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韓非看見冰中身影的一瞬間,就喊出了這是自己哥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了過來,黎韓非忙指了指耳朵的位置:“這裡有顆痣!還有耳朵形狀,就是我哥!”
眾人頓時七嘴八舌的說了一堆話,直到一個歲數大一點的人提醒道:“快申請連麥。”
有人過去幫忙,連接麥克風後,這邊的終端提交了連麥申請。等一下後,他黎韓非聽見了張院士的聲音。
“是小黎嗎?”
其他人不知道,但張院士清楚,能在這裡找到的失蹤者,七八成的幾率是黎韓承,現在有人沒看正臉就認出來是誰,多半就是黎韓非。
黎韓非忙上前接過麥,確定有聲音後才道:“是我張院士!這個是我哥!我認得出來!”
人家是親兄弟,彆說是一隻耳朵,就是一個背影認出來也是理所應當的。何況他們是從小相互扶持到現在的。沒有人比他們更熟悉彼此。
“好,你現在來一號會議室,海軍很快會將人帶回來。你跟我們代表隊一起迎家他回家!”
黎韓非忙道:“我這就去!”
將話筒交給其他人,黎韓非轉頭上樓,直奔最頂層,他之前被越城領著閒逛的時候,隱約記得有寫著一的房間,那個多半就是了。
越城應該也在那裡。
根據記憶找到了寫著一的房間,敲了兩下門就有人過來開門。裡麵燈光昏暗,屋子裡坐了十幾個人,多數都是副教授以上的人物。這些隻是科研人員的很小一部分,顯然,這件事並沒有太過於興師動眾,隻是叫來了原本華科院的幾個人,過來一來是辨認曾經的同事,二來也是作為一個紀念。
此時屏幕裡已經看見了有人在直接令人帶冰塊裝進一個棺材裡。六名戰士抬著冰塊表情凝重,周圍人無不立正低頭,表情嚴肅。
屋子裡人也站起來了。
這個畫麵衝擊感太強了,黎韓非隻覺得自己都快跪下來燒紙了。
而且現在這個畫麵來看,真的有一種哥哥真的沒了的錯覺。
“你們等一下!彆裝!”黎韓非快步往裡走,此時也顧不上
什麼禮貌了。
其他人目光轉了過來,看見黎韓非快步過去,一個領導不知道黎韓非是誰,剛要問,張院士解釋道:“他是小黎,就是他說這個人是他哥哥失蹤人員黎韓承。”
“是你啊,很抱歉,我們現在才找到他。”領導開口就是安慰的詞。
“我哥可能沒死!先彆往棺材裡裝!”黎韓非忙道。
要是活人躺一次棺材,那多晦氣啊。
此時說這話又有誰會相信?隻是覺得黎韓非難以接受兄長身亡的事實,已經受刺激了。
“黎先生,關於……”
“我沒瘋!越城就是這樣被我找到的。我當時也以為他死了,隻是因為當時在海上,我不可能任由他葬身大海被魚蝦吃了,又找不到陸地,隻能在小船上放著。結果化凍以後,我聽見他還有心跳!然後他就醒了。當時我連一片抗生素都沒有,沒有任何救援措施,他醒來以後就跟普通人沒什麼區彆!既然我哥跟越城是一塊出事的,越城沒事,我哥估計也沒死,不信你們問越城……越城呢?”
這裡並沒有越城。
張院士道:“他那邊實驗室有個關鍵實驗要出結果了,現在走不開。不過,如果你說話屬實的話,現在直接將人裝棺確實不太好。”
領導見黎韓非說的煞有其事,隻道:“你是他的家屬,自然怎麼安排都聽你的。聯係醫療隊人員,對其進行化凍解救。就算作活人來救,千萬不要在解凍的過程中造成二次傷害!”
其他人有了竊竊私語,有人問黎韓非:“越城當初就是這樣?”
“這個上麵應該有報備,我就是遇到了南極飄過去的冰川,當時我是為了取淡水。海上淡水太珍貴了,下雨根本不足以喝飽。我當時是想一口氣多存一點,就把冰雪往下挖了一點。結果就看到下麵有人影。我當時嚇壞了想跑,隻是又看見了當時衣服很眼熟,有點像我哥在這邊的製服,等再往下挖,才發現是老熟人。情況跟我哥現在差不多。最多是我哥被凍得更深一點。可既然越城活著,我哥就一定還能搶救!”
話到此
處,大家都相信了些。
鏡頭的另一邊就差當場舉行葬禮了,得到消息後,又將冰塊放回了地上。那邊跟這邊實驗室做了交涉。隨即又轉接到了海軍首長。
兩邊確定好了以後,這才又將冰塊抬到了軍艦上,有專門的醫護人員去討論怎樣化凍,才能在人還活著為前提的情況下,不給人造成意外的傷害。
等了將近十分鐘,黎韓非這邊也接到了醫療隊的確切消息。隔著冰,已經能夠探測到微弱的心跳了。人確實可能還活著。
黎韓非手心攥了一手汗,徹底放下心來,暗自吐槽自家哥哥作死,萬一他考試再晚一些,他們真以為人死了回頭給火化了怎麼辦?
那他哥就要當一輩子的氣態生物了。
此時徹底確定人活著以後,對於這艘船上的所有人而言,無疑是一記強心劑。他們又找到了一個幸存者!
張院士忍不住道:“小越現在能獨立完成很多事情了。這黎韓承回來,以他的經驗和對南極情況的了解,對咱們而言會是很大的優勢。”
這時候角落裡有人有些不放心道:“我記得之前的越博士說是失憶了,來南極以後才恢複的?”
黎韓非都快忘了這一茬了。
“這個我不知道,也許越城是個例。可就算全忘了,頭腦也在那裡。越城失憶的時候,雖然什麼都忘了,可學過的知識還是信手拈來的。我相信我哥就算失憶了也是一樣。”
隨後就是漫長的等待,等待送黎韓承的船隻回來。
到時候人會送往醫療艦。黎韓非作為家屬,就和科研所的人,連同領導和兩個院士一塊前往醫療艦。
坐船五個小時到的醫療艦,而此時黎韓承還在半路上,
黎韓非就坐在休息室枯等著。就這樣又等了六個小時。
期間吃了一頓醫療艦上的飯,枯燥的人心煩意亂。
直到領導接到了消息,人已經到了。
黎韓非忙出了醫療艦,看著那艘軍艦緩緩靠近,當兩邊船對接的時候,黎韓非直接邁步過去,先自報家門。
“冰裡的人是我哥!我要求見他!”
見是家屬,就都沒攔著。有戰士抬著擔架,擔
架上麵正是黎韓承。現在大部分的冰要麼被鑿下去,要麼自然融化了。隻是黎韓承身體上還有著一層薄冰。伸手摸一下,手指冰的讓黎韓非心臟都跟著一顫。
黎韓承成了四維生物,無所不能是不假。可成“神”之前,身體逐漸冷凍成冰,那時漫長的絕望與無助,也是一定存在的。
黎韓非不敢去想象當時是怎樣的境遇。他也清楚,這個姿勢是哥哥故意擺出來的。之前在聖地見過哥哥,當時的黎韓承就跟躺在床上差不多,雙手就放在肚子上,睡姿端整的就跟電視裡吸血鬼差不多。
隻是這樣的動作,確實是人在無助到極點時候會做出來的。
這是所有人下意識覺得最安全的姿勢是,就如同嬰兒蜷縮在母親子宮裡的動作一樣。
知道他安全是一回事,此時看見了心疼心酸又是另一碼事。
黎韓非紅了眼眶,隻對抬著哥哥的戰士們道:“辛苦你們了。”
有人安慰道:“人還有心跳,多半是沒事。你也彆太傷心。”
“這一路上十多個小時了吧,怎麼還沒化凍?”黎韓非記得當初越城隻用了一夜時間就完全化凍了,現在的黎韓承是十多個小時過去了,表麵還有一層薄冰。
一名護士解釋道:“不能貿然升溫化凍,會造成二次傷害。過程必須緩慢,隨時監測狀態才行。”
人又送去搶救室了。
說是搶救室,其實搶救還輪不到現在。現在試試給黎韓承的身上放上儀器來檢測狀態,然後是控製溫度,讓氣溫保持在黎韓承體溫略高幾度的狀態,讓黎韓承可以緩慢的化凍。
這注定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不過隨著化凍,心跳越來越清晰,心肺也在慢慢複蘇,直到腦電波在慢慢恢複。一個幾乎可以被確定為生理死亡的人,漸漸恢複了生命特征。
黎韓非穿上了防護服,就在手術室裡陪同。期間出去吃了點東西,更多時間就守在床邊,看著黎韓承的心跳檢測,和體溫檢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