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的時候,穀東也是想要跟著趙兵混出個名堂來,連退學都想好了,想著自己要退學,要跟著趙兵一起賺大錢,結果呢,他一到趙兵所住的招待所,就發現問題了。
那家夥住的房間裡,不止藏著穀東隻見劉在野他們,公安局才有的軍用電台,還發現,這家夥的桌子底下居然壓著幾張來往於霍爾果斯口岸,以及琿春口岸的來往票根。
在趙兵看來,穀東不過一個傻孩子而已,所以這些東西並沒有藏深,他出去叫個飯的功夫,就叫穀東給翻出來了。
然後呢,趙兵把飯提來,讓穀東吃,正好自己準備下去買包煙。
穀東嘛,慣是一個表麵憨厚,內裡奸滑的主兒,誰看他都好騙,但是說實話,照蘇向晚和宋青山看,要能騙得過穀東的那個人,現在還沒生出來呢。
結果趙兵一走,穀東就開始繼續翻他的東西。
這一翻還了得,穀東翻到些個照片,雖然說為防驚到趙兵,他沒敢把照片拿來,但是,據他所說,這個趙兵的照片裡有一張,是三兄弟跟梁同站在一起的。
梁同,不就是韓明家那個在國防上上班的鄰居嘛。
那家夥當初在國防上的時候,就不知道聯合誰,差點把個韓明搞死在海西,讓他無法回來。現在他的兒子趙兵,居然悄沒聲息的,就把穀東給搞上鉤了。
“梁同的兒子,怎麼會叫趙兵?”宋青山喝了點酒,有點暈乎乎的,而且還口乾,央著蘇向晚給他做一碗酸拌湯呢。
酸拌湯嘛,好做,把麵揉成團,拿著刀在案板上剁就行了,剁的越碎越好。
嗆好了漿水和上酸菜,聞著那味兒,宋青山的口腔裡已經在往外泌口水了。
“趙兵,就是我繼父趙國年的小兒子啊,你把這個給忘了嗎?”蘇向晚說。
“甭停刀啊,趕緊剁,最好讓穀東再出去替我割半斤鹵肉回來,我今天晚上得吃三碗拌湯。”宋青山說。
“我繼父原來有三兒子,後來不是林鬱親口承認,仨都是梁同的種嘛。有倆在北京,一個在廣州,要穀東說的沒錯,那趙兵很可能還真是林鬱的小兒子,在廣州的那個。”蘇向晚努著嘴,指著熊乎乎的站在門外,還扛著自己的拖鞋,等著宋青山捧他的穀東說:“梁同那家夥現在可能沒有實權了,但是林鬱那倆兒子也在部隊上,他們家跟韓明可是死仇,讓穀東去扒火車,你想想,萬一穀東給火車壓死了,誰能怪到林鬱和梁同身上?咱們還不是自己倒黴?”
天底下沒有什麼免費的午餐,扒一趟火車二十塊,梁同和林鬱倆夫妻,或者說韓明的仇家給孩子點小錢,要的,可是他的小命。
也就難怪穀東個熊孩子,能給嚇成這個樣子了。
宋青山笑著回頭,穀東趕忙的,就把拖鞋給遞上去了。
接過拖鞋,扔了好遠,宋青山不但沒打,反而一把就把穀東摟起來,給扔天上了:“好小夥子,心細膽子大,壞人想害咱,咱防不住,你至少混了八十塊錢,還撿了一條小命,往後注意就完了。”
“我以為你要揍他。”蘇向晚說。
進門之前,穀東坦白從寬之後,蘇向晚心裡隻有後怕,當然舍不得打孩子。
等宋青山回來,笤帚是現拿的,那生氣,當然也是裝的,就怕宋青山知道這些事情以後,要打孩子呢。
早知道宋青山不打,她也就不裝了,對不對。
“打他乾啥?”宋青山說:“這趟扒火車,我還等著他和我一塊兒去呢。”
宋青山不是要從霍爾果斯口岸上赴蘇聯,用非正常的手段,去給共和國搞點鋼材回來嘛。
在他看來,黑貓白貓,能抓到老鼠的都是好貓。
穀東這孩子,是個好貓啦。
且說另一邊。
東海和西嶺在麵試中都過了關,昨天晚上就跟李承澤約好,準備今天兄弟幾個帶著宋南溪,哥幾個當然不帶小穀東,宋西嶺還拿自己的私房錢買了一箱子西涼啤酒廠現在隻敢在私底下悄悄賣的西涼啤酒,還買半包油渣花生米,還有一大堆上麵鋪著霜糖的米餅,再有些果瓜、糖果,幾兄弟其實也是頭一回喝酒。
大家高興嘛,當然得慶祝一下,對不對。
不過,東海和西嶺倆趕到他們約好的地點,柳樹蔭子濃濃的,天氣熱熱的,黃河邊啊,又涼爽又舒服,宋西嶺還帶著軍用油布呢,一鋪開,幾兄妹甭提多爽了,是吧?
但是,倆兄弟就發現,不對勁兒啊。
李承澤在岸邊站著,兩手叉腰,望著遠方呢,臉上的神情那叫一個好看。
“承澤哥哥,咱的南溪呢?”宋東海樂嗬嗬的傻笑著,問說。
李承澤咳了一聲,清了一下嗓音,指著河中心的小島說:“在那上頭呢。”
“那你咋不過去啊,一會兒漲潮了她可就過不來了,多危險啊。”驢蛋說著,把兩個褲腿子一挽,已經是一個準備淌河過去,接妹妹去的架式。
不過,旋即他就給李承澤摁住了:“算了吧,沈星火在呢,讓他倆玩去。”
事實上,一考完人沈星火就來了。
而且,還給吱吱製定了一整套的玩樂計劃,畢竟不論考的怎麼樣,考完就是成功,就是勝利,對吧。
所以,沈星火把宋南溪,直接就從李承澤的手裡給拉過去了:“承澤,你打咱妹打了那麼久,你現在要還敢打,我就把戰場上的事情說出來,明白吧。所以,今天宋南溪啊,就歸我啦。”
好吧,南溪不在,幾兄弟一起喝啤酒也有幾兄弟的意思嘛。
李承澤可不是頭一回聽說北京石油大學,聽說宋西嶺居然是給聶博釗特招了,拎著他的脖子,隻差轉兩圈子:“你哥我當時也考過,我就沒考上,把你腦子扒開讓我看看,你腦子裡裝的啥。”
理工生的大腦,跟正常人據說是不一樣的。
宋西嶺還是一慣慫慫的,幾兄弟有了啤酒忘了起子,打不開啤酒,於是宋西嶺先咬,但這孩子牙口弱,愣是咬不開。
李承澤接了過來,本來吧,原來他是一巴掌就能把蓋子給拍飛的,今天也不知道為啥,一瓶啤酒,就是打不開,還把手給劃傷了。
於是宋東海又接過啤酒,真是奇了怪了,平常他一把就能掰開瓶蓋子的,今天掰死掰活就是掰不開。
這可把三兄弟給急壞了,堂堂七尺男兒,竟然敗在一瓶啤酒上。
“哥,快看啊,野鴨子,漂亮嗎,好看嗎?”宋南溪打著光腳,從河麵上跑小心翼翼的穿過來,跑過來了。
沈星火隻有一條是真腿,另一條從小腿開始是一條鋁合金的腿,一開始的時候,他沒少栽過跟頭,不過現在沈星火的義肢已經可以用的很好了。
“小心點兒,不要嚇到了野鴨子。”沈星火湊過頭,咕唧咕唧的學著野鴨子叫著,說。
他的頭啊,都快湊到吱吱的臉上了。
宋東海看不慣啊,拿啤酒瓶子把就沈星火的臉給擋開了:“哎哎,離我妹妹遠點兒。”
宋西嶺也說:“這瓶啤酒,我們仨兄弟都打不開,沈星火,我看你能不能把它打開。”就想讓他吃個憋。
但這事兒能難道沈星火嗎?
他接過啤酒瓶子,直接啪一把磕在自己那條鋁合金的退上,瓶蓋應勢而飛,啤酒沫子噴湧而出。
“仨兵哥哥,比不上咱一個殘疾人?”沈星火切的一聲,啪啪啪,把一箱子啤酒,就全給起開了。
東海和西嶺倆看著承澤,承澤麵無表情,先往嘴裡丟了一枚花生米,咕咚咕咚,就灌了半瓶子啤酒。
仨兄弟啊,給沈星火從油布上趕了下來,蹲在邊上喝酒了。
人吱吱一人坐在油布上,摸著隻小野鴨子。
沈星火把自己那條鋁合金的金剛不壞之腿,大剌剌的橫在一邊,阻擋著宋家三兄弟,不準他們靠近油布一點點。
“哎哎,不要嚇到咱們吱吱的野鴨子,你們仨酒臭烘烘的,就不能離我們遠點兒嗎?”見李承澤靠近了那麼一點點,沈星火瞪著眼睛,還要來一句。
西嶺和東海都忍不住啦。
那麼辛苦教妹妹學習,考中考的哥哥,坐一下油布怎麼啦?
這個沈星火,要不是有一條鋁合金的腿,他倆簡直想給扛起來,扔到黃河裡去。
此時唯獨李承澤還能淡定,站在油布旁邊,輕輕吹了口啤酒,一副你沈星火就是再看不慣我,我也不會走的架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