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準叫他壞哥哥,他跟你驢蛋,狗蛋哥一樣,都是哥哥。”等李承澤出去了,蘇向晚才把這小丫給團了回來,說。
吱吱也有理著呢:“肚臍臍。”
卻原來,是因為他穿的衣服太短,孩子才看不順眼的啊。
“媽明天就給他縫,好不好?”蘇向晚在吱吱嫩嫩的小臉蛋上猛親了兩口說:“明天,咱給承澤哥哥縫件能遮得住肚子的衣服出來,他穿舊衣服確實穿的夠久了。”
說到不如做到,第二天,蘇向晚就帶著驢蛋、狗蛋和李承澤三個,開著拖拉機,氣勢洶洶殺到縣城毛紡廠。
像宋青山頭一回帶她去的時候一樣,搶了一回布。
這回,她是直接讓狗蛋和驢蛋倆從樹上跳到布堆裡,趁著才開門,倆人一人搶了一懷抱的布回來。
當天晚上開始做衣服,為了照顧李承澤的身高,她故意把兩條腿給做的長長的,然後,還特地給他縫了一條內褲,小家夥從此,也就是有內褲的人了。
雖然還不到秋天,但蘇向晚照著自己上輩子在興趣班學來的手藝,還給小家夥做了一件西裝。
這在農村,可屬於是奇裝異服了啊,畢竟小宋莊是個,幾乎連電影都看不到的村子。
好在李承澤也出不了門,就讓他在院子裡穿著,至少蘇向晚看著,能過個帥哥西服的眼癮,對吧。
“原來的褲子可不能丟,還得貼補著穿,明白嗎?這褲子現在長,但架不住你長的快,穿穿就合適了。”
把褲角卷一卷,他瘦,現在穿著合適,等將來褲子短了,放一截下來就行了。
看得出來,小野豬崽子特彆激動,拿著條合適的長褲子,和那件五彩斑闌的,各色布拚起來的小西裝就跑到隔壁去了。
等穿好了再出來,不止蘇向晚,連驢蛋和狗蛋都驚呆了:“賊娃子哥哥這衣服可真帥氣,像電影裡的人。”
羨慕嫉妒,還有點兒恨。
李承澤原來可是少爺級彆的人物,小時候不止能穿西裝,在中緬邊境上,他坐在天鵝絨的小靠枕上,聽爺爺和爸爸談的,都是邊境安全,國土和尊嚴,過的可是大少爺的生活。
甭看這一件西裝,於他來說,那可是尊嚴和麵子啊。
相處了幾個月,李承澤突然就想起來,媽媽還活著的時候曾說過,人分兩種,一種嘴甜心苦,一種嘴苦而心甜。
他遇到的那個乾媽,就是個嘴甜心苦的人,嘴裡說著愛,可從來沒讓他吃飽過,沒讓他休息過。
而這個蘇阿姨,則是個嘴苦,心卻甜的女人。
當然,她的嘴現在就很苦:“記得出門的時候可不許穿,小心給咱們招來麻煩,趕緊的,三個人一起去給咱挖蚯蚓,想吃雞,就多多的挖蚯蚓來。”
仨皮小子轉身就跑,比宋青山的兵還要聽命令。
李承澤,也是從此就不跑了。
於蘇向晚來說,彆的都好,就是一點難辦,宋青山是去參戰的,水庫又不可能直接把工資給她,他們戰場上也沒有彙款一說,蘇向晚這段日子,可難過著呢。
不過,困難的時間也不算太長,就在蘇向晚因為一月隻有八塊錢的津貼而愁日子過不下去的時候,鄉上來了調令,讓她做了鄉上的文化宣傳員。
這下,蘇向晚一個月就有十八塊錢的工資,再加上八塊錢的津貼了。
而且吧,趙國棟同時也調到了鄉上,直接做了鄉黨組書記。
兩人還是搭檔。
現在最講究的就是革命路線。
省城裡那幫革命分子現在是愈演愈烈了。
尤其是李師長,那怕死了,現在給翻出來繼續輪著批。
好在清水縣相對來說,是個安靜,僻背的地方,那幫人目前還沒有鬨到清水縣城裡來。
而且吧,宋青山走的時候,專門叮囑了部隊上,讓劉向前按時給小宋莊送肥料,村子裡的收成一直很好,以至於,整個小宋莊就沒有缺過糧食。
本來蘇向晚還以為,到過年的時候,宋青山就能回來。
沒想到直到第二年的四月份,珍寶島那一戰才結束。
當然,她也是看報紙才知道死了至少幾百人,而且,從現在開始,兩國就進入了一種非常緊張的對恃當中。
不過,好在四月份的時候,宋青山拍了電報來,說他馬上就該回來了,讓她在家等著。
蘇向晚一看寫信的日期,再掐指一算,喲,明天宋青山就該回來了。
“承澤,早晨起來記得把雞喂了。”蘇向晚帶著吱吱,準備要去上班呢,就敲了敲仨孩子的門。
驢蛋和狗蛋倆現在是一年級的下學期,正是一到周末,就早晨六點起來瘋玩,玩不到夜裡12點不肯上炕,但是要說上學,死活不肯起床的年齡。
李承澤畢竟大一點,不論雞啊,還是鴨啊,蘇向晚全都是交待給他。
這孩子勤快,隻要蘇向晚說一聲,昨天晚上給倆小的臊著幾乎沒有睡好過的,眼睛都還閉著呢,一個翻身就起來,開始穿褲子。
因為宋青山不在,蘇向晚現在都是開著他的拖拉機到鄉上上班。
這晚她剛下班,才從鄉政府出來,半路衝過來兩個看起來眼生的人,伸手就來抓她。
“趙乾部,趙乾部,你不出來,還在乾啥?”蘇向晚一聲大叫,轉身就往鄉鎮府跑。
這兩個人一聽後麵還有人,嚇的轉身就跑。
趙國棟走了出來:“怎麼了小蘇?”
“沒事。”蘇向晚心有餘悸。
顯然,盯著李承澤的人已經盯上她了。
“好消息,咱們啊,可以一起去縣城了。”趙國棟說:“我本來想把你運作到常委的,但估計不行,你得先到婦聯工作,行不行?”
“婦聯,那是啥意思?”
“就是說,清水縣婦聯想調你去做主任作。”趙國棟可不會說,自己從中做了多大的努力。
然後,他還特地說:“上麵有人查過你的檔案,估計是有人想動你,這方麵你得注意著點兒,尤其是市公安局。”
還用說嗎,蘇向晚把穀南,或者說是蘇小南給弄到海西縣的那一天,她就想好會有很多人找自己的麻煩。
但那又如何?
幾個孩子也大了,正好有機會進縣城工作,何樂而不為呢?
反正她是受夠了露天蹲坑的廁所,和沒水沒電,天天點汽油燈,從勞改點提水了。
她啊,還必須得拿下縣婦聯的工作,然後搬進城裡,做個城裡人了。
“行啊,走就走,不過你了,啥職位?”蘇向晚問。
趙國棟有點不好意思:“縣委六常委之一。”這人果然步步高升,當副縣長啦!
蘇向晚覺得,自己當初一句提醒,怕是要給共和國培養個真心能為國為民的大乾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