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南不止在信裡汙蔑了宋青山一通,還把李承澤在清水縣的事情,原封不動的,舉報到了軍區。
這要真的軍區的領導們收到,宋青山的團職乾部非得給擼了不可。
本來吧,剛才毫不留情麵的揭露蘇小南的時候,蘇向晚的心裡是有那麼一丁點兒酸的。
畢竟自己的堂妹,人跟親人撕起來,不論你再有理由,也是醜的。
但看到這封信,蘇向晚就豁然開朗了。
姐妹之情,真是她多想了。
不過,宋青山也是夠厲害的,追著她後腳到紅旗公社,她都不知道,那麼亂的場子裡,他是怎麼翻到這封信,這封差點就能害死她的,漏網之魚的。
頓時,穿過來頭一回,蘇向晚對宋青山另眼相看了,喜滋滋的,她說:“你這是救了咱一家人的命,真的。”
“做為一個軍人,要連這點直覺都沒有,直接甭混了。”宋青山說著,從兜裡掏出打火機來,就把信給燒了。
頓了頓,他又說:“但是,穀家不能動。”
倒不是說宋青山不敢動穀家,而是,穀師長的為人其實是很不錯的,這也是為什麼,蘇小南不往父親那兒告發李承澤,要選擇直接告到省軍區的原因。
穀師長為人正直,全家又在整個秦州,都在很重要的崗位上,這時候真正動他們家,估計整個秦州大軍區都要動蕩,要知道,秦州大軍區可管著陝甘寧清新幾大地區,是全華夏共和國的軍區裡,轄邊任務最重的一個,也是戰時,最容易被抽調的一個。
現在國家發現五年規劃,要再建一座核電站,那可是國之重器,這事全是穀師長在推行,更不能給他添亂子。
現在的政策雖然亂,但是,外夷還不得不防,軍區要亂了,那等於是給了造反分子們,莫大的可趁之機。
“所以呢,你打算怎麼辦?”蘇向晚說。
反正她的氣出了,她也爽過了,剩下的事情就看宋青山的吧。
宋青山頗為無可奈何的,看了蘇向晚半天:“你知道我很快就要去珍寶島吧?”
“嗯,你說過。”蘇向晚說。
宋青山在部隊上,幾乎除了正經書籍,是不讀雜書的,唯一讀過的雜書,就隻有《西遊記》。不得不說,他這個自稱穿越來的媳婦兒,乖巧的時候漂亮的跟菩薩似的,但要蠻起來,就跟那妖精似的。
“你就不問問我是什麼兵種,也不問問我能不能回得來,去了是否安全?”宋青山說。
蘇向晚白了他一眼:“安全得很,回來還有大筆的獎金呢。”
熟知劇情,蘇向晚無畏於一切。
宋青山抽了抽唇角,出門去了。
畢竟,穀南要真的出了事,以現在這麼緊的風聲,肯定得傳到省裡,要傳到省裡,穀家就全完蛋了。
在秦州,已經倒了一個李師長,他不想穀師長也轟然倒塌,畢竟他們都是從硝煙彌漫的戰場上活下來的,一個李師長已經死於屈辱了,穀師長,真的不該啊。
他得把事情壓在紅旗公社,隻處理穀南一個人。
而自以為熟知劇情的蘇向晚,這會兒將要麵臨新的困局了。
“我想來想去,還是要走。”李承澤敲開了她的門,說:“就算我乾媽不要我了,我自己也可以憑借自己的手藝生活。”
“畫假彙款單,從銀行弄錢,再就是畫假糧票,到信用社買東西,被人抓住以後,滿街的打?”蘇向晚反問說。
李承澤契而不舍呢:“那隻是權宜之計,我很快就長大了,能進工廠上班了。”
吱吱都被他給驚醒了,而這時候已經是淩晨三點了呀。
蘇向晚掀了掀眼皮子,本來都困的不行了,看著這小野豬崽子,還不得不起來應付他。
這孩子吧,其實從一開始跟上蘇小南,就是個誤會。
當然,症結還是出在宋青山三年前沒有去雲南上麵。
她坐了起來,先是把宋青山三年前被人認為死了的那一折給這孩子講了一下,以及,宋庭秀雖然也是乾兒子,但是,宋青山身為長子,向來很多家務上的事情是不跟弟弟商量的,所以,宋庭秀並不知道雲南那邊出了事的事情,也給他大致講了一下。
總之就是,宋青山三年前沒有去,是因為李師長被批的正厲害的時候,他先是飛機撞山,然後再被關進監獄裡,根本就沒可能去找李師長。
再就是,去年,宋青山一回來,就派人去找他了。
但是,那時候李承澤已經趁著火車,離開了雲南。
其實也不過是個巧合的錯過,但是李承澤自己到了清水縣以後,不肯來找宋青山,就還是這孩子的防備之心。當然,圖謀他家產的人實在太多太多,他自己也不知道宋青山兄弟其人怎麼樣。
“你既然來了,就跟我們家的孩子一起生活,過陣子你二叔會給你重新改個戶口,把你上到我們家的戶口上,但那倆樣東西我不會交給你,如果你願意一直呆著,早晚有一天,你會看到我把它們全交到博物館,這樣成不成?”蘇向晚好心好意的勸呢,上輩子她什麼好東西沒見過啊,說真的,並非貪財貪物之人。
“我還是想走。”李承澤顯然主見大著呢:“在你家我呆的不舒服。”吱吱往他頭上放土,倆弟弟也不對付,最主要的是,李承澤偷過蘇向晚兩次,那怕是賊,也不喜歡被自己偷過的人養著。
“那你直接走就完了,為啥還要來問我?”蘇向晚反問。
李承澤很有自己的想法:“那些東西我不要了,那幫人抄家的時候,抄走的我們家的東西,比你拿的那兩樣珍貴的都多了去了,我不稀罕,我想把大山帶走。”這是條緝毒犬,也是曾經他父親培養出來的,李承澤特彆喜歡大山那條狗。
“不可以,那是我家的狗。”蘇向晚頭都不抬。
“我可以把它偷走,它會跟我的。”李承澤毫不示弱。
蘇向晚頓時就提起笤帚來了:“那你現在偷一個我看看?”
當然,在李承澤的心裡,估計更加恨她了,而且吧,人家做賊那叫一個明目張膽:“你就今天不給,我明天也能偷。”說著,這就準備要溜了。
“對了,那條皮帶是我家的,你應該給我留下來吧。”蘇向晚突然就說。
李承澤摸了一把腰,確實,腰上是根大人的皮帶,他纏了兩圈,才能勒住自己細津津的腰。
但是,他自己的那根破褲帶子已經爛了啊,如果把腰帶抽了,他連條內褲都沒有的人,難道光著屁股從這兒出去?
“怎麼,舍不得腰帶嗎?”蘇向晚坐炕上下來了,聽李承澤肚子還是餓的咕咕叫呢,從吊在梁上的笸裡取了半個糜子麵的窩窩出來,遞給他說:“宋東海和宋西嶺倆到現在係的還是爛布頭呢,甭提多喜歡一條腰帶了,你要願意把腰帶留下,我就剪成兩把,給他倆一人一半兒,不正好。”
李承澤一隻手在腰帶上摸著呢,賭氣,不肯吃那半個糜子麵窩窩。
蘇向晚於是直接把燈給關了:“你不是個大人物嗎,想好了就把腰帶掛在門上,自己走,要想不好,趁早回去睡覺。”
李承澤站在廳屋門上,倔兮兮的站了半天,到底敵不過肚子的餓,一口咬在糜子麵的窩窩上,咀嚼了兩下,突然,牙齒就給沾住了。
真是沒想到,裡麵居然塞著一顆大白兔奶糧。
糜子麵本身就是甜的,而且顆粒感非常足,跟糖一起嚼,就會變的愈發的甜,這種甜饃,雖然帶著一股子的土氣和糙氣,但越回味越好吃,越回味越香。
孩子慢慢的咀嚼著,聽呼吸還有點兒粗,站在外麵把個糜子麵的窩窩吃光了,才回偏屋裡睡覺去了。
這叫什麼來著?
曾夢想仗劍走天涯,因為一條皮帶就放棄了原計劃?
蘇向晚心說,這小野豬崽子,骨頭也沒那麼硬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