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靖言的電話來得猝不及防, 掛落的時候, 遲櫻正單手抓著碗, 還是一身居家服。
陸靖言的總裁身份總給遲櫻一種“浪費一分鐘就是浪費幾個億”的錯覺, 她手裡的動作利落不少。在廚房歇了碗筷, 洗淨了手,回頭往客廳走。
一出廚房的玻璃門就看見遲母, 她站在和飯廳相通的陽台上, 看庭院裡剛剛開起來的秋海棠, 眉眼柔和, 心情好像還不錯。
遲櫻和她打了聲招呼:“媽, 遲澄他爸到了,我帶澄澄出去一下, 不知道晚飯回不回來。”
遲母轉過身來, 挑眉:“不讓他上來坐坐?”
遲櫻愣了一下:“剛談上沒多久, 見父母是不是有些快了?”
遲母語重心長:“你們這情況不一樣,我見的不是女婿,是我小外孫的爸爸。”
遲櫻口上答應著:“那我回頭問問他。”
遲母淡淡地嗯了一聲。
遲櫻走到客廳,看見遲澄一團身子縮在客廳裡看電視,動物世界正好是飯點播出。
遲櫻頭一回見到有人看電視看得這般嚴肅正經。眉毛微蹙, 麵無表情的。
剛洗完手,濕濕冷冷,遲櫻就沒有捏遲澄臉蛋兒逗他了。隻是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笑道:“你爸爸來啦。”
遲澄低落的精神回了五分, 抬起頭來, 臉上終於有了表情:“誒?”
遲櫻笑眯眯的:“爸爸在樓下等你。”
聞言,遲澄跑到電視機前,手在屏幕上探了一下,隨即電視就關了。他笑了一下,特意把嘴咧得開,甜著嗓子道:“走啦,媽媽。”
遲櫻以為遲澄會在節目上再黏一會,沒想到他關電視的速度遠超乎想象。
果然是想爸爸想得吃不下飯的父子情深,遲櫻覺得自己失了寵一般,撇了撇眉,“……等媽媽換身衣服。”
遲澄點頭:“好的。”然後跑回小板凳上正襟危坐。
遲櫻用兩分鐘換了身連衣裙,三分鐘化了一個淡妝,氣質一下就出來了。這大概是她有生之年的出行準備中最迅速的一次。
遲澄熟練地給自己戴好口罩,走去拉著媽媽的手,一起出門。
彆墅一樓客廳的大門關上不久,遲母也去臥室內換了身便服,跟了上去。
陸靖言的車停在直行後右轉的路上,一座宅院的門口。
路很寬敞,但路的一側是牆,右行後不遠處的儘頭也是牆。
附近沒有其他住戶。
這座宅院是陸靖言小時候生活過的彆墅,後來陸氏舉家搬出去後,很多年來一直沒人住,也就疏於打理。
昨天這裡還是一片荒草叢生的景象,轉眼間,小半個庭院已經被人拾掇得乾乾淨淨了。
遲櫻牽著遲澄走過去,看見陸靖言倚靠在賓利上,長腿微曲。仍然穿著標配的黑色襯衫,姿勢比以往多了幾分隨性慵懶,但氣質依舊優雅矜貴。
“爸爸~~”遲澄鬆開遲櫻的手,快著步子小跑上去,張開雙臂抱住了陸靖言的一條腿。
戴著口罩的原因,聲音像悶在瓶子裡,又添了幾分可愛。
“澄澄。”陸靖言彎下腰來也抱了抱他,嘴角帶笑,眸光很深。他想起了昨晚的夢,胸口陣痛,情不自禁地把手臂收緊。
遲澄也沒再喊疼。就是覺得上午選角的事情受了委屈,此刻被爸爸用力地攬在懷裡,好像被人嗬護著,難過就可以釋放了,眼眶酸酸的。不過他並沒有說什麼話,隻是很努力地擠出燦爛笑容。
陸靖言放開遲澄後,目光對上遲櫻。
她的妝不深,但美得出挑。秋日光線淡,透白的皮膚愈發地惹眼。連衣裙掐得身材玲瓏有致,像個十八九歲的少女。
迎上目光,遲櫻無奈地笑了笑,“彆人家都是兒子和爸爸一起搶媽媽,我們是兒子和爸爸一起把媽媽忘了。”
遲澄一聽,努力理解了一會,眉毛皺成苦瓜紋路,流露出懊惱之色。然後一邊說著“沒有沒有”,一邊準備跑過去抱媽媽。
但陸靖言早已大步邁開。男人腿長而有力,一步頂他幾步。
遲澄眼睜睜地看著陸靖言把遲櫻攬入懷中,目光繾綣,又低頭親了一下她的額間。最後,湊在遲櫻耳邊說了些什麼他聽不見的話。
遲澄頓住步子,瞪大了眼睛。數秒過後,他回過神來,也走過去,仰頭看著他們,嘴巴一翹:“媽媽我也要抱。”
遲澄懂事以來,從來不會主動要人抱的。遲櫻詫異地挑了挑眉,也許她不該隨口一說。目前父子二人聚少離多,她覺得自己挑撥離間,像狠心後媽似的。
小家夥的要求當然不能忽視,遲櫻二話沒說把他舉了起來。心中暗笑,比起小時候,遲澄質量見長。
遲澄伸出胳膊環住她的脖頸,在她額間親了一下。然後又抽出一隻小手來,扯開遲櫻的口罩,在她左右臉頰上各啵了兩口,一聲比一聲更響亮。
然後得意洋洋地看了陸靖言一眼。
陸靖言啞然失笑,神色有些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