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東海一直沒回來, 也是宋青山兩口子的另一重擔心。
為著這個,宋青山專門找了趟韓江,不過韓江說,宋東海是有緊急任務需要執行, 所以目前還回不來。
不止宋東海,很快宋西嶺和李承澤幾個,連帶他爸宋青山,都給北京方麵緊急征調走了。
林鬱和梁同兩口子為人可不怎麼地,而且林鬱又是屬於那種好大喜功,在醫院裡搞小派係, 小團體, 拉幫結派鬥人的那種, 一時之間, 舉報信跟那雪片似的往梁同單位,以及宣武醫院飛著。
院領導礙於壓力,把林鬱調去掃廁所了。國防那邊, 直接把梁同給調到了門衛上, 這倆口子還不知道自己惹了誰才遭來的黴運了。
蘇向晚給秦州卷煙廠掛了一個電話, 直接把趙國年叫到了北京。
這下可好,橫豎三個兒子都不是他的,趙國年和趙銀霜老來夫妻,這回倒是可以給自己爭個養老的本錢了。
蘇向晚是給韓明喊回秦州的, 當然, 回去的時候又是隻有她和吱吱, 穀東幾個。
“你們可算回來了,就不知道現在世道亂的嗎,而且蘇向晚,你的婦聯主席工作,沒啦。”韓明比蘇向晚早回來,進了門,無奈的說。
蘇向晚指揮著倆孩子搞衛生,自己也在修理庭前的花草呢:“怎麼,現在的婦聯主席是誰啊?”
“還能有誰,陳愛黨的家屬郭梅啊。”韓明說:“本來那個位置就應該是你的,但是最近知青鬨回城不是鬨的厲害嗎,郭梅把陳光彩送到邊疆去當知青了,而且她自己原來就是知青,她還寫了一封公開信登在《秦州日報》上,呼籲所有的知青不要回城,呆在農村,建設農村,省上的領導們高興,那個婦聯主席直接就是她的了。”
蘇向晚在北京的時候,其實就聽說現在知青們鬨的很厲害。
79年,是知青大批量回城的一個高峰期,據曆史記載,這一年有大約400萬知青從農村湧向城市,為了能夠回城,知青們原地離婚的不計其數,而為了能在城裡找到工作,又不知道有多少父母,年紀青青就離崗,把工作崗位讓給兒女們。
但是,更多的人回城之後成了盲流,在城市裡四處亂竄,給社會造成了極大的不安和動蕩,這些,蘇向晚上輩子聽父母講過的可不少。
“我是真看不上郭梅當婦聯主席,跟她比,你還是英雄母親呢,要不,你也寫倡義書登在報紙上,我再幫你爭取一下婦聯主席的工作?”看韓明的樣子,那腦袋都快愁破了,就想幫蘇向晚把那個工作給爭來。
蘇向晚直接就冷笑了:“韓書記,城市人口有壓力,農村就沒有壓力嗎,從六十年代開始,經過二十年的發展,農村人口也在爆炸,城裡還可以發展工業,農村可以發展什麼?當初上山下鄉,那是支援祖國的基礎建設,你們這些領導們不想著怎麼幫咱秦州爭取工業資源,還讓我鼓勵上山下鄉,你想的美。”
韓明說:“照你的意思,你覺得知青們鬨的對?”
“很對啊,要我,身為知識分子,把二十年的光陰放在農村,現在農村的建設搞起來了,整體文化水平也上去了,自己卻回不了城,我非鬨不可。”蘇向晚說。
現在的知青們為了能有工作,能安定下來,貼大字報、遊/行,鬨的可厲害了。就連秦州城裡,到處都是貼大字報的知青們。
而劉在野身為公安,現在那個工作壓力就甭提了。
不過聽說蘇向晚從北京回來,他抱著小劉靈,帶著常麗萍,就跑到蘇向晚家來了。
蘇向晚在北京給小劉靈買了兩條小裙子,還給常麗萍買了點化妝品,讓劉在野倆口來取呢。
這倆口子無功不受祿,拿劉在野攢來的飯票在悅賓樓買了一隻烤鴨,又打包了三條又肥又大的紅燒黃魚,打算來換小裙子和化妝品呢。
當然,在光榮大院門外的時候,沒人瞧見的時候,劉在野抱著小閨女,都不願意撒開手,但等一進大門,他立刻把孩子給常麗萍,然後自己提前幾步,還得指著常麗萍說:“走慢點啊,小心甭磕著。”
“你嫌棄我,我還嫌棄你呢,沒見過你這種人。”常麗萍氣呼呼的說。
劉在野也有他的理兒啊:“常麗萍,你要當初不是隻花蝴蝶,把這大院裡所有的男人全招惹了一遍,我現在進這大院,我把你放我頭上,但現在,我進來頭上就有一頂綠帽子在飄。”
“我就沒招惹過男人,我隻看上一個男人就是宋青山,比你強一百倍。”常麗萍在劉在野麵前,可從不輸陣。
小劉靈摩拳擦掌,也在幫媽媽吵:“對,比你強一百倍。”
韓明正在幫蘇向晚收理院子,種的西紅柿掛了繁嘟嘟的,全得摘下來做西紅柿醬,蘋果樹上生了蟲子,得兌農藥出來噴,核桃樹半邊葉子黃黃的,這證明樹底下生蟲子了,也得翻開來施肥。
甭看韓明是個城裡人,當起園丁來,比宋青山還細致,給蘋果樹噴藥的時候連口罩都不帶。
“對了,小蘇同誌,你給我講講常麗萍那個女同誌唄,她是怎麼跟劉局在一起的,又怎麼離婚的,仔細講一下,行不行?”韓明邊乾邊說。
蘇向晚彎著腰,正在摘西紅柿呢:“沒聽說他倆離婚了啊,你問這乾啥?”
韓明笑著說:“劉局親口說他倆離了呀,我跟你說,我現在對誰也不熱心,隻對常麗萍熱心,你幫我介紹介紹唄。”
“小常同誌不是名聲不好聽嘛,是為這個劉在野才跟她離婚的吧,要我說,你們這些男人們就是毛病多,小常要真跟劉在野離婚了,那我會勸她就甭找男人了,一人自自在在的過,多舒服啊。”蘇向晚說。
韓明大吃一驚,揚頭噴著農藥呢:“不會吧,小常當初在北京的時候,可是出了名的潔身自好,那時候我在北京工作,宿舍就在總政旁邊,我得說,小常同誌每天晚上,都是最早回宿舍的一個。”
蘇向晚說:“我也覺得她除了腦子不太好使,哪都不錯。”
韓明感歎說:“我原來的妻子跟她認識,也是這個話,小常同誌彆的都好,就是太單純。要我前頭那位在,我啥都不想,隻過我們的好日子,但既然現在有那麼個機會,小常同誌性格又好,人也單純,我倆不是很合適嗎?”
這倆人說話的時候,因為在忙在自己的事情,並沒有抬頭看外頭。
籬笆牆外,劉在野就跟給雷劈過似的。
在他想來,常麗萍那就是花蝴蝶的代表啊,在北京的時候必定整天都在四處賣弄風騷,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搞在一塊兒,為了能唱歌,人生沒有底限才對。
咋在韓明嘴裡,她簡直又紅又專,都能跟劉胡蘭媲美啦?
“喲,劉局,你手裡提的這是啥,聞起來挺香的啊?”韓明突然轉身,見劉在野站在外頭,趕忙說:“趕緊進來啊劉局,咱們坐下好好聊一聊。”
就跟個玩具似的,隻屬於自己的時候,沒覺得它新鮮,有人搶,那東西就金貴了。
“不了不了,我們還挺忙的,向晚,孩子的衣服快給我吧,我們該回家了。”劉在野說。
蘇向晚說:“彆啊,宋南溪在燒飯,吃完了再走。”
劉在野看著書記,書記看著常麗萍,這時候他還哪有什麼心思吃飯啊:“不行,工作太忙了,你不知道嗎,最近咱們秦州市麵上出現一幫子真正的反/革命,我們得加緊巡邏呢。”
他要走,常麗萍不願意走啊,畢竟烤鴨和魚還沒吃呢。
“叫你走你就走,這婆娘一點眼色都沒有。”劉在野氣衝衝的說。
常麗萍給罵慣了,沒覺得有什麼,但韓明看不下去了啊,上前就指上劉在野的鼻子:“劉局,你的覺悟呢,黨性素質呢,怎麼能大庭廣眾之下這樣說一個女同誌。“
劉在野不好跟韓明犟,一把把常麗萍給拽了出來,瞪了韓明一眼,氣悻悻的走了。
“乾嘛你這是,劉在野,你要再這麼三五不著的,咱倆就離婚,真的。”常麗萍給他拽的手疼,搖著手說。
結婚整三年了呀,常麗萍了生了閨女,一人帶孩子,上班工作,雖然說劉在野有錢,但人家有工資,就沒用過他劉在野的錢,孩子的保姆費都是常麗萍自己出的。
常麗萍隻是個嘴上不饒人,關起門來過日子,腦子裡隻想著唱歌的傻女人而已。
要真說她原來就跟韓明形容的一樣,那劉在野虧她可就虧大發了。
“常麗萍,你想不想騎我脖子上,要不,我架你在這光榮大院裡走一圈,咋樣?”劉在野突然問。
常麗萍瞪了他一眼:“神經病!”
當了婦聯主席的郭梅那叫一個趾高氣昂,而今年呢,據說原定要往農村送80萬知青。
結果全國總共就送出去了一千七百多個,那其中就有那個長的跟醜小鴨似的陳光彩。
當然,小姑娘的上山下鄉,能成功的給她媽換來一個婦聯主席當,她的下鄉,有著莫大的價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