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沒找彆人,隻到門衛上,對門衛說:“同誌,你去裡麵叫一下蘇巧。”
不一會兒,蘇巧就出來了。
“拿來。”蘇向晚直接說。
蘇巧戴著大白帽子,護袖,袖著兩隻手呢:“咋了呀姐,你一個婦聯主任,在這縣城裡,也是有頭有臉的,咋總伸著手,這是想問我要啥呀。”
“你從我們家拿了啥東西,你自己該是知道的吧?”
“我拿啥了呀我,大姐,你好端端的兒,總不能誣賴我做賊吧?”
蘇向晚瞪了一下眼,說:“承澤那孩子吧,有皮膚病,他的衣服一般人穿不了的,你要真不承認,那轉眼扔掉算了,給孩子穿就是害孩子,明白吧?“
蘇巧頓時就把自己的身子給抱住了,站了半天,才說:“行了行了,可真是晦氣,是大福眼饞得慌才拿的,還沒上身兒呢,誰知道你家孩子有皮膚病啊。“
轉身要走,她又折回來了:“今天晚上吧,我就讓大福給你送回去。“
所以,等晚上蘇向晚回家的時候,蘇巧家的大福,就已經把李承澤的小西裝揉成一團,裝在個小塑料袋裡,給送回來了。
對於李承澤來說,哪怕真的蘇向晚再給他做一件嶄新的西裝,也不及這一件好啊。畢竟他剛到小宋莊的時候,整天擔心受怕,提心吊膽,就是這件小西裝,給了他自信和尊嚴。
“你咋要回來的呀?”李承澤把吱吱架在脖子上呢,一臉好奇的問。
蘇向晚說:“你猜?”
李承澤估計,這個世界上,沒人能猜到蘇向晚是怎麼做的,反正,他猜不著的。
李承澤往後退著呢,又說:“那個二姨,會不會跟小姨一樣,經常來咱們家?”
“會。”蘇向晚說:“不過,你放心,她從我這兒是沾不到一絲便宜的。”
一件衣服的便宜,都休想占到。
轉眼,就到孩子們開學的時候了。
這一開學,驢蛋和狗蛋倆就上二年級了。
蘇向晚的幼兒園地址已經選好了,隻等著有了錢,馬上就可以開建。
日子過的順溜,當然也就過的快。
這不,轉眼又是一年年底,小吱吱滿打滿的,都有四歲了。
這天,蘇向晚下了班,剛走到家門口,突然有人一聲立正,倒是把她給嚇一大跳。
一個看起來皮膚黝黑,瘦瘦的年青人,穿著一件軍綠色的背心兒,一雙帆布鞋,背後背著一個疊的跟豆腐塊似的軍綠色的包裹,一隻舉得高高的,一直沒有放下來。
這人皮膚太黑,又太瘦,不止蘇向晚,李承澤看了半天,也不認識。
直到這人出口說話,才真叫把蘇向晚給嚇了一大跳。
“大嫂,我是老三呀,我回來啦。”
宋老三?
蘇向晚掐指一算,猶豫著說:“你不是給判了三年嗎,咋這麼快就放出來了啦?”
摸了一把自己的小板寸,宋老三嘿嘿一笑:“因為我表現優異,減刑啦,減了半年。”
回到家,她在廚房裡做飯呢,狗蛋和驢蛋倆眼正在奮筆疾書著寫作業。
宋老三一直在門口立正,站軍姿呢,一動不動的。
吱吱是隔壁和這邊倆邊兒跑的,最近又竄熟了縣委鄧書記家,跟鄧二花倆人學著踢鍵子,把六歲的小鄧二花誇了半天,一會兒誇她長的漂亮,一會兒又誇她好看,一會兒又誇她學習好,誇了半天,誇的鄧二花心花怒放,就把隻小鍵子,送給吱吱了。
吱吱拿著一隻小鍵子蹬蹬蹬的跑進門來,見個穿著軍裝的男人,孩子小,隻看到腿,還叫了一聲爸爸。
等宋老三一低頭,雖然說宋老三走的時候吱吱還小,記憶都是模糊的。
但是,畢竟宋老三曾經猙獰的,吼叫的,為了貪一點小便宜而大吵大鬨的樣子,全在孩子的腦海裡呢。
隻聽她哇的一聲,李承澤已經從臥室裡衝出來了。
蘇向晚做好了飯,端到桌子上,見宋老三還在門口站呢,就說:“過來吃啊,為啥不過來吃飯”
宋老三早就聞著香味兒了。
臊子麵呀,大冬天的晚上吃一碗,甭提多舒服了。
他坐下來,依舊是一副軍姿:“我大哥不回來吃飯?”
“他們單位最近忙,在加班。”蘇向晚說。
宋老三麻溜兒的刨完了一碗飯,把碗往廚房一端,自發的,居然就開始洗碗了。
驢蛋和狗蛋倆對於這個突然之間形象大變的三叔,一時還適應不過來,但畢竟三叔是長輩,而且是坐牢出來的,莫名的,身上帶著股子殺氣。
倆人對視了一眼,把小凳子往廚房門口一挪,邊寫作業,就開始邊監視他了。
蘇向晚最近在忙著教吱吱識字兒了。
這丫頭四歲了,也到了識字的年齡。
她就跟書裡寫的一樣,沒啥大智慧,但是,淳樸,善良,還有點兒小凶小霸道,一個姑娘家,再多識點字,蘇向晚覺得,就差不多了。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蘇阿姨,那個宋老三,我覺得他不對勁兒。”李承澤悄悄溜了進來,說。
蘇向晚倒沒覺得宋老三有啥不對勁的。
怎麼說呢,這兩年他在清水縣坐牢,在牢裡的一舉一動,宋青山知道,蘇向晚當然也經常聽宋青山說起。
一開始宋老三還不肯不吃飯,不肯勞動,也不肯軍訓,聽說妻子方苞玉跑了之後,還曾經從監獄裡往外跑過呢。
方苞玉在城裡早就給自己重新找了個對象,年前吧,把宋福也悄悄兒的,給帶走了。
對了,她給自己找的對象還挺不錯,是清水縣副食廠廠長的弟弟,聽說家裡條件,不比蘇巧家差。
宋老太哭天搶地了一陣子,但無賴於青山和庭秀都不肯幫她,也就把這事兒給放下了。
牢裡的宋老三可是最疼兒子的一個,聽到這個消息以後,據宋庭秀說,就隻說了四個字:認賊作父。
畢竟監獄不是老宋家開的,監獄長也不是宋老太,沒人慣著他,大概磨一年多吧,宋老三突然之間就跟換了個人似的了。
他畢竟眼色好,原來總能拍馬屁拍的宋老太心花怒放的,要真說會來事,會表現,誰能比得過他呀。
所以,這家夥從今年開始,因為勞動好,表現好,得了幾個減刑,這不,牢才坐了兩年半,就給放出來了。
宋青山下了班回到家,跟蘇向晚似的,最先聽到的,也是啪的一聲敬立:“首長好。”
他轉身,看著宋老三呢。
當然,幾個孩子也同時在窗戶裡,看著爸爸呢。
他們總是一身軍裝,下班路上風塵樸樸,一股火/藥味兒的爸爸。
隻見爸爸摘了軍帽一手端著,然後立正,也緩緩的,給三叔敬了個禮。
驢蛋不由得說:“咱爸就是帥,敬禮的姿勢都帥,真的。”
宋團拿著帽子,在門口站了片刻,撩起簾子進門了,還用說嗎,蘇向晚用腳趾頭都能猜得出來,宋老三這回啊,估計是來求她辦事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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