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林偉從沒聽過這樣的話,自然被震撼的一時說不出話來。
竇妍妍伸手拉了拉竇林偉的袖子,看著竇妍妍乾淨又純淨的眼睛,竇林偉挺大的漢子鼻子一酸,擦了擦眼淚,捧著黎韓非的飯,終於拿起筷子跟著幾人一塊吃了。
他不是在這船上打工的,也不是被收留者。想要天天吃這樣的飯菜,就要憑自己本事。
他聽懂了。所以,他要吃好喝好,留著力氣乾活。
這船上這樣的規矩,隻要他踏實肯乾,他跟女兒就能過上好日子。
竇林偉紅著眼圈吃得有些發狠,不過黎韓非看出他開竅了,多少是有點欣慰的。倒是竇妍妍很怯懦,好像不好意思下筷子,黎韓非打開一個雞蛋,確定裡麵沒臭,遞給竇妍妍。
“吃吧。”
海上魚不新鮮,可蛋是好東西。
竇妍妍道謝,父親又給她夾了菜,這才低頭吃了起來。
竇林偉吃了一碗飯,黎韓非問他要不要再填添,他搖頭拒絕了。回頭打量竹筏和木筏上的集裝箱還有那個小溫室。
“我帶了點工具,雖然不是很全,但基礎的木匠活都會。搭個架子蓋點什麼我都懂,做個桌子椅子什麼的,我也行。我早年正經學過木匠。”
這才剛吃飽,就想著乾活了。
“這個都不著急,看見那些竹子了嗎?是柴火,不過也是做東西的材料。這個都等天晴了以後再說。現在來這兒,主要是安頓兩天,我再打聽點消息。”
竇林偉不好意思的笑一笑:“能不著急嗎。就像你們說的,你們是想拉我入夥,沒當外人,我怎麼也得當自己家一樣幫忙做規劃。你們那個窩棚我看了,搭建得是挺巧的,不過料子用的太粗糙了些,而且人上去下來也不方便。這筏子其實也能再修修,那個椰子樹周圍圍的土太少,應該加高點。樹下麵其實可以打個長椅。夏天沒事的時候坐在蔭涼下也不錯。”
隻這麼幾句話就看得出,這人是真有點東西的。
黎韓非見他不再見外,也就將自己心底的疑惑問出來了:“你這本事不差,按理說,就算不在那邊寄住,你去政府找個活乾,沒多久就能攢個自己的竹筏。何必受那
個鳥氣?”
這話說的倒有幾分江湖氣。
竇林偉看了眼女兒,再看看黎韓非:“那女人雖說不是什麼好人,不過也正因為這種說話不過腦子,一般也沒太複雜的心思,在上麵好歹能安穩過幾天日子……”
“我是說你可以自己單獨過。”黎韓非強調了自己的措辭。
竇林偉臉色變了變。
越城已經猜想到了:“是因為你女兒有問題,你怕彆人知道?”
這是竇林偉第一次聽越城開口,隻這麼一句,便讓竇林偉的身軀一震,看著越城,臉上帶著不可思議。
越城下句話,更加直截了當:“你女兒變異了。”
這也就解釋了他為什麼會那麼窩囊,被欺負成那個樣子也不肯離開那條船。因為那個女人又蠢又壞,所以不會發現他女兒的變化。那條船就是他女兒最好的掩護。若是換了地方,跟心眼多一些的人在一起,就難免會被人發現。
人對未知永遠是恐懼的,竇林偉怕自己的女兒被當成怪物。
越城的話等於直接戳進了男人的心裡,男人眼圈一紅,重重的歎了口氣。
“我知道你們不是壞人,我也就不瞞著你了,我家妍妍……確實不太正常。”說完竇林偉還左右看看,確定沒有人注意。
見他說的這般艱難,仿佛帶著會被趕走的決絕。
江月東笑一笑,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下麵:“竇叔,你看我正常嗎?”
竇林偉順著江月東的手指看過去,下一秒人都站了起來,指著江月東說不出話。
江月東做個了噓聲的動作:“這沒什麼可奇怪的,這大洪水都來的詭異,再出點奇人奇事還不正常。”
江月初附和道:“就是,你何苦因為這麼點事兒讓你女兒受那麼大委屈?當時我可看見了,那麼粗的棍子打人身上,大人都受不了,何況妍妍才那麼小。”
竇林偉拉過跟他一起站起來的竇妍妍,伸手直接拉起了竇妍妍衣服的袖子讓幾人看。
孩子幾天沒洗澡了,身上有點臟。不過卻能瞧出來胳膊細嫩的很。
黎韓非先發現不對勁:“沒有傷痕?”
那女人破馬張飛的打的那麼凶,像江月初說的,大人都受不了。怎麼孩子身上一點傷痕都沒有
?
竇林偉點頭:“不瞞你說,我也是發現了這一點不敢讓人知道,所以才一直在那船上忍著。他們一家三口自我的很,不會注意妍妍的變化。她每次挨打,再重的傷,一會兒的工夫就都好了。她挨打我是心疼,卻也知道她好的快。本來是想忍忍都能過去,哪能想到他們一家越來越過分。”
想起這個,竇林偉自己也覺得對不起自己的女兒。這麼乖巧招人疼的姑娘受了不少委屈和虐待,可他卻什麼都做不了。
黎韓非蹲下身子,看著姑娘的胳膊。伸手按了按。
“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