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天宋團下班, 是和司令員一起回的院子。
倆人邊走邊聊,司令員的意思是讓吱吱去香港一趟,現在的留學,多來之不易的名額。
“資本主義國家也不儘是糖衣炮彈,人家比我們富強,我甚至希望你們都出去多學點知識回來, 孩子有機會, 為什麼不出去呢?”王司令說。
“要說讓孩子們出國, 這個我並不反對。但是, 在孩子們還小的時候,沒有接受過係統教育的時候, 我不覺得她們出去留學是好事,畢竟資本主義國家整個的文化體係跟我們是不一要的。孩子要不融入他們, 怎麼學, 要融入了他們, 那就是在跟咱們的共/產主義學所相悖的東西, 所以,不希望我的孩子們在長大之前出國。”宋青山。
王司令一看池塘邊四處是石頭,就說:“估計你家和陳團家的孩子啊,又打架啦。”
這倆家的大人關係那麼好,孩子動不動就打架,也是院中一景啊。
不過,宋團怎麼看著地上有斑斑點點的血似的,好在王司令沒細看, 轉身走了。
回到家,還沒進門呢,宋團就見牆跟下一溜排的站著四個,就連李承澤都在。
“爸爸。”狗蛋先叫了一聲,那個可憐樣兒啊,揉著肚子說:“我餓。”
“餓也忍著,我都說了多少遍,不生氣,他人氣我不氣,氣出病來無人替,你是怎麼乾的?”窗戶裡一聲,啪噠一聲,窗子又關上了。
吱吱也在叫:“爸,我腿酸。”
宋團覺得閨女嘛,蘇向晚疼一點,估計可以走,剛給了個眼色,窗子啪一聲又開了:“就宋南溪剛才跳的最歡,爬那麼高,你就沒想過要是摔下來,腿要斷了,你還怎麼跳舞?”
幾個孩子沒見媽媽發過這麼大的火,一瞬間全都站的直直的。
進了門,宋團聞著一股濃濃的香氣。
蘇向晚正在案板上賣弄她的刀法,蜂窩煤爐子上,一鍋子湯正在咕嘟咕嘟的滾著,案板上一排溜的小碗,裡麵裝著蒜茸沫子、香菜沫子、香油、還有些不知名的醬料,琳琅滿目。
一隻大肥鵝,這是李承澤來了之後,蘇向晚專門開著車跑到清水縣,花了兩塊錢,從養豬廠買回來的。
一斤鵝肉倒不貴,但是難得啊,特供商店裡頭就沒這東西。
骨架子在燉湯,肉全給她切成了薄薄的片兒,碼在盤子裡。
宋青山拈了一片起來,薄的幾乎可以看見肌裡。
可以想象,放到滾開的鵝湯裡轉一圈兒,撈出來之後蘸上醬料之後,那種味道。
“到底怎麼回事?”宋青山放低了聲音:“我聽有人風傳,說貼大字報的應該是郭梅,但看不出來啊,那個女同誌看起來挺本分的。”
提起這個蘇向晚就生氣。
因為下午劉在野來過,說其實昨天夜裡,他們公安局和光榮大院的保安部門就抓到人了,比較可氣的是,貼大字報的那個人,居然是常麗萍的二嬸劉梅。
劉梅在特供商店裡工作,這工作還是原來常麗萍給領導打了招呼才給放進去的。
現在還沒有不準貼大字報一說,所以,貼大字報,抓住,批評教育一通也就完事了。
“這麼說,跟郭梅沒關係?”宋青山說。
蘇向晚又哼了一聲:“郭梅在婦聯,婦聯的采購全從特供商店走,你說倆人有沒有關係?”
所以,郭梅自己不出麵,卻指使著常麗萍的二嬸,在光榮大院裡貼大字報呢。
關鍵是,還有孩子們打架的事呢。
“那幾個孩子豈不是打的有理,我都想替他們去打架。”宋青山說。
蘇向晚一刀剁在案板上:“問題不在這兒,你自己去問承澤,看是怎麼回事。”
“那他們能進來吃飯嗎,咱們邊吃邊聊?“
“不能,認識到錯誤才可以。“蘇向晚說。
宋青山其實吧,還有件事情想跟蘇向晚說,是關於自己的,但是畢竟中年夫妻,孩子比自己更重要,於是,他轉身就出來了。
“怎麼回事”宋青山故意給李承澤使著眼色呢:”你也參於打架了?”
“豈止參加。”穀東揚著一隻手在那兒示意:“我被陳光榮壓著打的時候,我哥哥提著菜刀就出來啦,菜刀上還有血呢,嘩啦啦的往下流,陳光榮一下就給嚇癱在地上,都沒跑得掉,叫我哥給削了一頓。”
宋團覺得不對啊,因為李承澤一直是暈血的。
這孩子現在好像不暈血了似的。
“長時間盯著血看,堅持,訓練,報告首長,我現在已經不暈血啦。”李承澤昂首挺胸說。
“那趕緊反省錯誤,反省完了才能進去吃飯。”
鵝肉火鍋,不說幾個孩子,宋青山其實也是頭一回吃,而且蘇向晚對於食物的追求,在物質慢慢變的豐盛以後也變的越來越精致。
一堆的碟子和碗,光聞著窗子裡往外散的香味,肚子裡就是咕咕直叫。
李承澤當了幾年兵,腦子都當直了,還不及小的幾個有悟性。
穀東的肚子咕咕叫的最響,捂著肚皮,饞的口水真流。
宋青山不得不點撥他們:“敵來我躲,敵走我擾,陳團家那幾個孩子擺明了的就是騷擾你們,想讓你們打他們給人看,你們還非去不可。跟你媽說,一回要打躲著人打,行不行?”
“不行,誰敢罵我媽,我就乾死誰,光明正大的乾。”驢蛋頂天立地,誰都不服。
宋青山頓了片刻,才說:“那幾個孩子罵你媽啦?”
“可不?”幾個孩子異口同聲。
“不講戰略直接打,要是打不贏,還可以喊我,這個必須打。”宋青山說完,自己也站牆跟了:“為了你媽,飯不吃都成,氣勢咱不能輸。”
不過宋團也裝模作樣的歎了一聲:“好餓啊。”
“看你們那熊樣子,趕緊進來吃飯吧。”蘇向晚推開窗戶說。
渡邊先生來的時候,蘇向晚全家圍著蜂窩煤子,正在後院裡吃火鍋。
後院就一點點地方,蜂窩煤爐子一架,肉一盆,各色素菜一盆,一人端隻碗,十月的天氣,一個個吃的滿頭大汗。
渡邊還真是因為狗蛋而來的,去北京的時候,一路上坐火車,她都沒看出來,一個十四五的小夥子,能說出那番話來。
她來,還有韓明陪同著。
韓明現在馬上就是秦州市的一把手了,在外麵當然也有他的官威,不過在宋家,他就算想夾一筷子鵝肉,也有一個眼神像殺雞的兒子瞪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