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石點好了菜, 笑著問宋青山:”準備好回家了嗎?”
阿德裡安笑著搖起了頭:“青山是天生的軍人,讓他脫下軍裝, 他的心裡估計比死還難受。”
“那是,現在老山前線還在打仗呢, 青山不止一次的申請,想到老山前線去,可以想象真的退役,他得多失落。”金石又說。
宋青山側首問蘇向晚:“還想不想吃冰激林,我聽說這兒的更好吃。”
這個年齡可不是放縱自己的時候了, 糖要戒,甜品冷飲更要戒。
這世上可沒什麼真正天然的大美人兒,蘇向晚到四十歲形體都沒變過,跟她一直守著嘴, 邁開腿有很大的關係, 所以她果斷的就給拒絕了。
“據說你們整個秦州軍區都有可能被撤編, 青山, 你賺錢的機會來了。”開門見山的,金石又說。
宋青山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你怎麼知道整個秦州軍區要被撤銷?”
金石說:“目前咱們有十一個大軍區,上麵的意思是隻留七個, 剩下的四個全部撤銷, 所有人員全部轉向社會。既然秦州軍區撤銷, 那麼你們鋼廠也會轉成社會企業, 你見紅星廠了嗎, 它現在屬於我了, 昨天我翻了一下賬本子,那麼一個賣冷飲、啤酒和飲料的小廠子,一個月的利潤足足有十萬。”
宋青山於是問:“紅星廠要搞私人承包,這麼好的事□□先我們怎麼一點風聲也沒有聽到?”
金石傲然一笑,指著阿德裡安說:“是他從北京先知道的消息,然後通知我的,怎麼樣,我這先機搶的巧吧?”
見宋青山和蘇向晚一臉的遺憾,這家夥遞過來一個存折,示意宋青山看。
宋青山接過來打開一看,吃驚不小:“二十萬,金石,你這是送我的?”
“當然。”金石笑著說:“你們軍區一撤銷,大家都得轉業,年青點的還能謀到個好崗位,你這歲數到哪兒上班人家肯要?真去做個保安嗎,你自己也受不了啊,來紅星廠當總經理吧,我給你年薪二十萬。”
85年的二十萬,三十年後的二百萬都比不了,那是一筆天文數字的巨款。
要真的轉業了,一年二十萬的工作,宋青山打著燈籠都找不著。
“紅星廠一年才賺多少,你拿二十萬給我發工資,你自己賺啥?”宋青山說。
金石又推過來一係列的合同,這些合同上麵列的詳細又清楚,一整套,先是鋼廠由軍工轉向破產重組的審請,然後再是私有承包製的審請,一封又一封,列的詳詳細細,隻差名字和日期了。
這份連帶著的,是一張五十萬的存折:“青山,你這問的就不上道了吧,從現在開始,你要能把鋼廠的破產重組和私有化辦下來,我給你五十萬。”
這一大手筆,就連上輩子見過大錢的蘇向晚都給驚噴了:“金石,政府可是會查你的私人賬號,你哪來那麼多錢?”
阿德裡安趕忙說:“錢不是問題,要這些不夠,我們這邊還有更多,但是我得恭喜你的是,宋青山,你作為一個軍人,即將就要成為這個國家最早一批富起來,並且永遠都會有錢的有錢人了。”
蘇向晚快人快語:“你們這法子挺好的啊,先把軍工企業給搞破產,然後再引入外資,變成外資企業,套句十年前的話,這不是把自己的國防送給帝國主義嗎?”
金石笑的很克製:“蘇向晚,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改革開放就是紅色的資本主義,而你是一個愛錢,並且一直孜孜不倦在想各種辦法賺錢的人,我把錢送上門來還不好嗎?”
因為宋青山一直沒表態,蘇向晚就搖了一下他的胳膊:“走吧,這種飯有什麼吃頭。”
宋青山卻伸出手來,示意金石和阿德裡安倆人把手都遞過來。
金石把手遞了過來,還笑著說:“彆人家都是女人要掙錢,男人不敢邁腿,蘇向晚,你這覺悟也太低了點,你要再這樣老古董的思想,我都覺得你配不上青山。”
阿德裡安站起來,也把手遞了過來:“青山,改革勢在必行,誰掌握先機,誰就是能擁有財富的人,祝我們一起成功吧,怎麼樣?”
宋青山嘛,永遠一身軍裝,一張黑臉,彆人也看不出他的意圖來。
但是他握著阿德裡安和金石的手,突然兩邊用力,金石和阿德裡安隻覺得自己像給兩隻鋼筋鐵手箍著一樣,怎麼掙紮也掙不開,隔著桌子,倆人的腦袋就咣咣咣的撞到了一起。
撞了個眼冒金星,宋青山再拎起金石的腦袋問:“看見金子了嗎?”
“青山,你這也太過份了吧?”金石兩手抓著要反抗。宋青山再連撞兩下:“這回看著金子了吧,財富啊,祝你們發財愉快。”
就這麼著,他把倆人鬆開搡到椅子上,拉起蘇向晚的手就走。
“宋青山,我見過太多在部隊上不可一世的人轉了業,給人呼來喝去像條狗一樣,你就等著被人當狗喊的那一天吧。”金石氣的把一隻碗砸了出去。
阿德裡安鼻子都給撞出血了:“讓他走,咱們再找彆人,秦州軍區總有願意跟我們合作的人。”
總之,在這倆氣急敗壞的人看來,宋青山簡直就是死不開眼,活該轉業後去當個保安大爺。
倆口子出了包廂,宋青山本來要走的,又折回了大廳,問服務員點了幾樣菜,跟蘇向晚倆就在大廳裡吃了起來。
“夏威夷果炒西芹,這菜怕不便宜吧?”蘇向晚嚼了口西芹,秦州不產這東西,好久沒吃過,她還挺想念的。
是很好吃,但是隨著改革開放,飯店也於時俱進,菜漲價了不說,量隻有一點點。
宋青山點這盤菜的時候,一看菜價要三塊八,差點沒嚇死,不過還好,他現在慢慢琢磨出蘇向晚的心意來了,隻要他覺得她喜歡吃的,她必定喜歡。
“是不便宜,但你今天穿的這麼漂亮,就該吃點好的。”宋青山淡淡的說。
他臨走的時候搶走了金石擬的合同,這會兒飯都不吃,正在仔細的鑽研那份私有化的合同呢,頭都不抬。
蘇向晚驀然停了筷子:“你現在說話可真好聽。”每一句都能說到她心坎上。
“有嗎?”宋青山挑了一下眉頭,又把頭低下了。
嗯,不止說話好聽,四十多歲還那麼瘦削,緊健,不論你外國人還是大老板,拎起來就打的樣子也有他獨特的魅力,這個男人啊,越老越帥氣了。
聽說南溪第二天一早又要軍訓,考試回來的穀東先就叫了一聲:“不可能吧,誰這麼狠,敢在七月份這麼熱的天兒訓我姐?”
南溪氣鼓鼓的說:“那家夥你還認識呢,這麼熱的天我肯定會給曬黑的呀,我不想訓,我隻想唱歌跳舞,可我不敢跟他說。”
既然考完了,而且自己估了一下考一中沒啥問題,穀東連小弟都不用喊,把北崗叫上,一人從門口扛了根棍子,就打算到軍區去看一下,想給宋南溪搞軍訓的那個人到底是誰。
結果剛一出門,就碰上李逸帆了。
“北崗,你爸你媽呢?”李逸帆說。
穀東也不清楚爸媽去哪兒了,自發的認為倆人是上班去了:“李阿姨,我爸我媽工作很辛苦的喲,肯定是上班去了。”
“可他們都不在單位啊。”李逸帆說。
穀東依舊是那麼的體貼:“那就更辛苦啦,他們肯定是去外麵忙工作啦,我爸我媽這些年就沒休息過。”
倆兄弟從籃球場這邊繞過去,準備去軍區的大操場。
雖然同在軍區裡頭,但大操場是用鐵絲網跟外麵隔絕的,不遠處就是軍區大禮堂,看大禮堂外麵的紅板上寫的《黑炮事件》幾個字,估計大禮堂裡應該在放電影。
把北崗架上鐵絲網的時候,穀東就見蘇向晚和宋青山倆一前一後的從大禮堂裡頭出來了。咦,他愣了一下,心說,不該爸媽背著我們,悄悄倆人跑去看電影去了吧?
但這個念頭也是一轉即逝。
在穀東想來,爸爸媽媽不帶他們,自己跑出去享受生活,那是不可能的。
“新來的指戰員呢?”穀東遠遠看見小秦和幾個姑娘在操場上跳舞,叉腰就喊了起來。
這倆兄弟,一個叫歌舞團的姑娘們討厭,一個大家則愛的不行。
沒人理穀東,小秦倒是問北崗:“宋北崗,你想乾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