不好過。
更何況,父親那麼含辛茹苦的把他們給養大,除了乾活就是乾活,原來老太太二嫁,帶來倆大的,他當時還是個大小夥子,二話沒說就給養大了,現在兒子們成年了,又還添了孫子一天苦死累活,就沒有消停過一在。
他不像是個人,反而像是老房裡養的一頭牲口,每天默默無聞的乾著,做的多,吃的少,孩子來了,就養,孩子大了,走了,他似乎也沒什麼悲傷。
當然,現在還有金貴和宋福呢,一樣沒有爹靠著,還是得他養。
他對於生活的感受,隻有孩子會餓著嗎,凍著嗎,一年又年,孩子長大了嗎,能出去自己謀生了嗎?
他就是一頭默默無聞的老黃牛。
在床上坐了片刻,宋青山就聽蘇向晚說:“爸,你就說吧要多少。“這意思,估計是答應願意給那麼一點兒的。
宋青山於是又躺下了。
宋大爺說:“具體我也不好說,你看著給吧,給倆藥錢就行
蘇向晚原本呢,有四乾多塊錢的存款,不過,蓋房子就花了二百買地基,買中藥的種子又花了不少,再加上,她有三乾塊是存的定期,那是取不出來的,而零散的放在家裡的呢,總共用一百多塊錢。
她轉身進來的時候,見牆壁都還光禿禿的屋子裡,僅有的張小床上,宋青山側朝著裡麵,睡的穩著呢。
在地上翻了半天,從小吱吱的一隻肚兜裡翻出錢來,蘇向晚想了半天,還是數了一百塊錢出來,轉身出門就給了宋大爺“爸,錢我可以給你,但你隻能給醫院,不能給我媽,或者給青玉,方苞玉,我就說個難聽的,您要把這錢紿了她們,我往後都不認你,真的,錢花在刀刃上,要你們還有大用,我能給,但我的錢不給她們浪花。
宋大爺一輩子在小輩麵前,就沒有個威嚴。
當然,這跟他一直以來,關鍵時刻站不出來也有關係。
老大爺緊緊握著一百塊,拉過兒媳婦的手拍了拍,半天,往她手裡放了個東西,說:“這個,留著給吱吱。
蘇向晚伸開手一看,是一塊看起來不怎麼亮的小球,成色應該是玉。
她也沒說啥,就把個小球給收起來了:"爸,那你慢走啊,要不,明天讓青山送你?”蘇向晚又說。
宋大爺擺了擺手:“不用,趙援山在呢,他開著縣醫院的車讓他接我們去就成了。
趙援山,是宋二花的男人,也是縣醫院的大夫
有他來接,不止蘇向晚不操心了,躺在屋子裡的宋青山也放心不少。
本來吧,蘇向晚是不敢讓老太太進城,怕她要去禍害宋庭秀的工作的。
但是,自打老太太梗了之後,說話就不大利索了,像她現在那樣結結巴巴的說話,就是上訪,蘇向晚估計也沒人願意聽她的,要進城就去吧,再不去,要真在農村梗成個半身不遂,不還得有人伺候著。
轉身再看一眼新院子,四四方方,就連院子裡都是一整兒的鋪的磚,而不是像彆人家那樣的土坯院子,下雨天在院子裡踩兩腳,兩腳都得沾滿泥巴。
廳屋現在還沒收拾呢,就收拾了倆間偏房。
窗子是木料窗子,門是宋青山直接拉來的,工地上那種兩層板的門,輕薄,但也不結實,不過,兩天時間,能蓋出這麼個院子來,夠好的了。
“你給我爸給了多少錢?”隻等她進屋,合上了門,宋青山
蘇向晚咬著牙笑呢:“三塊。
宋青山的臉慢慢的黑著呢,但也沒說什麼,拍了拍枕頭睡吧。
這還是倆口子頭一回單獨的,一起睡覺,床特彆窄,蘇向晚在大炕上滾慣了的,還有點兒不習慣。
宋青山的臉黑的厲害,比唱了一百遍《義勇軍進行區》還來的端莊肅穆。
行了,三十,我是那麼小器的人嘛我?"蘇向晚看他臉黑了,於是又說。
宋青山果然一副如釋重負的表情:“真的給了三十?
要說一百,怕他要驕傲。
蘇向晚篤定的說:"“三十。”
“謝謝你,真的!“宋青山長長的往外歎了口氣:“昨天我跟你是犟氣,以後,我保證不碰你就對了。
女人的唇嘛,比男人的軟多了,她突然吻過去,宋青山直接跟條金魚似的,兩隻眼睛就睜的怒圓了。
“你彆告訴我,你沒跟女人接過吻。”蘇向晚鬆開了唇,發現這男人的唇整個兒在抖,而且是特笨拙的那種。
宋青山抿了抿唇,麵不改色:“有,怎麼可能沒有。
想了想,好像沒親過,趕忙又說:“原來你也不讓我親啊。
但同時,他再三確認:“你是自願的吧?”
“本來剛才我還挺願意,這會兒不願意了。"蘇向晚夠著,要吹燈呢,宋青山一口氣過去,燈都叫他給吹翻了。
再並排躺著,宋青山就顯得比較激動了。
“蘇向晚,兩年沒見,我跟你坦白點兒事情吧。畢竟領袖直說,夫妻之間是平等的,尤其像我們軍人,常年在外,回到家中,見麵之後,第一件事情要做的,就是向家屬坦白自己在外的一切,有重大意義的事情,尤其男女之間,一定要坦白。
蘇向晚說:“嗯,說吧。
宋青山於是又說:“前五年,我跟你說過的,我的履曆保證清白,沒有任何問題,在冬風市的時候,這事兒我也跟你交待過
“接下來有問題了?“蘇向晚問。
她心裡其實有點兒竊喜,這個年代的男人也太淳樸了,從外麵回來,還得彙報工作,彆的男人大概不會這麼乾吧,但宋青山夠刻板,也夠可愛的,一板一眼,真的就跟鋼槍和刺刀似
宋青山欲言又止了很久,才說:“在北京的時候,我之所以能出來,有兩個女同誌,起了決定性的作用,一個是我原單位的同事,她給了我證詞,另外還有一個在軍法工作,是她一力推動了這個案子能很快的審下來,前麵那個就不說了,同事而已,軍法那個,我臨回家之前抱了我一下,我如果說是禮節性的,應該是在撒謊,但是,我沒有那種意思,你明白吧。
她是不是叫侯清躍?侯清華的妹妹?″蘇向晩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