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
阮夏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就她對宋廷深的了解,當他的家人會很幸福,可能是從小失去了父母,一直以來也沒有感受到家庭的溫暖,所以他將家庭都是放在第一位的,她敢說,在他心裡,旺仔遠遠比他的事業要重要。
希望她不是自作多情,話說回來,以宋廷深的性格,如果不是把她當自己人,他根本犯不著帶她回老家,還讓她看這樣一出戲,她從頭到尾幾乎都是背景板,他一個人能單挑姑奶家所有人啊。
“我父母去世以後,姑奶就把我接到了她家,一開始她對我的確很不錯,不過這樣的日子並不長,之後她對我不算好但也不壞,我心裡也知道,寄人籬下總是要經曆這些的,一直到上初中之前我對她都隻有感激,我甚至還在想,等我長大以後我要好好賺錢報答她,”宋廷深的語氣淡淡,“我小學畢業的那個暑假,她就安排我進當地的一家廠裡打工,那個時候管得沒那麼嚴,再加上她在廠裡有熟人,之後每一年的暑假寒假,我都會出去打工賺書本費還有生活費,事實上從初中開始,我就沒花什麼錢了。”
阮夏一臉目瞪口呆:“……”
“我考上帝都最好的學校,高中的校長給我發了幾千塊的獎金,不過離學費還有段距離,姑奶明確跟我說了,家裡沒錢供我念帝都的大學,讓我讀本地的一所三本,這樣學費全免,我不願意,暑假跑去給人當家教,也給人發傳單,忙了一個暑假總算湊足了學費還有那一個學期的生活費。”
“在我踏上火車的時候,我就發誓,我一定要混出點成績來。”宋廷深頓了頓,“如果我不是知道保險賠償金的數額,如果我不是知道姑奶把我爸爸留給我的兩套房子給賣了,我對她絕對沒有半點怨言,因為我得承認,我之所以會成功,跟我這些年的經曆是脫不開關係的,但是我心裡就是過不去這道坎。明明她也沒做什麼傷害我的事,但我就是……意難平。”
阮夏太明白這種感受了。
要說姑奶真正的虐待他了,也有些牽強,不過讓一個十多歲的小孩子去工廠打工賺學費跟生活費,這也不是一個長輩能做得出來的事。
如果宋廷深的爸爸沒有留下兩套房子,也沒有一大筆的賠償金,那麼站在外人的角度來看,姑奶的做法雖然不對,但也不是不能原諒,可現在這是怎麼回事,賣了人家的房子,還霸占人家的巨額賠償金,最後還讓人家唯一的孩子自己賺學費跟生活費??
這要是放到網上,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姑奶給淹死。
宋廷深將一瓶啤酒喝完了,他真的很有自製力,說隻喝一瓶,就隻開了一瓶。
其實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要將這段經曆說給阮夏聽,這沒有什麼意義,畢竟如她所說,他現在已經很成功了,成功到即使將姑奶一家的臉麵踩在地上,他們也得賠笑臉。
這段經曆,連好友黎遠航都不知道,他從來沒跟彆人提過半句,隻因為他覺得事情已經過去了,沒有必要再提,更何況他們也不會感同身受,對於那段過去,除了他自己以外,都是外人,跟外人有什麼好訴苦的呢?終究是他自己的經曆,他自己的事情。
接下來宋廷深沒說話,阮夏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兩人相對無言吃著烤串跟海鮮。
等到宋廷深起身準備回房間,阮夏才遲疑著叫住了他,“以你現在的能力,完全可以讓那家人不好過。就算你真的想做些什麼,那也是正常的。”
宋廷深如果想要報複這家人,想要讓這家人不好過,那簡直簡單得不能再簡單了。
可她看他,好像隻打算拿了十萬塊就老死不相往來?
會不會太便宜他們了?
宋廷深轉過身來,走到大床邊上,微微彎腰摸了摸旺仔的額頭,幫他蓋好被子,目光裡盛滿了溫柔,他站起身,回頭看向阮夏,“在二十多歲的時候的確有過這樣的想法,等到有空的時候一定會騰出手來收拾他們,可在我三十一歲這一年發生了一件大事,我有了自己的孩子……”
“我問我自己,能不能做到萬無一失,能不能讓他們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不能,既然不能的話,我就不想讓自己的生活出現未知的偏差。當然最重要的是,正因為成為了孩子的父親,就更明白身為父親的苦心,我想,我的父母在臨終前,最大的心願就是希望我能平安開心的過下去,他不會想看到我變成那樣子。”
是嗎?阮夏失神,那你呢,你在原本的劇情中,在臨終前,一定滿心都放不下旺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