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等一把推開門,承澤就驚呆了,同時又狠拍了自己的腦袋一把。
因為房頂年久失修的原因,宋青山跟他打過招呼,說要卸了房頂子重新箍房頂呢,這家是屬於他的,但是房子全沒蓋兒,至於家具更是一樣都沒有,這還怎麼圓房?
“咱回家吧?”南溪不知道李承澤到底在執拗什麼,於是說。
計劃中,昨天就該到秦州,領證結婚,今天他洞房應該都入完了的,怎麼就這麼多事兒?
“天還亮著呢,看見那招待所了沒,新開的,看起來還不錯,咱進去洗個頭,洗把臉,把衣服換換再回家。”承澤忍著心頭的老血,還得哄著新媳婦兒。
“自己家,回去臟點有啥啊。”南溪就不懂了。
承澤兩手比劃:“咱這麼臟,大舅不得問咱們怎麼啦,要說我差點掉到崖底下,他不得心疼,做人兒女要體貼父母,咱把自己收拾乾淨了再回家,讓他們安心,這才是真正的孝順,明白嗎?”
好吧,南溪居然覺得李承澤說的好對啊:“我得洗個澡,我身上臭死了。”
於是,倆人出了家門,又進了招待所。
眼看過年,人都回家了,招待所裡確實沒啥人,而為了省麻煩,所有住的客人當然儘可能安排在一起,於是,李承澤和南溪倆就順利獲得了一間緊挨著三個小屁孩兒的房間,隔壁連吵帶鬨,那叫一個熱鬨。
南溪進去洗澡了,承澤就把睡衣都找了出來,為了安全起見,把自己的襯衣拿出來,專門給人鋪到床上,畢竟招待所的床,弄臟了得賠人家,大過年的,他不想吵架。
隔壁的孩子簡直要吵瘋了,一會兒這樣怪叫,一會兒哪樣怪叫。
隱約中,承澤覺得自己好像聽見了穀東粗蓬蓬的聲音,但又轉念一想,那家夥今天就不會離開廚房,當然也就把這事兒給撇過去了。
他還挺高興,因為隔壁聲音大,他這邊不就顯得在情理之順了嗎?
於是,隔著一堵牆,劉靈和劉獲倆都給穀東用汽球、小鴨子小花貓逗的已經笑的快要爬不起來了,床也快跳塌了。
而承澤呢,正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自己的洞房大業。
宋青山的意思是甭找了,隻要倆孩子是安全的,一會兒穀東回家了審一審,趕晚給人送回去就完了。
但是宋西嶺不願意:“既然咱們已經在找了,就以找到為目的吧,爸,你先回家,我們幾個找?”
沈星原是個站不住的,公公在麵前也不怕,大大咧咧的踢著雪:“肯定不是賓館就是招待所,國營的要介紹信他們住不進去,私營的這市裡有幾家,咱們一家家找不就完了?”
相比之下,東海倆口子就沒有西嶺倆口子在這些事情上反應靈活,東海得問一句:“這怎麼找啊。“
寒天冷凍的,西嶺吸了吸鼻子,摘了眼鏡掏出帕子擦著霧氣呢:“既然人是穀東藏的,離咱們家為半徑,最近的一家子。”
宋青山一直在秦州,對秦州熟悉,說:“牌坊路新開了一個招待所,挺乾淨,也離咱們家近。”
那肯定先看這一家啊。
一進門,西嶺把劉靈的照片給招待所的前台看:“同誌,見過姑娘嘛,帶著個小孩子的。”
“沒有啊,上麵隻住了一個大小夥子,還有一對夫妻,我們這可是合法經營,你們問這乾啥?”招待所的前台說。
當然,當時穀東是自己一個人來開招待所的,開好之後,趁著前台不注意,把倆小的就給弄進去了,這也是為了防止被劉在野查到自己在拐人家姑娘,要打死他的原因。
大過年的,穀東又不要人打掃,這招待所的倆服務員也不知道跑哪兒睡懶覺去了,私人經營的,就連賣/淫嫖/娼她們都見的多了去了,遇事隻會幫客人隱瞞,怎麼可能曝**?
尤其是宋青山帶著東海和西嶺,三當兵的都是一臉殺氣,一看就像鬨事兒的,前台怎麼可能說?
宋青山隱隱約約已經聽到了,穀東那聲音,能藏得住嗎?
“哎同誌,你要不開房就甭亂闖。”前台在叫。
宋青山已經邁步上樓了,西嶺隨後,前台還想追呢,東海突然回對,一指頭就把他給指住了。
那前台還是個小姑娘,給東海指著,愣生生的沒敢挪步子。
穀東這會兒正跟劉靈倆突發奇想,往劉獲的腦袋上綁氣球呢,綁了倆氣球,像兩隻圓圓的大耳朵,一搧一搧的還挺可愛。
“咱給他再弄個豬鼻子吧。”劉靈說:“覺得他再長個豬鼻子就可愛了。”
“等著,我給咱們畫。”穀東說。
找不到筆就擦火柴,火柴一熄,梗子當筆,穀東在劉獲滿是鼻涕的腦袋上正劃著呢,就聽外麵砰砰砰有人敲門。
“誰啊,不是說了不要打掃的嗎?”穀東給打斷了,當然要生氣:“滾滾滾,趕緊滾。”
西嶺皺著眉頭推了沈星原一把。
沈星原鼻子一捏:“親愛的同誌,樓上馬桶漏啦,我來給你們打掃衛生間,不然你們沒法再住啦。”
馬桶漏了還了得?
穀東自己身上還披著床單,腦袋上戴著花環,砰一把拉開門,毫無防備的,就見他爸鐵青著臉,背著兩隻手站在門外。
劉靈帶著劉獲,跑了過來,還準備把穀東拉回去了:“接著玩呀,你又跑的啥?”
穀東舉著根火柴梗,嚇壞了,開始不停的打咯:“爸,嗝……我說我是想……嗝……把劉靈給勸回家去,您……您信嗎?”
空氣中彌漫著突如其來的安靜。
倆哥哥瞪著他,爸爸也瞪著他,穀東答的可認真了:“我就想把孩子給哄回去,真的,爸,我啥也沒乾。”
頭上的塑料花兒無聲的掉了下來,掉在穀東肩膀上,停了一停,又啪的一聲掉了下去。
這安靜要再持下去,穀東覺得自己可以去死了。
但事實證明,穀東的運氣是無敵的,因為就在這時,隔壁房間突然傳來一聲尖叫:“李承澤你個王八蛋,疼……”
招待所的房門太薄,聲音就那麼肆無忌憚的傳了出來。
要隻是一聲也就算了,穀東的眼睛睜圓了,宋青山的眼睛也睜圓了,東海和西嶺倆撥腿就循著聲音往過跑。
“承澤哥哥,真的好疼呀!”南溪哭著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