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四個孩子, 上還有老父老母, 副部長, 我不想惹事, 但也絕對不會把今天的事情宣揚出去, 咱們彼此放自己一馬,好不好?”宋團於是又說。
林立國長時間的沉默著, 過了很久, 才揚了揚手, 對下屬說:“返程吧。”
…………
“你就那麼著,把他給放啦?你就不怕他報複你?”第二天傍晚, 宋團回到清水縣之後, 跟蘇向晚講起這事兒來,蘇向晚一臉的驚愕。
宋團想的很輕鬆:“立國彆的方麵不說, 軍人的底線還是有的,既然我都放了他五次,他肯定不會再找咱們麻煩。”
“那這事兒就算是完了吧?”蘇向晚又說。
宋困狡然一笑:“怎麼可能?昨天晚上,我連夜到秦州, 找到穀北,已經讓穀北把立國的事情,彙報到北京去了。”
蘇向晚目瞪口呆。
這就是宋團,當時和林立國還信誓耽耽, 說自己絕對不會他的事兒給宣揚出去呢。
結果第二天,就讓穀北上北京了。
蘇向晚心說,這個黑心鬼, 表麵上一本正經,誰要真信了他,那可真是死路一條。
轉眼已經是五月,驢蛋和狗蛋倆的學習,真正意義上成了你追我趕,誰也不比誰差的時候。
就連吱吱,也終於可以不用整天賴在隔壁,去嶄新的幼兒園裡上學去了。
李逸帆最近倒是活絡了很多:“穀北最近不是去北京出了趟差嘛,回來帶了一袋子的大米,我分你半袋子,可不要告訴彆人。”
北京來的大米,在現在來說,可是好大米了。
蘇向晚喜之不儘,當然得感謝她一下。
轉身,她從自己家舀了半罐子漿水給她:“嘗嘗我做的漿水,比你在外頭買的那種好多了,真的。”
“這麼酸的東西,我才不愛吃它。”李逸帆嘛,向來口嫌體正,嘴裡說著,但還是接過去了:“既然給漿水,今天晚上你正好也送一把麵條,何媽老了,擀的麵不筋道,我不愛吃。”
蘇向晚就說嘛,最近的李逸帆因為有她的帶頭,白襯衣也敢穿了,有一天居然還穿了件裙子,當然,隻是放假在家裡穿穿而已,但是,這也足以表達了她的進步,對吧。
“對了,承澤他爺爺的案子不是平反了嘛,抽空去趟秦州,把他家的院子收回來吧。”李逸帆說著,扭身走了。
李師長的案子,從前年就說要平反,一直到現在,已經是71年的5月了,這才真正平反下來。
蘇向晚幾回路過秦州,都沒在秦州停留過。
而現在呢,趙國年給劉在野調到秦州卷煙廠當廠長去了,趙銀霜在年前悄悄的跟他結了婚,現在也在秦州居住著。
蘇向晚正好想去趟秦州,一則,看看政府究竟能給李承澤歸還些什麼東西。
再則,就是順便看望一下趙銀霜。
但是,正所謂計劃不如變化。
這兒蘇向晚給自己請好了假,特地還給自己準備了兩套好一點的衣裳,正準備要去秦州呢,縣一中的老師卻上門來請她了。
而且,還是因為李承澤犯了流氓罪,才來找的她。
“流氓罪,汪老師,你可甭搞笑了,我家承澤今年才十三歲,滿打滿,要到9月才有十四,你說個十三的孩子犯流氓罪,可能嗎?”蘇向晚沒法讓自己嚴肅啊。
汪老師,是李承澤的化學老師,也就是那個經常讓李承澤從蘇向晚這兒幫他要避孕套的那個。
他戴著一副厚厚的啤酒瓶似的眼鏡框子:“人姑娘告他了,承澤也承認,總之,這事兒現在是鬨大了,他估計得下去,到勞改隊勞改一段時間。”
這時候,眼看就得去接吱吱了。
蘇向晚著急麻慌的,先把吱吱給接了出來,都沒來得及跟驢蛋和狗蛋說一聲,直接就到縣一中了。
去的路上,汪老師介紹了一下情況。
大概就是,課間休息的時候,李承澤趴在桌子上畫畫,然後呢,有個叫牟清的女孩子,趁著他不注意,搶了他的畫,然後,李承澤在課堂上搶畫,牟清一路的跑,他一路的追,追進女廁所,把自己的畫給搶了回來。
然後,牟清就告李承澤耍流氓,而且,還畫流氓畫。
現在的問題是,李承澤一不交畫自證清白。
二,也承認自己耍了流氓。
現在雖然不講少年犯,但是孩子們犯了錯誤,也是得下鄉勞改的。
當然,孩子們犯了錯誤,可不講究什麼**權,而講的,是當眾批評。
所以,李承澤跟普通的流流氓犯一樣,是給反捆著,五花大綁的,綁在紅旗下呢。老師、校長,還有‘受害者’的家屬,看熱鬨的,圍了好大一個圈子,全在圍觀,唾棄,批評他。
“你爸可是邊防公安,你外公還是師級乾部,你看看你自己,你丟不丟人啊你,小小年紀耍流氓。”
“高大姐,你消消氣,孩子也可能是無心的,行嗎?”一中的孫校長正在做調解。
這個高大姐,名字應該叫高原,蘇向晚認識她,因為,她是公安局長牟其年的家屬。
“就你,蘇主任,你可來看看吧,李承澤,哦不,現在他叫宋承澤是吧,耍流氓,耍到我閨女身上來了,我們不像一般人,會忍氣吞聲,這事兒,你必須給我閨女給個公道。”高原說著,手指頭差點就要戳到蘇向晚的鼻子尖上了。
李承澤剛才吧,一直是給大家壓了,跪著的。
就在看到蘇向晚和吱吱的那一刻,小家夥突然就開始掙紮,而且,他突然暴起,衝過來,一頭頂到高原的身上,差點沒把高原給頂倒在地。
“還廢的什麼話,趕緊,現在就抓他去勞改,這小夥子已經沒救了。”高原揉著自己的屁股,嗷的一聲,尖叫說。
汪老師還在幫李承澤求情:“彆這樣啊高大姐,咱們承澤這兩天得去秦州參加美術大賽,要沒他,咱們清水一中不可能獲獎。”
高原矛頭直接就對準汪老師了:“畫啥,流氓畫嗎,你讓他自己把畫掏出來給大家看看,他畫的啥,是不是流氓畫。畫流氓,還耍流氓,我今天跟他就沒完。”
不愧是公安局長家的夫人,句句說出來,都能以理懟人,懟的人說不出話來。
趁著亂子,蘇向晚把李承澤扶了起來,特短暫的,隻問了一句:“畫過嗎,耍過嗎?”
李承澤往外啐了一口,居然是血,這娃暈血,看了一眼自己的血,差點嚇的暈過去。特無所謂的一笑,呲牙咧嘴:“沒有。”
這就對了,不論什麼時候,蘇向晚覺得,自己該相信的還是自己一直養著的孩子。
所以,她當時先握上高原的手,就說:“這樣吵吵也不是辦法,對倆孩子都不好,這樣,我和承澤他大舅,今天晚上去你家,上門慰問,道歉。現在也甭說什麼讓承澤勞改的話,他才十三,真要勞改也不夠年齡。“
“我說能就能,蘇向晚,你想包庇個小流氓是怎麼著,你自己家也有閨女吧,你可防著點吧你……”
好吧,她這句話還沒說完呢,李承澤突然就又撞過來了。
得虧汪老師一把攔腰,才能把李承澤給抱住。
這半大小子,力氣死是個大,掙紮的時候,還差點兒把汪老師給甩飛出去。
蘇向晚說了半車的好話,拍著胸脯保證自己一定嚴懲李承澤,絕對不會讓他好過,高原才罵罵咧咧的,同意讓人給李承澤鬆綁。
校長要給他鬆綁,給他拿頭頂回來了。
蘇向晚去鬆,李承澤這才乖乖的,肯聽話了。
把綁鬆了之後,帶著這個不省心的從學校裡出來,蘇向晚突然就頓住了:“承澤,咱的吱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