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櫻輕輕喘著氣,問道:“他的爸爸媽媽呢?”
一個小女孩用臟兮兮的手,胡亂地擦著眼睛,斷斷續續地說:“我們……爸爸媽媽……都是……導遊……白天……不在……”
遲櫻急急地從包裡取出紙筆,寫下了自己的聯係方式。
她上車前買了一隻老人機,也辦了新的電話卡。
“如果你們看到他的爸爸媽媽,就把這張卡片給他們好不好?”
孩子們淚眼朦朧地看著遲櫻,懵懂地答應下來。
“說這個姐姐把他帶到了醫院,請他們來找我。”
“好……”
“你們也注意安全。”
遲櫻抱著男孩下山,送到附近醫院。他全身多處骨折,後腦可能也受了傷,情況很嚴重。
醫生做了簡單的處理後,苦皺著眉把男孩轉到了市裡的大醫院。
遲櫻的旅程沒有規劃,隻以散心為目的,沒有猶豫,全程陪著他。
男孩在治療的時候,她打電話給景區,反映了告示牌的折損。
傍晚,小孩的家人終於找來,熱淚盈眶地抱住她。
“謝謝你姑娘,醫生說他情況危急,如果沒有你……”
他們說著,抽噎起來,把厚厚的一遝零錢塞給她。
遲櫻溫聲道:“不用了,這些錢給他買點好的。”
他們搖頭,執著地塞到她的手裡,不停地說著謝謝。
遲櫻對他們莞爾。
疼到疲倦的心臟,感到久違的輕鬆溫暖。
天色昏暗下來,她從住院部離開。
大樓前是一片寬闊的草坪,綠油油的柔軟。
不少家屬推著輪椅,慢慢地散著步。
晚風徐徐,遲櫻輕輕地眯了眯眼睛。
直到有人喊住她。
“喂,你怎麼在這裡。”
遲櫻皺著眉轉頭,看見一張纏滿繃帶的臉。
***
舒白被公安拘留,要兩個星期才能出來。
戚虹程獨自在家喝著悶酒。
他恍惚意識到,舒白並沒有他想象中那麼單純。
在她的性格中,偏狹和自私,占據了很大的比重。
和舒白相處時間長了,他發現自己也變了,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戚虹程渾渾噩噩地想著,這時,客廳門口傳來了砸門的聲音。
戚虹程早就料到,也做好了準備。
他冷靜的目光落在窗沿,發出一聲輕嗤。
為了還舒白家裡的欠債,他曾經拆東牆補西牆,沒想到纏上了網貸。
網貸公司循循善誘,他一時鬼迷心竅,總以為自己能還得起。
結果一段時間過去,滾出了一個讓他瞠目結舌的數值。
戚虹程放下酒瓶,走到書桌前,拉開了抽屜。
舒白在拘留前,打電話告訴他:“無論如何,你幫我保管好它。”
戚虹程皺眉,把紙條放進口袋,隨後從窗戶翻了出去。
夜風襲來,不是很涼,卻足夠吹散酒意。
戚虹程沒走兩步路,接到了陸靖言的電話。
陸靖言要約他見麵。
自尊心讓他很努力地收拾自己。
戚虹程特意去便利店購買了一瓶發膠,在地鐵站的廁所裡,細致塗抹。
***
咖啡廳,陸靖言坐在角落裡等他。
今天他的臉色有點蒼白,卻依然透出無法掩蓋的精英氣質。
相形之下,戚虹程覺得自己狼狽不堪。
“陸總——”他有點惱羞成怒,“為了遲櫻,您把我的事業毀於一旦,還把沛譽連根拔起,您就不會感到不安嗎?”
陸靖言掀起眼皮:“我沒你說的那麼卑劣。”
戚虹程把壓抑了很久的想法,一股腦說了出來:“您知不知道,我從來沒有想過潛規則,更沒有動過異心。就算當時沛譽劃撥的資金很少,就算我的實力確實不夠,我也一心想著拍好《刺己》,儘我的能力去贏得大家的認可。但我的前女友害了我,從那一晚開始,我一步錯,步步錯,才走到今天。陸總,我確實犯了錯誤,但我也是為人所害,您這麼懲罰我,是不是有點過了?”
陸靖言聽他說完,冷沉道:“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有苦衷,不是所有人都有義務去了解你。哪怕外界對你的心智產生乾擾,最後做出判斷的人,仍然是你。”
“是啊,這就是我的命運。”戚虹程無力反駁,意識到自己說多了話,氣勢逐漸弱下去,“您找我來,有什麼事情?”
陸靖言說:“我可以幫你還清所有債務。”
“您說什麼?”戚虹程手顫抖了一下,咖啡勺碰到杯壁,發出清脆的聲響。
他知道陸靖言未必有耐心重複一遍,垂下頭:“……您的條件是什麼?”
陸靖言道:“我需要你如實回答我一個問題。”
戚虹程攥緊了拳:“我先看看……是什麼問題。”
陸靖言推給他一張紙,上麵寫著一串數字。
“這個號碼,你認識麼?”
戚虹程抬眸,神色微變。
似曾相識,舒白好像用過。
但那時候,他們還沒有確立關係。再加上舒白換過無數個手機號,他記不清晰。
陸靖言凝視著他:“如實回答我,如果你有心悔過,我會幫你安排好以後的生活。”
戚虹程心中一動,聲音微微顫抖:“我看看。”
於是,他從褲袋裡取出手機。
順勢帶出了一張泛黃的紙片。
輕悠悠的,落在了地上。
“遲櫻,188xxxxxxxx”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曼舞流離,菁菁的雷,比心~