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錦年?”遲櫻皺了皺眉, “薑檸檸, 我願意相信你, 希望你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訴我。”
“你相信我?”薑檸檸有點驚詫, 片刻後她又冷靜下來,“但是我憑什麼告訴你?娛樂圈的消息有多金貴, 你不會不知道。”
遲櫻說:“如果你告訴我,也許我可以找到證據, 讓祁原不再懷疑你。”
薑檸檸道:“我說了我沒有錄音,他們說話的地點也沒有監控, 你怎麼可能找到證據?”
“隨便你,這件事對我的所有影響都已經過去。既然你選擇繼續背鍋,選擇被祁原誤解, 就不要把責任推卸到我身上, 也不要再詆毀我。”
說完, 遲櫻轉身離開。
薑檸檸攥緊了拳,忍不住喊住她:“等等——”
遲櫻腳步頓住:“怎麼了?”
薑檸檸深吸一口氣, 說道:“我來探班之前, 先去了片場東區右側的廁所。我躲在隔間裡,聽見荊錦年和她的助理說,上午耿詩潼瘋狂NG,估計一時半會調整不了狀態。不久後剛好有你和祁原的親密戲, 借著耿詩潼NG的機會,可以黑你。就算後來你被洗白,也可以黑到耿詩潼。總之, 如果女二女三都被黑了,她就可以一人占據《刺己》全部的熱度。我也聽見她們計劃第二天早上掐著時間點把視頻公布出去,這樣你在片場就會被圍堵。”
遲櫻愣了一下,說:“謝謝。”
“所以你淩晨給我發短信,問我借走季巡和林送,也是計劃好的?”
薑檸檸臉色一瞬間變白,她生氣地指著遲櫻,手有點抖:“遲櫻你什麼意思?你想知道的我全部都告訴你了,你難道還想蹬鼻子上臉?”
“這是兩件事情,你能不能不要混為一談?”遲櫻冷靜地看著她,“你願意告訴我這些,我真心實意地感謝你,也會儘我的努力把事情的真相調查清楚。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我會幫你在祁原麵前還你清白。但是平時你出席活動,身邊的保鏢從來不會超過一個。在拍攝《綠陽》的時候,你甚至沒有帶保鏢。我心疼你,也害怕連累你,所以給了你季師傅的聯係方式。後來季師傅卻告訴我,你那天隻出席了一場演唱會,而且並不是你的主場,隻是助興。這種情況下,粉絲圍堵的概率遠遠沒有平時高。從來不帶保鏢的你,為什麼同時把季巡和林送全都喊走了?這件事上,你敢說你問心無愧,到底是誰蹬鼻子上臉。”
“是,我是想讓你被祁原的粉絲圍堵,想讓網上的血雨腥風淹沒你。因為我嫉妒你離祁原那麼近,那些粉絲罵你的話,不僅僅是她們的真情實感,也是我內心的想法。我想像她們一樣罵你,但我是公眾人物,也是你曾經的朋友,必須慎言謹行,從來沒有機會表達。”薑檸檸說,“現在你知道了,我從來不是一個善良的人。但我說過,隻要以後我們形同陌路,我再也不會打擾到你。”
“好,但你是不是應該為你做過的事情向我道歉?”遲櫻說,“如果你足夠真誠,我可以既往不咎。”
薑檸檸眯了眯眼睛:“我確實害你被媒體和粉絲圍堵,但那天陸靖言最後幫助你了是不是?你不僅洗白了自己,賺足了熱度,甚至得到了國民男神的庇護。你擁有的還不夠多嗎?還差我一句對不起……”
遲櫻被薑檸檸說的也生氣了,她運氣好能化險為夷,是她自己的事情。
難道因為結局不差,薑檸檸就可以不感到愧疚嗎?
遲櫻正要反駁,祁原忽然出現在薑檸檸的身後。
祁原很高,居高臨下地喊她:“薑檸檸——”
薑檸檸對祁原的音色再熟悉不過,驚訝地轉頭,臉一陣紅一陣白,聲音也瞬間沒有底氣:“祁……祁原……前輩,您什麼時候回來了?”
祁原淡淡地說:“有東西落在大廳,折回來取。你們的對話我都聽見了,你做錯了事,確實應該道歉。”
祁原的聲音清潤好聽,哪怕在訓話,薑檸檸也感到夢幻和知足。她徹底愣怔,喉嚨裡發出的聲音好像都不屬於自己:“我……”
祁原說:“我知道你現在情緒還很激動,嫉妒的心理支配了你。我非常理解你的心情,但如果你還把我當做你的偶像,請你和遲櫻道歉。”
薑檸檸眼眶泛著淚,像提線木偶一樣木訥而機械地轉身,向遲櫻鞠了一躬:“我不該故意借走你的保鏢,不該有意給你製造麻煩,不該辜負你的信任。我向你道歉,對不起。”
薑檸檸的語氣真誠而謙卑,與剛剛的叛逆無理判若兩人,遲櫻一時失語。
祁原嗯了聲,對薑檸檸道:“晚上有空吃個飯,我有話和你談談。”
薑檸檸眼睛放光,欣喜地道:“真的嗎?”
“嗯。”
祁原和遲櫻示意後,帶著薑檸檸離開。
之後,遲櫻給祁原發短信:“祁原前輩,我想和您商量一件事情。”
***
書房裡,白花花的文件堆積如山。陸靖言蹙著眉,指尖冰涼而僵硬,經久沒有翻動一頁。
“我一直很好奇,既然你們彼此喜歡,陸總又為什麼會離開她五年之久?”
“正如你們有過分歧,你現在所謂的真愛,可能下一秒就是背叛和分離。”
顧遠琛語氣很輕,落在他心中的分量卻很重。
陸靖言反複地回想起那個夜晚,女孩柔軟的手臂環住他的脖頸,唇瓣在他的頸窩處摩挲。她的動作笨拙卻溫柔,就像在表達藏匿已久的愛意。
逐漸崩潰瓦解的理智中,他不是沒有設想過,酒醉的她是不是錯把他當做自己喜歡的人,所以才會義無反顧地和他發生關係。但當嬌軟的身體肆無忌憚地散發著少女的體香,飽滿的唇瓣間逸出一聲聲柔軟的嚶嚀,他才發現所謂克製,到底有多艱難。
然後,遲櫻回避了他整整五年。
他不知道這些年遲櫻去了哪裡,也不知道她避開他的真正原因。直到後來她接受了他,他們之間依然還有很多沒有挑開的話題。
陸靖言知道他自己也在回避,不由輕嗤一聲。他也有不敢問的問題,也有不願麵對的真相。
這時,敲門聲響起。
陸靖言回神,低聲道:“請進。”
遲櫻手裡捧了一杯熱牛奶,走進來放在他的桌上,眼眸彎彎地道:“時間不早了,早點休息吧?”
“嗯。”
遲櫻輕輕一笑:“那我去臥室等你。”
她正要轉身,陸靖言眉梢微斂,握住了她的手腕:“等等。”
遲櫻困惑:“嗯?”
陸靖言沉默片刻,然後開口:“我想問你一些和五年前有關的問題。”
遲櫻微微一愣:“嗯。”
陸靖言問:“你還記不記得,當初為什麼會來我的房間?”
遲櫻猶豫要不要告訴他原身的感情,有些溫吞地道:“喝醉了酒……敲錯了門。”
陸靖言眸中微黯:“為什麼著急離開?”
“我媽媽生病了,在國外做手術。那天早上病危通知書都已經下達,我怕以後見不到她。”
陸靖言掌心滲了些薄汗:“那時候你有喜歡的人?或者說……男朋友?”
遲櫻瞳仁縮了縮:“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我尊重你的過去,你……”陸靖言嗓音微滯,“可以告訴我。”
遲櫻搖了搖頭:“沒有喜歡過彆人,也沒有談過男朋友。”
“是麼?”陸靖言壓下釋然的欣喜,儘可能以平穩的聲線問道,“那你為什麼躲著我?銷毀了酒店錄像,也沒有留下聯係方式。你為什麼沒有想過,我可以對你負責?”
遲櫻突然抬起眼睛:“酒店錄像銷毀,是因為怕被家裡人知道。但我在枕邊留了紙條,你沒有看到?”
“什麼紙條?”
“姓名……還有聯係方式。你沒有看見嗎?”
陸靖言微微擰眉:“沒有。”
“可能是我離開的時候,不注意被順走了?”遲櫻感到驚詫,她仔細地回想破碎的畫麵,想得有些頭疼,索性便不再想。“因為沒有聯係方式,這些年,你一直在找……我?”
“嗯。”
“如果沒有找到……你會和其他人在一起嗎?”
“我會找到你。”
遲櫻垂了垂眸。
她有些失神,哪怕從來沒有想過把穿書的事情告訴他,還是忍不住問出口:“你喜歡我,是不是……僅僅因為五年前的那個晚上。”
他在找的那個人,也許都不是她。
陸靖言和她十指相扣:“也許不管我們以什麼方式相遇,我都會喜歡上你。”
“是麼。”
***
第二天的戲份中,有一幕是江晚晚偷親路清時。
遲櫻踮著步子,輕輕走到床邊,祁原躺在床上小憩。
她低下頭,準備吻他的唇角。
但沒真的吻上去,隻是借位。
即便如此,她的動作依然生澀僵硬,非常不自然。
江朗第四次喊停,擰了擰眉心:“遲櫻,你怎麼回事?今天狀態非常不好。”
遲櫻連忙起身,向江朗道歉:“江導對不起。”
她眼眸真誠,帶著歉意,江朗發現自己根本生氣不起來:“是不是上次和祁原對戲的時候被炒作,給你留下了心理陰影?你不要害怕,以後這種事情都不會發生,放開膽子去演。”
遲櫻垂了垂眸,手指纏在一起:“嗯,我會的。”
江朗鼓勵她:“那就打起精神來,放下現實中的事情,進入到角色中去。”
荊錦年慢悠悠地補著眼妝,對江朗說:“江導,新人都會緊張的,多磨練磨練就好了。遲櫻前段時間的表現已經像開掛一樣,偶爾不在狀態很正常。您彆生氣,多給她幾次機會。”
江朗聞言看了荊錦年一眼,語氣溫和:“我當然不會生氣。”
荊錦年笑了笑,大聲對遲櫻道:“妹妹加油啊,你可以的。”
相比之下,遲櫻音量顯得弱:“謝謝。”
“怎麼回事啊,遲櫻怎麼慌了。她這麼不在狀態,不會失戀了吧……”
“失戀?你開的什麼腦洞,誰心態都有不穩的時候,遲櫻也不是神,不用苛責吧。”
荊錦年料到遲櫻的心神應該更亂,向一名助理行了個眼色:“去咯。”
助理心中暗喜,上次剪輯的視頻隻黑到了耿詩潼,完全沒黑到遲櫻,甚至還給她添了把熱度。
如今遲櫻主動NG,真是千載難逢。第一次大家會相信她無心,重蹈覆轍幾次,還能相信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