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櫻哭笑不得地看向陸靖言, 他熨帖的襯衣和西褲已經被遲澄轉來轉去的身子給蹭亂了。但他不慍不火, 眼尾帶笑,輪廓柔和。
是她今天走錯片場了?
遲澄倒是小鬆一口氣,擺了擺手道:“雖然沒太明白, 但沒把我丟下就好了。爸爸你要什麼, 隻要我有, 儘管拿去吧。千萬彆把我和媽媽拆開,你要記住,我和媽媽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 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遲櫻聽得一愣一愣的, 但她搜羅了一圈記憶,印象裡她好像從來沒有對遲澄講過類似的話,於是問道:“你從哪裡學來的呀?”
遲澄抓了抓腦袋:“我忘了, 可能是電視上吧。”
聞言,陸靖言視線向她這邊看過來。雖然帶著若有若無的審視, 但遲櫻不心虛,反正不是她放的節目, 於是大方地回了一個笑容。
遲澄下車, 陣仗就像抵達海島時被遲櫻抱著走下直升機一樣。有很多穿著製服,訓練有素的大人們迎接他。鞠躬, 行禮, 一口一個小少爺地喊著。
遲澄受寵若驚。
好在那些給他束縛感的大人們沒有如影隨形, 也就沒有影響到他的親爹豪宅半日遊。
偌大的彆墅裡寬闊而清淨, 沒有其他人, 顯得空蕩蕩的。
遲澄本著旅遊的初心,又秉著逛博物館的興致,拉著陸靖言和遲櫻把城堡一般大的彆墅晃過一遍,大半個下午已經過去了。
這裡的每一處都被精心雕飾,足見主人的品味。
回到客廳後,遲澄神秘兮兮地說:“爸爸,我有悄悄話和你說。”
然後,他衝著媽媽擠眉弄眼。
遲櫻識趣,眉毛彎起:“好好好,我撤退。”
在父子倆各異的眼神中,她走到陽台上去看風景。
遲澄望著遲櫻腰肢纖纖、裙擺搖曳的背影,感歎道:“媽媽是真的漂亮。”
陸靖言看了他一眼。
然後,遲澄不客氣地拉著陸靖言到走廊深處,眉毛微微皺著,一本正經地說:“爸爸,我隻是讓你不要欺負媽媽,不是讓你把媽媽搶走,以後你注意點……”
陸靖言麵色一沉,用力地揉了揉他的頭發,低聲道:“你知道你在說什麼?”
遲澄哪知道這個世界上還從來沒有人敢用這種語氣對著陸靖言說話,反倒恃寵而驕。他用著不大的力氣捶著陸靖言的肩膀,神情奶凶奶凶的:“爸爸,我讓你注意點。”
陸靖言挑眉:“你說,怎麼注意。”
“以前媽媽隻抱我一個人,親我一個人,媽媽說親親抱抱是愛的象征,不能隨便和彆人親親抱抱的。”遲澄豎起一根食指,分析和教導,“所以,你不可以總是抱我的媽媽。考慮到你對我不錯,對我媽媽也不錯,我允許你一周抱她兩次,但隻能親一次。”
陸靖言麵無表情:“那你呢。”
遲澄雙手抱胸,得意道:“我嗎?我隨時都可以,誰讓我是媽媽心尖上的小寶貝呢。”
遲澄雖揚著臉,卻用餘光打量著陸靖言的神色,畢竟男人的氣場實在強大。
不怒自威,怒了就更可怕了。
末了,遲澄有些沒膽兒地補充一句:“這句話可不是我說的,是媽媽說的。”
陸靖言厚著臉皮說:“不答應。媽媽不僅愛你,也愛爸爸。我可以和你行使同等的權利。”
“權利是什麼?”
“可以和你做一樣的事情。”
遲澄氣得跺了跺腳:“哇~爸爸你分走了媽媽,我不理你了,我不要爸爸了。”
他轉身就要跑開,陸靖言厲著聲線喊他:“站住。”
遲澄腿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慫巴巴地轉過身來,雙眼水盈盈,一副小可憐樣,糯糯地喊著:“爸~爸。”
陸靖言登時心軟,拍了拍遲澄的肩,語重心長:“你說一下,什麼是親情,什麼是愛情。”
突然被這麼正經地問問題,遲澄愣了一瞬,然後懵懵地回答,用手指比劃著數數:“親情是澄澄和媽媽、外婆、舅舅、外公之間的……”
一時間想不起情感這個詞來,於是說道:“的那種東西。”
“哪種東西?”
“……愛。”
“嗯,那愛情呢?”
遲澄清了清嗓子,搖搖頭:“媽媽說我還小,還理解不了。”
陸靖言道:“你現在記住,你和媽媽的愛是親情,我和媽媽的愛是愛情。愛情和親情並不矛盾,不存在搶奪的關係。”
陸靖言說話總是官方嚴肅,遲澄腦瓜飛速轉起來,努力消化,然後提出異議:“不對,我們老師說,爸爸媽媽是很好的朋友。既然是朋友,那應該是友、友情……”
陸靖言果決地打斷他:“老師說錯了。”
遲澄垂了垂頭:“……哦。”
然後他又戰戰兢兢地問:“那媽媽給我的愛會變少嗎?”
“不會,而且。”陸靖言道,“一般來說,父母感情越好,你越幸福。你可以向任何人考證這一點,也可以自己體會。”
遲澄似懂非懂,歪了歪腦袋,不抓重點:“父母就是爸爸媽媽?”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